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但是有一點(diǎn)，不能再叫柳燦幫你們跑腿，買早餐。”

“見錢說話，呵呵。”

高巍斜靠著椅子，“你真打算這么辦。”

“算了，破財(cái)消災(zāi)。”

“你看起來就不像個書呆子，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人生地不熟的，向他們低頭吧。”

高巍沒有再說話，柳燦懷里抱著好幾瓶可樂，氣喘吁吁的從后門跑了進(jìn)來，跑到邱小武的位置上，把東西往他們桌子上一放，笑呵呵的，這笑容笑得我心疼，也不知道我不在的這幾天，柳燦經(jīng)歷了什么。

“沈哥，給你的。”

“燦兒，我……”

“怎么了？”

“沒事，以后不要再幫他們買東西了。”

“沈哥，沒事，我自己省點(diǎn)，就行了。”

“你用你自己的錢幫他們買可樂！”

我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震驚，“燦兒，錢都給他們花了，你怎么辦？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柳燦撓撓頭，我看著他，又氣又無奈，本以為邱小武只是單純的欺負(fù)欺負(fù)柳燦，沒想到我不在的這些天，柳燦很可能就把自己的生活費(fèi)都給邱小武花完了，望著邊上的柳燦，又看了看垃圾桶里的凳子腿，那一刻有了一股沖動。

那天晚上，我睡在宿舍里，第二天清晨，我很早就醒了，天還沒亮，我看到柳燦也起來了，黑暗中很熟練的刷牙，洗臉，然后輕輕的關(guān)上門，這一切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跟在他后面就出了門，走廊上靜悄悄的，偶爾有一兩個早起的人，我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他進(jìn)了食堂，我站在食堂邊上的一個花叢邊上，等了十來分鐘，我看見柳燦手里提著一大包東西，從食堂門口走了出來。

我就跟在柳燦的后面，跟著他到了教學(xué)樓，先是上了高二的樓層，我看著他走進(jìn)了高二3班的教室，不一會兒，手里提著東西就出來了，又進(jìn)了高一5　班的教室，最后停留的地方，是邱小武的課桌，我終于明白了，這幾天我不在的日子，柳燦就是一塊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直到早自習(xí)，我假裝剛剛走進(jìn)教室，我看到我桌子上也放了一袋早餐，有豆?jié){油條，還有包子，柳燦應(yīng)該是在低頭寫作業(yè)，我走到他邊上，他沖著我笑了，“沈哥，我給你帶了早餐，快吃吧，等一會就該涼了。”

“你以后不用買我的那份。”

“怎么了，是不是我買的不對啊？沈哥，我明天給你買燒餅，我不知道你不喜歡吃……”

我伸手，止住了他要說的話，“不用買我的那份，也不用幫別人買了，知不知道？”

“沈哥，我……”

我搖搖頭，示意他別再說話，那一上午四節(jié)課，我一節(jié)都聽不進(jìn)去，中午放學(xué)，我從上次的圍墻翻了出去，找了一臺提款機(jī)，查了一下卡里的余額，取了錢，跑到網(wǎng)吧上網(wǎng)，一直上到天黑，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對學(xué)校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站在學(xué)校圍墻邊，想了好久，又翻了進(jìn)來。

圍墻下邊還有不少人，應(yīng)該都是學(xué)校里混的，三五個一堆，估計(jì)得有二三十人的樣子，都笑呵呵的，蹲在地上抽煙，另外一邊就比較熱鬧了，準(zhǔn)確點(diǎn)來說，是一副看了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面，有幾對膽大的情侶已經(jīng)開始動手動腳了，我也怎么看，徑直就到了教學(xué)樓底下。

學(xué)校教學(xué)樓不知道有多少，反正看起來挺多，除了實(shí)驗(yàn)班那棟教學(xué)樓安安靜靜以外，剩余的地方，就跟菜市場差不多，我上樓，一路到了教室，教室里都差不多一個樣，我走到邱小武的邊上，忍痛從兜里掏出五百塊錢，“從今往后，別再叫柳燦幫你們做事。”

邱小武笑呵呵的，要知道在那個蓋飯7塊錢的年月，五百塊錢對于一個學(xué)生來說，那就是一筆巨款，或者一個月的生活費(fèi)，邱小武揣進(jìn)自己口袋，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笑起來搭著我的肩膀，用一種大哥跟小弟說話的語氣說道，“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早跟著我不就行了，你放心，以后你小武哥罩著你，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妥妥的。”

我推開他的手，想讓我給他當(dāng)小弟，我現(xiàn)在恨不得一板磚把他給打死，“記住你的話。”

“ok，沒問題。”

“呵呵。”

我抬頭，看了一眼柳燦的位置，也不知道這個時間點(diǎn)他去了哪兒，按道理來說，他應(yīng)該不是那種會逃課的學(xué)生，我正望著他位置發(fā)呆的時候，他從前門走了進(jìn)來，懷里抱著一大堆課本，一個小胖子罵罵咧咧的踢了他一腳，“快點(diǎn)，叫你做點(diǎn)事磨磨唧唧的！”

“對不起，對不起，下次我一定快點(diǎn)！”

我站起身，柳燦也看到了我。

“沈哥，你別去，這個是我自愿的，跟他沒關(guān)系。”

“他踹了你一腳。”

“沒關(guān)系，他是開玩笑的，我又不疼。”

“開玩笑？那么大力度，你跟我說他開玩笑？”

我抓起手上的課本，瞅準(zhǔn)了胖子的后腦勺，柳燦動作也很快，一手就抓住了我的胳膊，整個人擋在我的面前，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趁著他挪動的間隙，我手里的課本照著他的后腦勺就飛過去了，啪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腦袋上。

胖子轉(zhuǎn)身，拽緊拳頭就朝我走了過來，邱小武人多，我收拾不了只能忍著，不過這個胖子，我應(yīng)該能弄倒他，他朝著我沖過來的時候，邱小武從桌上也拿起一本書，啪的一聲就扔在了我的身上，“你別碰他，他是我罩的。”

我拽緊拳頭，沒說話，跟著邱小武邊上的兩個人也站了起來，猛然間，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yù)感，就聽到柳燦大喊一聲，“沈哥，小心！”

緊接著，一陣陰風(fēng)從我側(cè)臉席卷而來，我的腦袋嗡的一聲，那胖子一拳就掄在了我的臉上，我的耳朵嗡嗡的響，只聽見柳燦的嘴唇在動，卻聽不到他的聲音，我的半邊臉幾乎沒有了知覺，只剩下嗡嗡嗡的聲音。

胖子的嘴唇也在動，我雖然沒有聽到，但是我讀出來，他是在罵我，柳燦護(hù)在我身前，幾乎是整個人都抱住了我，教室里一下就安靜了，胖子照著柳燦身上一腳，我和他同時，就摔在了垃圾桶的邊上，胖子一米七的個頭，滿臉油膩膩的，頭發(fā)也像是半年沒洗一樣，又沖著我和柳燦踹了過來。

“燦兒，起來！”

柳燦的腦袋，重重的撞在地板上，撞擊引起的抖動，我躺在地上也感覺到了。

“沈哥，小……！”

我抬頭，坐在我腳邊的高巍動了，他速度很快，從地上撿起一把掃把，照著胖子的腿上直接就是一棍，掃把應(yīng)聲而斷，緊接著高巍的舉動大大出乎了我的預(yù)料，他站了起來，掄起我位置上的凳子，照著胖子的身上就要砸。

“高巍！”

邱小武大喊一聲，邊上的兩個男的也上手了，一個沖著高巍的肚子上就是一腳，高巍愣是沒動，伸手就把人拽了過來，抓住他的頭發(fā)，往桌子上猛地一按，就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我順勢把柳燦從地上拉了起來，推開他，吼道，“站邊上，別動！”

“你也別動，跟你沒有關(guān)系！”

高巍的話，讓我有些驚訝，不過他是真的能打，也很硬，正面挨了一腳，整個身軀動都不動，差點(diǎn)就把人給彈開了，被砸在桌上男生捂著自己的鼻子，被高巍一腳踹到了垃圾桶，身子一斜，一大堆的廢紙，作業(yè)，辣條的包裝袋，一股腦全灑了出來。

另外一個男生想都沒想，舉起凳子就砸，我用力一推，高巍身子往后一退，凳子照著我身上就砸了過來，砸到了我的肋骨，鉆心的疼，我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傻逼！”

高巍罵了我一句，反手一拳就掄倒了砸凳子的人，然后沖上去，對著他的身子一頓猛踩，整個過程異常的憤怒，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我上前拉他的時候，還被他用力給甩開了，按照這樣的力道，要不是后面一大幫人上去拉住他，恐怕他會把地上的人，打死打殘。

“高巍，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高巍陰沉著臉，他很少說話，我坐在他身邊，迄今為止就跟我說過三句，他瞪著大眼睛，雙手握拳，脖子上青筋爆起，這種狂暴狀態(tài)下，說他能上去跟老虎搏斗，也是有可能的。

邱小武也慌了，扒開人群，扶起了半死不活的那個男生，還撂下一句狠話，“高巍，你給老子等著！”

“隨時奉陪，不過老子告訴你一句話，不要再碰到我身上一丁點(diǎn)地方，要不然老子弄死你們！！”

邱小武這邊這點(diǎn)人，一下子都萎了，高巍的狂暴狀態(tài)也嚇了我一跳，沉默的人一旦爆發(fā)，真的是致命的。

胖子看了高巍一眼，也沒敢上前，柳燦攔在我和高巍的面前，“別打，別打了，大家都是同學(xué)！”

“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