“好吧。”

周云宗接過玉佩。

他又遲疑了片刻，才將自己的靈力注入玉佩。隨后，一枚金色符印，便自玉佩中升起。扭曲、盤旋，如煙如霧，飛到周云宗身前，融入了周云宗的額頭。下一刻，一道浩瀚無邊的字符海洋，融入周云宗的意識海中。周云宗咬著牙，承受著大腦撕裂般的疼痛。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才再次平息下來。睜開眼，周云宗這才真正明白這枚玉佩的價值。

有市無價。

這是一件根本不可能被做到的事情。

竟然只在一瞬之間，便將上十萬個字符，融入周云宗的意識海。這只有傳說中的前輩將畢生功力傳給后人，才可能將之實現。而就算是有位高人前輩，將畢生功力傳授給周云宗，周云宗也得自己慢慢練習、摸索，然后才能將之徹底消化。

現在，這枚玉佩卻是把這一切直接灌注給了周云宗。周云宗此刻心中的感慨和驚愕，可想而知。

“兄弟……”周云宗情不自禁地開口，便想要許諾。但一想到兩人的關系，這種俗氣的諾言，反倒像是一種侮辱。他苦笑著搖了搖頭，轉而問：“……等你通過了入門試煉，你想加入哪個宗？”

“……嗯？”

沈白沒有搭話。

“藥宗？”

周云宗捉狹地看著沈白，“我可聽說，鄒梅打算加入藥宗。”

“鄒梅？”

沈白頭疼地按著額頭，“我都說了很多次了，我對鄒梅師妹沒有想法。當時我只是興致來了，順手幫她一把罷了。事后我連話都沒跟她說過一句。”

“是嗎。順手幫一把，就把自己當月所有的奉額給了人家？”周云宗壞笑著，“再說了，我可不常見你幫助別人啊。”

“那是你沒良心。”

沈白無語，“如果我幫人一把，就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我這三年，可算是幫了你不少吧。那我是對你多少想法呢？”

一句話，把周云宗給噎了回去。

“那是劍宗？”周云宗頓了頓，又試探著問。

仙門弟子，若非一心向道，不戀紅塵。亦或天姿卓絕，認定自己終有一日超脫登仙，下定了決心白發求長生。大部分人在學道有成后，都會下山入世，在凡世中謀個出路。而在山陰宗劍、術、丹、符、陣五宗里，還是劍宗的弟子最受歡迎。這大概是因為凡世殺戮實在太多，哪怕這么多仙門弟子入世，也堵不住這個缺口。

“不。”

沈白斷然否認，隨后一臉鄭重地看著周云宗，說：“事實上，我沒有打算加入任何一宗。等結束了這次入門試煉，我就離開山陰宗。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

這個回答，完全出乎了周云宗的意料。他不自覺地問道：“既然不打算進入內門，那你參加這次入門試煉做什么呢？”

沈白還沒有給出自己的答案。

陸陸續續的，用完飯的師兄弟進入符箓房，為下午的符箓試煉做準備。正好，沈白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便借坡下驢。兩人一同坐下，各自干起自己的事情。

…

一陣悠長空靈的鐘聲響起，長久不息。

這是在告知弟子們，下午的符箓試煉即將開始。

符箓房中的人漸次起身離開。

“我們也走吧。”沈白丟下手中筆，慵懶地起身。

符箓試煉場的安置與符箓房相似。一面是特殊陣法的木偶，另一面是供弟子繪制符箓的幾案。只是數量上要多了非常多。沈白和周云宗在場中的位置相隔不遠，只有幾個人的間距。

沈白看了兄弟一眼，緩緩掀開蓋著的題目。

符箓試煉一共有十個符箓需要完成。山陰宗為弟子們提供了筆和二十張符紙。當他們把符箓繪制好后，只需注入靈力，擲向屬于自己的木偶。如果符箓正確，就會激活木偶。如果失敗，木偶不會有反應。入門弟子擁有十次嘗試的機會。

“定身，霧障，沙塵，沼澤，火山，泥沙化，腐蝕……”

沒有什么特別難的。

沈白看完題目，已然成竹于胸。他拿起筆，同時側頭瞟了一眼周云宗。沈白恰好看到周云宗皺著眉，一臉愁思的模樣。

這些符箓中，有什么難的嗎？沈白訝異。像定身，泥沙化，都屬于‘束’字類的符箓，周云宗用過符箓真言后，一定可以手到擒來。就這樣，還是覺得困難？還真是個符箓白癡啊。沈白無語苦笑。

這時候，是不是不該笑啊。沈白隨即想著，同時信筆揮毫。

與沈白的輕描淡寫不同，周云宗此刻如墜火爐。還沒開始動手，他的額頭已經浸滿汗水。周云宗暗自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抬起袖子擦掉汗水。但額頭又頃刻被熱汗布滿。

火山，腐蝕，刀光劍影……

這三個符箓，周云宗都沒有信心。外加上一個‘傀儡’，周云宗活動著掌心，試圖穩定自己的心緒。如果在試煉中遇到了做不了的，就先把自己能夠完成的做好。周云宗的耳邊響起恩師文承明的話。

周云宗深吸了一口氣，拿過符紙，又拿起筆，開始繪制定身符。若是在平日，就算是定身符，周云宗也會有些吃力。但此刻信筆拈來，或許比沈白還要熟稔快速。很快的，一張定身符便出現在周云宗面前。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順著筆鋒流轉，消失不見。

所謂定身符，就是使用后，可以讓對手在一瞬間無法移動的符箓。

周云宗拿起定身符，注入靈力，擲向木偶。定身符貼在木偶上。木偶身上泛起一陣明光，轉瞬即逝，手臂的顏色隨后由黑轉白。

成功了！

周云宗隨即又接連繪制了沼澤和泥沙化。兩者都輕松完成。在完成這三個‘束’字類符箓后，周云宗發現自己的心緒明顯輕松安定許多。師父的話，果然還是有用的。周云宗傻傻地笑笑，隨即便開始繪制霧障符。

霧障符箓同樣不算復雜，只是筆畫格外的多。周云宗此刻正在興頭，絲毫不認為自己會出錯。他提筆揮毫間，勢如破竹，十分自信地就完成了這個符箓。周云宗拿起符箓向木偶擲去，也再次成功。

周云宗深吸了一口氣，只感覺渾身舒暢。他轉過頭，感激地看了一眼旁邊的沈白。周云宗很清楚自己平日里繪制符箓是多么的艱辛痛苦。若是沒有符箓真言，他不可能做得這么輕松。

就這樣。

很快，周云宗便完成了六個符箓，只剩下他沒有底氣的四個。

周云宗再次收斂心神，開始繪制‘傀儡’符。傀儡符，是貼在物品上后，將物品化作人形的符箓。若是在對戰中，遇到實力不高，或者不夠謹慎的對手，可以用來欺騙對方。傀儡符非常實用，用途也很廣泛，但制作艱辛。它需要兩重緊密貼合的筆法完成，兩次繪制不能偏移，也不能有絲毫重疊。手腕稍微不穩，靈力輸出稍稍欠缺的修士，都無法完成這個符箓。

‘呀’

一聲驚呼從旁側傳來。

周云宗手上陡然一頓，筆鋒穩定，沒有向前半分。但就是這一頓，這張符紙便徹底作廢。周云宗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同門師兄，心中暗自惱恨。可這也是試煉中無法避開的一環，周云宗要怪只能怪自己心緒不夠穩定。

還有九次機會，別慌！

周云宗拿起第二張符紙。

這一次，周云宗順利完成了繪制。但等他注入靈力，將之擲向木偶。木偶毫無反應。也就是說，這張符箓沒有完成。周云宗暗自捏緊了手心，拿起第三張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