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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齒痕

“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

王迦南看了看手表,稍作思量,“退出去,局里的人差不多要到了。”

實際上自求援電話打通以后,樊頂天就在緊鑼密鼓的招派人手了,來來回回打點,總還是覺得放心不下,以至于親自帶隊,幾乎把縣公安局的人抽調(diào)了一半出來,警車更是全部上陣,可以說是蘭陵縣局規(guī)模最大,排場最駭人的一次出警。

按道理來說,這種情況他需要先上報,請求上級指示,還要和有關(guān)部門協(xié)作行動,但是根據(jù)那頭提供的消息來看,這次行動里似乎有“家丑”的成分存在,怎么的也得先到場,把情況搞清楚了再說。

樊頂天在肖虎山下已經(jīng)等了十多分鐘,這十多分鐘堪稱是他從業(yè)以來最難熬的一段時光,心里不斷祈禱著上頭千萬不要有事,萬一真要是折損一兩個警員,蘭陵縣這芝麻大點兒的地兒,放個屁都跟打雷似的,你想想,那還了得?不說王宋兩家小子閃失不得,自己可能都要受到牽連,所以那叫一個氣急敗壞。

阿蠻一直在獨龍族的駐地候著,此時的她仿佛是一頭感覺到了危機的野獸,正在牢籠里蠢蠢欲動著。

達木薩就站在樊頂天的身旁,兩個人的個子相差很大,乍一看就仿佛是叔叔領(lǐng)了個侄子一般,可兩者的地位卻是反過來的,因為言語不通,交流起來很是費力,達木薩用手比劃著,盡可能的配合上級工作。

“這個混小子!我當(dāng)初就不該同意讓他調(diào)到咱們局里來!”

樊梨花隨身帶著藥箱,已經(jīng)做好了急救準(zhǔn)備,此時心中的焦慮不比自家老爹少半分,但是卻還能保持基本的鎮(zhèn)定,“局長,不用擔(dān)心,不會出事的,白爭的為人我知道,有他跟著宋青樹,不會出什么亂子。”在有外人的時候,父女倆還是保持著上下級的稱呼。

樊頂天看了看自家閨女,后者被他那種審視的目光搞得有點兒不知所措,“怎么了?”

“你跟我交個底,這白爭,你跟他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進展到哪一步了?有沒有……”

“局長,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這些是我的個人隱私。”小蘿莉的身高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那種,所以站在樊頂天面前要高上一頭,說起話來底氣十足,十分傲氣。

楊胖子跟著王迦南從山上下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山腳下的大隊人馬,當(dāng)時就被震得不輕,這是什么場面?抓捕國際通緝犯來的?

“怎,怎么的,這是要開山?”

王迦南這會兒壓根就沒有跟他扯淡的心思,簍子肯定是捅大了,自己才上任幾天?這次回去怕是可以直接下崗了。

二十多分鐘后,雙方打了個照面兒,各自黑著臉。

了解到上面的詳細情況以后,樊頂天也冷靜了不少,因為即將進入的是雷區(qū),就算有人引路,卻也不能保證大隊人馬進入以后不會發(fā)生意外,況且就目前的情況來看,壓根兒就不是人多能擺平的事兒,隨即大手一揮,疏散群眾,大部隊山下待命,分出兩支十人小隊,加上醫(yī)療隊,一共二十六人,分批次進山。于此同時,通報上級,請求警力馳援,封鎖雷區(qū)。

這一具新鮮的人體骨骼可算是把宋青樹和白爭給看傻了,就算兩人不像是樊梨花那么專業(yè),光憑上頭的血跡也能猜出來,死亡時間不會太久,現(xiàn)在問題是,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這里難道真的不是殉葬溝?

這個問題很快就有了答案。而且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

按照先前的設(shè)想,這如果是一條殉葬溝的話,溝里的人應(yīng)該是被人為殺害以后拋尸進來的,也就是說,死時起碼是有血有肉的,經(jīng)過長時間的腐化才會只剩下骨骼。但是這具新鮮人骨的出現(xiàn)卻讓宋青樹萌生出了一個駭人聽聞的猜想。

會不會,他們進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這幅模樣了?

血肉剔盡,唯剩骨骼。

如果是殉葬,壓根兒就沒有這么做的必要,除非,這條溝,別有用途。

“往前面找找,看還有沒有。”

兩人結(jié)伴向前,心中忐忑不安,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的猜想得到進一步的印證,因為這關(guān)系到了一個事物從已知到未知的轉(zhuǎn)化,另一方面,新鮮人骨就好比是給兩人亮起了一盞紅燈,等同于直白的告訴他們,此地極度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也顧不得那么多了,手電開到最亮,兩雙眼睛,四顆眼珠,滴溜溜的轉(zhuǎn)個不停,白爭簡直恨不得在后腦勺上摁上一對眼球兒,那就不必時不時的回頭。

兄弟兩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場間只有彼此落足于地的摩擦聲,聲音極小,因為心理原因,哥倆幾乎是踮著腳在走,可就是這樣,那堪稱是輕微的摩擦聲聽在耳中也是那樣的尖銳難當(dāng)。

約摸著有二十分鐘的功夫,從出發(fā)點,已經(jīng)向外走了足足有三四百米,兩人都沒有什么新的發(fā)現(xiàn)。

“只有一具?”

明明事實和想象中一樣,但宋青樹卻半點也高興不起來,反倒是滿腹的疑惑。

怎么會只有一具?難道自己又猜錯了?

這些人骨并不是逐漸累加進去的?

溝里的大部分人骨都已經(jīng)腐朽,唯有先前那一具最鮮活,兩者之間的時間跨度肯定很大,只有一具的話,根本不足以支撐宋青樹的猜想。

這個時候,白爭提出了最關(guān)鍵的一個問題,“那具骨骼的主人是誰?”

其實這個問題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一個答案,那就是前段時間才消失的卡宴。

之所以會這么不假思索的給出答案,那是因為他有先決條件。小隊來到肖虎山的第二天,王迦南就曾經(jīng)向局里調(diào)取過近十年來附近的失蹤人口名單,當(dāng)時白爭就在邊兒上,他也曾過目。如果這具骨骼的主人是肖虎山一代的村民,那么從時間維度上來說,就只有可能是他們一直在搜索的卡宴。

宋青樹這會兒也明白過來,心里的大石當(dāng)即就落了下來,“建功立業(yè)的時候到了兄弟,我猜那守墳老頭兒就在里頭。”

“你的意思是他殺了卡宴?”

“不然呢?咱們這一路是在追誰?”

白爭搖了搖頭,指著溝里的那具白骨,“你仔細看。”

手電的燈光已經(jīng)很昏暗了,宋青樹不得不蹲下身來近距離觀察。相比兩個月以前,這人的膽子已經(jīng)大了一倍不止,畢竟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和死尸近距離接觸,早前還會感到反胃,吐酸水兒,現(xiàn)在甭說已經(jīng)適應(yīng),就是沒適應(yīng),他也會強撐著,胃里那顆芝麻糖可算是唯一的能量來源了。

不得不說,這人的手法很高超,骨頭上幾乎沒有任何的肌肉殘留,血漬也很是寥寥,于是他馬上就下了定論,“看來是個慣犯,剝皮剔肉也是個技術(shù)活。”

“他壓根就不是人殺的。”

“什么玩意兒?”

“你沒看到骨頭上的齒痕?”

宋青樹趕忙定睛細瞧,果真!

尤其是在骨骼的關(guān)節(jié)處,猶如鋸齒般的細密紋路盤繞數(shù)圈,看起來像是細細啃食過一樣,但是這牙齒未免也太尖細了些,會是什么動物的呢?

“被動物吃掉的?會不會是被人為殺害后才讓……”

“這個不清楚。”

“這齒痕,你見過沒有?”

白爭再次搖頭。

現(xiàn)有的條件實在是太少,全憑推測很難理清事情的脈絡(luò),在絞盡腦汁而無所得以后,宋青樹還是決定先去往那片居民區(qū),畢竟那里可是有著無數(shù)的財寶在召喚著他,當(dāng)然,也不會說的那么直白,“還是先把那老頭兒給找著再說,逮到他,什么都清楚了。”

說罷,后撤兩步,助跑加一個大跨步就跳過的溝渠,白爭有些猶豫,遲遲沒有動作。

“又怎么了?”

“你有沒有想過,老尺可能根本不在這里。”

“不可能!”宋青樹不假思索。

“為什么不可能?”

“你忘了,我們是一路追進來的。”

白爭慘然一笑,“一路追進來的?我們只是每次在找不到路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吸引,與其說是追,不如說是被刻意勾引進來的,還有,從始至終,我們都沒有看到那東西的正臉,你能確定就是老尺?”

“你能不能把話過過腦子?白爭同志,你都說了是勾引了,不是他還能是啥?鬼?”最后一個字吐出口,宋青樹猛然收聲。

不能么?

這里是什么地方?

倒也不是說就篤定是魑魅魍魎在作祟,只是,鬼這個字,在此時此刻,成為了一個非人類的代名詞,就好比是,他們無法辨認(rèn)的齒痕的主人。

宋青樹打心眼兒里不愿意承認(rèn)這種猜測有成立的可能,為什么?

他之所以敢獨闖虎穴,一方面是因為財迷心竅,另一方面,就是篤定老尺在下頭,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況且還配了槍,自認(rèn)為不會輸給一個老頭兒。這在主觀意識里就把所有的危險歸納在了老尺身上,只要搞得定他,就不會有什么大風(fēng)險。

如果,他不在,那事態(tài)的發(fā)展方向就完全超脫控制,帶他們進來的不是老尺,就是說,這地下,還有一些超脫他們理解范圍之外的東西,而且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善茬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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