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樊的主動認罪等同于變相的為陳海洋提供了不在場證據,使其化被動為主動,那么接下來,案件重心可能就要往王醒川和保潔老頭兒身上偏移了。
如果要在這兩者之間取其一重點盤查的話,相信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后者,雖然王醒川的性取向問題暫時還沒有得到有力的證實,但是光從現有條件上看,后者顯然更值得懷疑。
“警察同志,我現在能走了么?”陳海洋有些著急。
“可以,不過暫時還不能離開警方視線,案件沒有告破以前,你都要做好隨時被傳喚的準備。”
“好好好?!?
相對于陳海洋,王醒川就要自如的多,單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王佳楠和宋青樹,似乎在作比較一般。
可他并不知道,某個長相平平的警察正在用同樣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仇娜娜嘴里的洋甘菊香味,到底是從何而來?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著白爭。和其他人一樣,在主觀意識上,大家一開始都認為那是王醒川身上的味道,或是香水,或是護手霜,但是一番接觸下來,卻沒有任何的相關收獲,這讓他感到分外苦惱,甚至懷疑是仇娜娜當時過分緊張,產生了錯覺。
在反復的思想斗爭過后,白爭嘗試著換了一個思路,將現有的兩個嫌疑人在腦海里輪換,前提是,那個味道是真實存在的,那么,一位保潔老頭兒,在什么樣的情況下會沾染上那種味道?王醒川呢?
洗潔精。
“我想再去一趟黃尚?!?
得到王佳楠的批準以后,宋青樹陪同,兩人驅車回到了案發地。
接待他們的依舊是先前的那個大堂經理。
“請問保潔人員是你們自己雇傭的還是公司配備的?”
“人力市場招來的?!?
“這么說他使用的清潔工具是你們提供的?”
“對。”
“能給我們看看么?”
“沒問題?!?
大堂經理將二人帶到了一間雜物室,用鑰匙打開了門,“都在這里?!?
房間很小,東西擺放得還算整齊,故而可以一覽無遺。
白爭在一個鐵架子上發現了一個足有四五十公分高的玻璃筒,里面裝了大半淡藍色的濃稠液體,筒身上貼著標簽,是清潔劑,瓷磚清潔劑。
宋青樹幫忙抬了下來,擰開蓋子,聞了聞,跟普通的肥皂水一個味兒。
環顧周圍,個頭相對較小的瓶瓶罐罐也有不少,挨個查看過去,都與預期結果不符。
“哥們兒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人家掏廁所刷馬桶也不可能直接上手,肯定得帶個手套兒,就算是有味兒,也沾不到手上。”
“那你還跟我在這白忙活?”白爭猛然醒悟,看著他那副賤樣有點兒來氣。
“嗨,三個女人一臺戲,都不是什么良家婦女,也就楊胖子不挑食兒?!彼吻鄻湟荒樝訔?,“不過你也別氣餒,再找找,搞不好那老頭兒是個愛崗敬業的角色,光手上陣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畢竟靈活,能屈能伸。”
白爭下意識的想象了一下那副場景,有點兒反胃......等等,自己好像遺漏了一樣東西!
還有洗手液!
慌忙跑到衛生間,洗手臺上確實擺有洗手液,只不過第一次來的時候大家沒有留心。抄起巴掌大的塑料瓶,放到鼻尖,沒錯!是它!
之所以被這東西鉆了空子,全是慣性思維使然。用宋青樹的話來說,哪個大老爺們兒手上沒點兒味兒?上廁所洗手可以,試問有幾個男人會用洗手液?
帶著洗手液回到縣局,王佳楠和楊鼓正在辦公室里校對口供,企圖從中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白爭的收獲,可謂是意外之喜。
先是帶去給仇娜娜比較,作為受害人,她對這個味道可謂是記憶深刻,當即就肯定下來。
“以王醒川的性格,這洗手液,他非用不可?!彼吻鄻鋽蒯斀罔F。
“那陳海洋呢?”楊鼓瞪著牛眼,很認真的補充,“都別忘了,他那時候可是受到了張樊的無情迫害?!?
宋青樹點頭說有理,戰后清潔工作還是要做的。
......
要是照這個邏輯,案子好像兜兜轉轉一大圈兒,又回到了原點。
忙活了一整天,沒有什么突破性的進展,因為王佳楠的到來,辦公室的工作氛圍空前緊張,故而一到下班時間,宋青樹居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輕松感,這種感覺是十幾年前上小學聽到下課鈴的時候才有的。
“搓一頓?”
楊胖子一聽到吃立馬就來了精神,“要請客?”
“嘖嘖嘖,新同事第一天上班,你就不曉得盡盡地主之誼?”
“......行?!币粋€字險些把牙關咬碎。
地方是楊鼓挑的,這人平日里飄歸飄,但還是很會過日子的,高大上的餐廳是別想了,解放南路小巷子里的燒烤攤已經極盡奢靡。
兩扎啤酒,一百五十根兒串兒,摞得跟個小山似的。
宋青樹還是頭回來,只是吃了一口,臉上就變了幾變,這味道跟白爭烤的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
楊胖子是不挑食的,“這攤子可是有年頭了,咱們縣公安局那時候在南郊,03年搬過來的時候,它就在了,你瞅瞅別處,誰敢在把車落在這兒?嘿嘿,獨一家。”
“老板!”
鄰桌兒坐的是一群光膀子的小青年,個個紋著花臂叼著煙,滿臉的橫氣兒。
燒烤攤的老板是一個年近花甲的老爺子,圍著白布兜裙,佝僂著背,聽到有人招呼趕忙從三輪兒后頭繞過來,“您需要什么?”
“五扎啤酒,十根串兒。”
“哎哎?!崩蠣斪愚D身就要去準備,但是腳底下步子還沒邁出去就頓住了,轉過身來,一臉為難,“只要十根串兒?”
“只要十根,怎么了?”
“不是,客人,我們這兒的酒水是免費的,您要五扎啤酒,十根烤串兒,我這,賠錢?!?
“聽你這意思,是不想做我們的生意嘍?”一桌兒人齊刷刷的站了起來,每個都比老爺子要高上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