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我們就先回去吧。”白爭猶豫了一下,用商量的口氣詢問。
“嗯。”這次宋青樹回答的相對痛快。
轉身,往回走,按理說如愿折回應該使人輕松,但也不知道為什么,白爭總感覺自己身后有東西在跟著一般,渾身上下都很不自在,甚至一度想要轉頭看看。
人身上有三把火,頭頂,兩肩,走夜路猛回頭會熄滅其中一把,讓陽氣減弱。這個說法在漢族同胞里廣為傳播,滇南地區也有差不多的一個說辭,不過要求比之還要苛刻。
人的前額上有道光,昂首闊步時可以從高處映射四周,邪祟不敢擋。也就是說,遇到鬼祟,不能害怕,反而還要仰首挺胸,自信滿滿的大步前行,這樣它就會怕你。
白爭分不清這兩句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只是不轉頭,不低頭,盡量做得兩全其美。
估算著步子,應該走了有一大半了,這個時候還沒有意外情況發生,八成就是穩妥了。白爭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出了那么多的汗,渾身上下都快濕透了,呼了口氣,身體才松懈下來,突然感覺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想起來了,那個裂縫!”
轉頭一看,原來是興致突然高昂起來的宋青樹!
“他肯定是從那兒下去了!”
“咱們就別作妖了行不?那地兒能下人?紙片兒人?”
宋青樹理都沒理他,步子大了起來,后頭幾乎是一路小跑。他這一跑楊鼓就得跟著,白爭心心念念記著那兩句話,抬腿疾行就算是極限了,前后一比,落差就出來了,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頭。
“你真要下去?”楊鼓有些難以置信。
“你可以留在上頭。”
“不是,這回真不是兄弟不仗義,主要是我這體形,真容不下我。”
“等那姓王的回來了,你知道怎么說吧。”
“咱就不能不去......”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竄下去了。
楊鼓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消停沒兩秒,就覺得自己落下了什么,“白爭?!”
通道里沒有回應。
手電被宋青樹帶著了,手機的曝光燈照射距離有限,楊胖子一下就亂了套了,他以為白爭會和宋青樹一起去,但現在兩個人居然分道揚鑣,各自不見了。
明明沒有看到他下去,那么人就一定還在后頭,起身往回摸。
“咱們可不帶鬧著玩兒的啊,白爭,聽得到嗎?”
楊鼓的聲音在通道里擴散,最終卻如泥牛入海,渺無音訊。
甬道里仿佛只剩下他一個人,有限的光亮打在兩旁的墻壁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那兩面算不得光滑的墻壁正在向中間靠攏一般,不由自主的伸手量了量距離,壓根沒變,可是那種壓抑的感覺卻是怎么也揮之不去。
舉著手機往回摸了一段,沒找著人影兒。因為生活拮據,楊鼓的娛樂消遣方式也十分的單一,沒有公務的時候,總愛看一些雜七雜八的網絡小說,腦子里怪力亂神的事情不勝枚舉,在這種封閉的環境里,一股腦兒的涌了出來。
“狗日的,真要是給老子遇著,怎么說也得給老子來個長相過得去的,到底也為人民服務了這么多年,沒點兒功勞也有苦勞吧。”楊胖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壯了壯膽氣,聲音也隨之提高了八度,“白爭!你特娘的死沒死啊?!”
一句話吼出,嗓子有些干澀沙啞,吞了口口水,聽著自己的聲音在甬道里來回折返,卻始終沒有任何的回應。
這個時候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心理素質,饒是平日里一向浪蕩不羈,神經粗大的楊胖子到這幅光景也有點兒脊梁骨發涼,總感覺身后有東西,而且就緊貼著他的后背,身上的冷汗那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得了,我看看上頭今兒給我安排了什么好貨。”橫起心,正準備轉身打量一下,正前方卻突然傳來一聲清晰的倒地聲。
楊鼓趕忙把手機舉高,接著輻射出去的亮光,看著遠處的地面,是一個匍匐在地的人影。眉間一喜,大跨步的就跑了過去。
趕到近前,細眼一瞅,不是白爭又是誰?只不過他現在的狀態不是很樂觀,仰面朝上,臉色發青,甚至還在不自覺的抽搐著,活像是恐怖電影里被鬼附身的模樣。
“操!”說句老實話,真要是來個魑魅魍魎的迎面撞上,楊鼓肯定掉頭就跑,但要是臨到別人身前,外人受難,那他是怎么都看不過去的,憑空生出一股勇氣,三步并作兩步,手機一扔,彎腰就把顫抖著的白爭給摁住了。
手上傳來的反震并不怎么強烈,以他兩百多斤的肉身,可以輕松壓制,可動手是動手了,接下來掏怎么進行呢?他可沒想好下一步,慌忙間,嘴皮子一哆嗦,念了句:“南無阿彌陀佛。”
你還別說,這臨時抱佛腳還真有效用,白爭的身子一下子就僵住了,眼皮子一顫,開眼了。
“楊哥。”
楊鼓長出了一口氣,心說感謝上帝,把人給扶起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怎么回事兒?”
白爭這時候就覺得自己的身子仿佛不受自己控制,癱軟得如同一根面條兒一般,明明感覺有力,但卻根本使不上,只能完全依靠架在肋間的兩只手。“摔了一跤。”
“摔……我先前喊你你沒聽見?”
“沒有,應該是昏了一會兒,宋青樹呢?”
楊鼓:“他下去了。”
“下去?下哪兒去?”
“就……”楊鼓的手機還躺在地上,曝光燈也開著,白爭說話的時候扭了個頭,動作十分的僵硬,就在那一個空檔里,楊鼓看到了他后頸處的一塊兒深紫色淤青,這后半句話是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怎么了?”
楊鼓張了張嘴,在說話的瞬間改了口,“沒,沒事兒,先送你出去。”
雖然沒有經過什么劇烈運動,可先前的虛驚一場也讓楊鼓耗費了不少心力,這會兒走路都打擺子,就如同他和孫敬嚴說過的那般,這輩子,槍子兒都不怕,就怕這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