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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jié) 文獻(xiàn)典籍東傳的附屬品(平安時代至五山時期)

由于缺乏確實的文獻(xiàn)記載和可靠的實物資料,中國文獻(xiàn)典籍東傳日本的最早年代已難確考。但由于詞產(chǎn)生的年代較晚,加上詞學(xué)文獻(xiàn)東傳日本的年代在日本已有可信的書面記錄,所以,詞學(xué)文獻(xiàn)的東傳有跡可循。

一 較早傳入日本的詞

“櫻邊觱篥迸風(fēng)雷,一脈嵯峨孕霸才。并世溫馗應(yīng)色喜,桃花泛鱖上蓬萊。”這是夏承燾寫于1973年2月的《題域外詞》七絕七首之一[90],后收入《瞿髯論詞絕句》之中。稍后吳無聞為這首絕句所作的解題云:“日本詞學(xué),開始于嵯峨天皇弘仁十四年(823)《和張志和漁歌子》五首,一時宮廷貴族和者甚多,是為日本詞學(xué)開山。上距張志和原作,僅后四十九年。”[91]嵯峨天皇的五首詞作既為和張志和《漁歌子》而作,則《漁歌子》在弘仁十四年(823)之前傳入日本當(dāng)無疑問。夏承燾另一首論詞絕句《張志和》亦云:“誰唱簫韶橫海去,扶桑千載一竿絲。”這兩句詩“高度贊揚(yáng)張志和的詞篇‘橫海’東播,傳至日本,為彼邦詞學(xué)開山”[92]

據(jù)神田喜一郎考證,張志和《漁歌子》作于大歷九年(774)秋天,約經(jīng)半個世紀(jì)即傳入日本,其東傳速度之快,讓人驚嘆。神田喜一郎進(jìn)一步推測云:“大概是入唐的朝廷使者中有某一風(fēng)流文人,他將當(dāng)時在中國最新流行的作品帶回到日本。”[93]因此可以說,遣唐使在中國詞傳入日本的過程中扮演了“急先鋒”的角色。

在嵯峨天皇仿作《漁歌子》、有智子公主和滋野貞主奉命唱和之后,兼明親王又有效仿白居易《憶江南》之作。田能村竹田寫于文化紀(jì)元(1804)清明前一日的《填詞圖譜序》曾誤把兼明親王當(dāng)成日本的填詞鼻祖,他在序中說:

宋人以為詞者詩之余也,詩既為文章中之一途,又以余稱之,最戔戔者也哉。況于本邦,固為無用物耶。士人不敢專攻其業(yè),殆束閣焉。然于古人中要之,有前中書親王《憶龜山》之詞。蓋王夙好文學(xué),才藻典麗,罹時不淑,退隱西山,掩關(guān)卻掃,因制此詞,寄調(diào)《憶江南》也。讀之辭致凄婉,世與《菟裘》諸賦并傳,當(dāng)推以為我邦開山祖也。有祖無傳,爾后絕響一千年于茲。[94]

兼明親王的《憶龜山》十分有名。神田喜一郎指出:“這個《憶龜山》的題下有 ‘效江南曲體’,這顯然是指白樂天的《憶江南》。白樂天《憶江南》詞一共有三首,我想其中特別是以下兩首乃是親王填詞的藍(lán)本。”[95]既然是效仿白居易的《憶江南》,說明白居易的詞作當(dāng)時也已經(jīng)傳入日本。今查《憶江南》三首位于《白氏文集》卷三十四,而《白氏文集》在白居易生前就已經(jīng)流傳至日本。

兼明親王為醍醐天皇的皇子,而在醍醐天皇之前的宇多天皇時期成書的《日本國見在書目錄》有“《白氏文集》七十”“《白氏長慶集》廿九卷”的著錄[96]。《白氏文集》七十卷本成書于唐會昌二年(842),白居易《白氏集后記》云:“白氏前著《長慶集》五十卷,元微之為序。《后集》二十卷,自為序。”[97]《日本國見在書目錄》成書于宇多天皇寬平三年(891),可見白居易詞作隨其別集流傳至日本也非常迅速。孫猛在考察《白氏文集》在日本的流布及影響時提及“昌平三年(900),菅原道真獻(xiàn)菅原家三代詩文集于醍醐天皇,天皇撰《見右丞相獻(xiàn)家集》詩,注曰:‘平生所愛《白氏文集》七十卷’云云”[98],可見當(dāng)時《白氏文集》在宮廷中影響甚大,兼明親王《憶龜山》之作,也是《白氏文集》在日本影響巨大的一個例證。

除了《憶江南》之外,白居易其他詞作,也自然而然地隨著《白氏文集》的東傳而進(jìn)入日本,如卷十八的《竹枝詞》四首、卷六十四的《楊柳枝詞》八首等。

二 五山時期傳入的詞學(xué)文獻(xiàn)

日本五山時期,填詞可以說基本中斷了,前文所引田能村竹田“有祖無傳,爾后絕響一千年于茲”可以說是五山時期填詞衰微的詮釋。關(guān)于五山時期日本填詞衰微的原因,神田喜一郎云:“在我國五山僧侶里面沒有出現(xiàn)此類高僧,或許應(yīng)該歸功于生活在島國里的人們度量狹小吧。”[99]關(guān)于這一點(diǎn),中本大評論道:“但是填寫竹枝詞、相互交換艷詩的本國禪僧,不太可能因為詞的卑俗、墮落而排斥填詞”,“不能認(rèn)為填詞本身在禪林會受到不當(dāng)評價,詞的受容應(yīng)當(dāng)還有別的因素存在。”[100]這里所說的因素,當(dāng)然包括禪僧們能夠讀到的東傳日本的詞學(xué)文獻(xiàn)。松尾肇子《五山禪林中詞的受容》[101]一文曾從詩話、類書、詞籍等方面探討五山僧能夠閱讀到的詞學(xué)資料。在前賢研究成果基礎(chǔ)上,可以進(jìn)一步對五山時期傳入日本的詞學(xué)文獻(xiàn)作一梳理。

(一)東傳日本詩話中所見詞話,如《苕溪漁隱叢話》《詩人玉屑》等

《苕溪漁隱叢話》前集、后集日本都有藏本[102],且均曾為神田香巖的容安軒所藏,神田香巖之孫神田喜一郎自幼即熟讀此書,并在《五山文學(xué)與填詞》中廣泛稱引。此書傳至日本的時間難以確考,但是日本五山時期抄物中常有引用,如惟高妙安(1480—1568)的《詩學(xué)大成抄》就多處引用,另外月舟壽桂(1470—1533)注釋的《錦繡段抄》中也引用過《苕溪漁隱叢話》。《苕溪漁隱叢話》中有許多詞話,唐圭璋曾將其輯錄出來,題為《苕溪漁隱詞話》,收錄在《詞話叢編》中,[103]這些詞話隨著《苕溪漁隱叢話》的東傳,在五山僧人中廣泛傳閱。

《詩人玉屑》一書,日本有五山版,“五山版同中國的傳本相比較,卷二十一《中興詞話》的門目頗多,同時在 ‘禪林’、‘詩余’等門目中可見到各種各樣的填詞。”[104]王仲聞亦評論云:“寬永本獨(dú)完整無缺,除 ‘中興詞話’一門為他本所無以外,卷二十、卷二十一中 ‘禪林’、‘閨秀’、‘詩余’門亦有多則為他本所無,洵佳本也。”[105]前文所引《詩學(xué)大成抄》中也有引錄《詩人玉屑》的內(nèi)容。和刻本中所多出的“詩余”部分,包括柳永、王安石、蘇軾、秦觀、賀鑄等人的詞話,李清照的《詞論》亦在其中。李清照《詞論》中有對南唐李氏君臣以及北宋主要詞人的評論。

此外,五山時期的抄物中尚能舉出《詩話總龜》 《西清詩話》等詩話名目,但因為這些詩話被《苕溪漁隱叢話》《詩人玉屑》以及其他類書如《詩學(xué)大成》等轉(zhuǎn)引,這些詩話本身是否已東傳至日本難以確考。閱讀這些詩話的日本禪僧,對中國的詞人以及詞林紀(jì)事應(yīng)該能有大致的了解。

(二)東傳日本筆記、小說中所見詞學(xué)資料,如《冷齋夜話》《剪燈新話》等

《冷齋夜話》日本有五山版、江戶初刊古活字本、正保本等[106],此書在日本禪林中頗為盛行。然而此書主要以論詩為主,但間有詞作,如卷八錄有“劉野夫長短句”。反而是《苕溪漁隱叢話》中所引錄《冷齋夜話》的內(nèi)容多涉及詞,如前集卷五十六收錄有多首蘇易簡、黃庭堅、秦觀等人及惠洪自己的詞作。[107]《冷齋夜話》既有五山版,則其時已東傳至日本。

《剪燈新話》是元末明初瞿佑所編,這本書在朝鮮李朝之初以及日本五山時期都有流傳,在朝鮮有金時習(xí)依據(jù)《剪燈新話》的翻案小說《金鰲新話》[108],而日本五山僧亦曾讀《剪燈新話》[109]。此書中不少言辭艷麗的填詞都隨著此書的東傳而至日本。

(三)東傳日本韻書、類書、地理類書籍中所見詞,如《韻府群玉》《全芳備祖》《方輿勝覽》等

《四庫全書總目》稱:“元代押韻之書,今皆不傳。傳者以此書為最古”“世所通行之韻,亦即從此書錄出。”[110]可見《韻府群玉》之價值。也許是因為學(xué)習(xí)漢文音韻以及創(chuàng)作詩詞的需要,日本人對中國這一類韻書十分看重,不僅大量輸入,且時有翻刻。《韻府群玉》于五山時期傳入,《經(jīng)籍訪古志》載:“‘《韻府群玉》二十卷,元槧本,求古樓藏。' ‘又舊版本,寶素堂藏,體式行款一與前本同,即覆刻元本者,考板式,當(dāng)是應(yīng)永前后所刻者矣’。”[111]可見元本《韻府群玉》從中國傳入以后大受歡迎,應(yīng)永(1394—1427)時代前后,日本繼有覆刻之本,可見此書在日本流傳較廣。《韻府群玉》中引錄不少詞學(xué)資料,如蘇軾《西江月》中的詞句“不與梨花同夢”,《燭影搖紅》《感秋庭》等詞牌,“張三影”等詞林紀(jì)事。[112]

《全芳備祖》是南宋陳景沂所編的一部關(guān)于“花果草木蔬”的大型類書,文獻(xiàn)價值極高。《文淵閣四庫全書》本《全芳備祖》書前提要云:“北宋以后特為賅備,而南宋尤詳,多有他書不載及,其本集已佚者,皆可以資考證。”[113]此書較早傳入日本,并保存較完好。[114]楊守敬、董康等人日本訪書時曾注意到此書的價值。《全芳備祖》錄存有大量填詞資料,關(guān)于其體例,《靜嘉堂秘籍志》云:“其例每一物,分 ‘事實祖’、‘賦詠祖’二類,蓋仿《藝文類聚》之體。”[115]實際上乃有三類:“事實祖”“賦詠祖”“樂府祖”,其中“樂府祖”收錄有詞,如“蓼花”的“樂府祖”收錄有《行香子》詞一首。[116]

《新編四六必用方輿勝覽》為南宋祝穆所編的地志書,《四庫全書總目》稱其“惟于名勝古跡,多所臚列,而詩賦序記,所載獨(dú)備。蓋為登臨題詠而設(shè),不為考證而設(shè)。名為地記,實則類書也”[117]。此書主要有祝穆原刻本及其子祝洙增補(bǔ)重訂本。“國內(nèi)圖書館現(xiàn)藏宋元本《方輿勝覽》,均屬于祝洙重訂之本,而且明代之后,再未見刊刻”[118],而祝穆原刻本則保存在日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此書傳入日本亦在五山時期,在五山時期的抄物中常見稱引,如前文所引惟高妙安的《詩學(xué)大成抄》已見此書名;另外在室町時代(1392—1491)的日記中也有此書的記錄,如相國寺鹿苑院蔭涼軒歷代軒主的公用日記《蔭涼軒日錄》中有“元,《方輿勝覽》”的記載[119]。《新編四六必用方輿勝覽》東傳日本之原刻本書后附有《今具引用文集于后》,其中有“樂府”類,共收有五首詞:朱文公《水調(diào)歌》詞嚴(yán)州,蘇文忠《定風(fēng)波》詞賓州,秦少游《海棠橋》詞欎林,《步蟾宮》詞揚(yáng)州,蘇文忠贈晁倅《點(diǎn)絳唇》詞揚(yáng)州。[120]

韻書和類書之所以在日本大受歡迎,其中的一個原因是詩僧作詩的參考需要,“在目前文庫和圖書館收藏的善本書中,元刊本和五山版中最為常見的便是《韻府群玉》《古今韻會舉要》《韻鏡》等韻書和《古今事文類聚》《翰墨全書》等類書。結(jié)合上述翻刻本多為集部的事實,可以認(rèn)為這些書籍曾作為當(dāng)時的知識分子——僧侶吟詩時的參考書。”[121]這些韻書與類書中經(jīng)常收錄有詞,即如這里所舉《翰墨全書》,收錄有不少元人詞作,厲鶚曾據(jù)此補(bǔ)錄《元草堂詩余》中收錄的元代詞人作品[122]。值得注意的是,《翰墨全書》傳入日本的具體時間亦可考得,室町時代相國寺瑞溪周鳳撰有日記《臥云日件錄》,里面有不少關(guān)于書籍的記事,其中長祿二年(1458)正月八日的日記載瑞咲云以一把折扇換得一部《翰墨全書》。[123]

(四)東傳日本總集、別集中所附詞,如《中州集》《藏叟摘稿》等

《中州集》是金元間著名學(xué)者、詩人元好問編輯的一部金代詩詞的總集。此書也在五山時期傳至日本,日本有五山版。《蓬左文庫駿河御讓本目錄》載:“《中州集》,金元好問,室町時代覆元刊(五山版),有紅筆批點(diǎn)。”[124]由此可知元刊本至遲在室町時代已傳至日本。《中州集》的元刊本附錄有《中州樂府》一卷,《古詩文要籍?dāng)洝吩疲骸皳?jù)張金吾《愛日精廬藏書志》、陸心源《皕宋樓藏書志》及瞿氏《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等記載,《中州集》現(xiàn)存的最早元刊本,大概是元武宗至大三年庚戌(1310)的平水進(jìn)德堂本,這個本子十卷,附有《中州樂府》一卷,首題《翰苑英華中州集》,卷末有 ‘至大庚戌平水進(jìn)德堂刊’牌記。”[125]《中州樂府》集金代填詞之大成,其東傳也必然促進(jìn)日本學(xué)人對詞的認(rèn)識。

《藏叟摘稿》為善珍的別集,其中也收錄有詞。神田喜一郎指出:“收集善珍這些填詞的《藏叟摘稿》,在中國是遺佚之書,因此在《全宋詞》中也沒有收錄,所以對于善珍填詞這一事實,便誰也不知曉。當(dāng)然,作為這種程度的填詞,不管是誰,稍有一點(diǎn)風(fēng)雅嗜好的人,大抵都會作幾闋。所以善珍的作品不過是偶爾傳下來的也說不定。《藏叟摘稿》在我們?nèi)毡居泄爬系奈迳桨妫诮瓚魰r代初期又出版復(fù)刻本,這些都是值得注意的。”[126]《藏叟摘稿》在日本有五山版,并且有復(fù)刻本,說明其有一定的影響力。

總集、別集中附錄有詞是比較普遍的現(xiàn)象,王兆鵬《宋代文學(xué)傳播探原》一書對兩宋詞集版本有詳盡考述,其中對詩文別集中所附詞亦有詳細(xì)的探究。[127]因此,可以說,只要這些總集、別集傳至日本,則其中所附的詞學(xué)資料也隨之東傳。在五山時期傳入日本的別集中所附詞,可以例舉的還有司馬光《增廣司馬溫公全集》里的“樂章”,如《西江月·并序》《踏莎行·寄致政潞公》等;黃庭堅《類編增廣黃先生大全文集》,此書的第五十卷“樂章”收錄有黃庭堅的詞;[128]陳與義著,劉辰翁評《簡齋詩集》,其中收錄有《無住詞》一卷;[129]等等。這幾種別集在日本五山時期傳入,在五山僧人中傳閱較廣,特別是蘇軾、黃庭堅,被喻為日本餐飲中的“味噌、醬油”,兩人之詞作,也應(yīng)被廣泛閱讀。

(五)東傳日本之詞集,如《注坡詞》《花間集》等

《注坡詞》據(jù)傳在南宋時已傳至日本,大道一以《普門院經(jīng)論章疏語錄儒書目錄》“露字號”中著錄有“《注坡詞》二冊;《東坡長短句》一冊。”[130]此目錄“都是大道一以親手筆錄的傳本,此目錄所著錄的書的大半,據(jù)說是普門院的開祖圣一國師于四條天皇的仁治元年(1240)從宋朝帶回來的”[131]。《直齋書錄解題》著錄有:“《注坡詞》二卷,仙溪傅干撰。”[132]此書的刊刻在紹興初,洪邁《容齋續(xù)筆》卷十五“注書難”條云:“紹興初,又有傅洪秀才《注坡詞》,鏤板錢塘。”[133]至于《東坡長短句》一冊,不知是否為刻于宋高宗紹興二十一年(1151)的曾慥輯刻本《東坡先生長短句》。[134]此兩種都在刊刻后的百年內(nèi)東傳至日本,一方面可見蘇軾詞在宋代頗為流行,甚至引起禪僧的注意;另一方面也說明在五山時期僧侶成為書籍東傳的重要媒介。

《花間集》是五代時期后蜀趙崇祚所編纂的詞選集,此書傳至日本時間頗早,且先后有不同版本傳至日本。五山僧人橫川景三編有《花上集》一書,收錄二十位五山詩僧的各十首七絕詩。半陶子為該書作序云:“小補(bǔ)(按:橫川景三之號)師標(biāo)題曰《花上集》,蓋擬昔人《花間集》。花而分字言之:花上,從草;人近于廿,作者廿人,取義在此。”[135]這一段序文可以看出五山僧人曾讀到過《花間集》。《花間集》收錄的艷麗詞作,促進(jìn)了日本填詞之風(fēng)的盛行。另一種《花間集》的湯顯祖評本在江戶時代傳入日本,說詳后。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部分詞論亦憑借總集東傳而至日本,如明吳訥編纂的《文章辨體》。作為明代文體學(xué)代表的總集之一,《文章辨體》外集卷五有《近代詞曲》,收錄有不少詞作。需要指出的是,東傳至日本的為明嘉靖三十四年(1555)刊本,《蓬左文庫駿河御讓本目錄》著錄有:“《文章辨體》,明吳訥,朝鮮古活字版(嘉靖三四宣賜本,有補(bǔ)寫), 50卷(外集5),二二冊。”[136]“駿河御讓本”為德川義直藏書,源于其父德川家康舊藏,據(jù)此可推知《文章辨體》嘉靖刊本當(dāng)在五山末期傳入日本。另外神田喜一郎亦考證云:“根據(jù)羅山年譜,知道他曾于慶長九年(1604)讀過明代吳訥編纂的《文章辨體》,此書的外集中,有以《近代詞曲》為題的填詞的平仄圖譜。”[137]這里所指的,應(yīng)當(dāng)是《文章辨體》的嘉靖刊本。

三 第一時段東傳日本詞學(xué)文獻(xiàn)的特征

這一時期傳入日本的詞學(xué)文獻(xiàn)整體而言具有附屬性、偶然性的特點(diǎn),而在詞學(xué)文獻(xiàn)的內(nèi)容上則表現(xiàn)出單一性的特征。

所謂附屬性,指的是詞學(xué)文獻(xiàn)隨著類書、總集、別集等形式傳入,本身并非是書籍傳播的重點(diǎn)所在。以上類別中,大部分書籍中的詞所占比重不高、重要性也不大。如《新編四六必用方輿勝覽》如此大規(guī)模的一部書,竟只錄有五首詞。因此我們可以說,這一時期傳入日本的詞學(xué)文獻(xiàn),大多數(shù)都是書籍傳入的附屬品,日本的讀者有條件讀到詞,但是對詞認(rèn)知的程度十分有限。惟高妙安《詩學(xué)大成抄》中有一段對詞的認(rèn)識:“‘雨過池塘,十里芰荷香’非詩,為詞。詞者,歌之類。與詩不同,詞的字?jǐn)?shù)不定。”[138]可以看出,即使有較高漢學(xué)素養(yǎng)的詩僧,其對詞的了解仍十分有限,僅從字?jǐn)?shù)上對詞有粗淺的認(rèn)識。

雖然蘇軾詞集在這一時期傳入日本,但這有較大的偶然性。南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所載有“百家詞”,據(jù)王兆鵬《宋代文學(xué)傳播探原》第九章、第十章、第十一章的詞集版本考,南宋詞集版本眾多,《注坡詞》以及《東坡詞》傳入日本,得益于蘇軾的知名度以及與禪林的親密關(guān)系,這與白居易別集傳入日本有相似:一方面白居易詩在中晚唐時期有巨大的影響力,另一方面也得益于白氏與日本遣唐使之間的交往。

這一時期傳入日本的詞學(xué)文獻(xiàn)的內(nèi)容大多數(shù)是詞人逸事,特別是詩話、筆記中的詞學(xué)資料多圍繞蘇軾、黃庭堅、惠洪等名人展開。這些紀(jì)事對詞人在日本禪林的影響力是有巨大幫助的,但對于日本人對詞的理解卻無多少實際的助益。但是我們?nèi)钥梢詮奈迳綍r期的抄物中感受到詩僧對詞雖未有深入的了解,卻充滿興趣與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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