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邁上新征程的中國經濟社會發展
- 謝伏瞻主編
- 8206字
- 2021-01-05 12:08:38
第一節 中長期發展面臨的外部環境
預計到2025年,“東升西降”態勢繼續延續,我國步入高收入國家行列,經濟規模有望進一步接近美國,憑借自身的實力,對外部環境已具備一定的塑造能力,這將為未來中長期形成更加平衡的世界格局奠定堅實基礎。同時,外部環境也會呈現出明顯的變化,外部風險明顯上升,國際社會中的競爭性、對抗性顯著增強,國際合作面臨的不確定性不穩定性突出。綜合判斷,我國發展仍處于穩步上升態勢和重要的新時代戰略機遇期,同時也面臨著諸多矛盾疊加、風險增多的局面,國內外風險挑戰明顯上升。必須準確把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內涵和條件的深刻變化,抓住和用好新時代戰略機遇期,從容應對各種風險和挑戰。
一 國際力量對比“東升西降”,世界格局發生深刻變化
世界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和平與發展仍然是時代主題。“東升西降”的態勢繼續延續,國際力量對比正向有利于和平與發展的方向發生前所未有的積極變化。歐美主要國家內部出現制度性問題,西方國家為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受到極大沖擊,國際秩序面臨全面調整。新興和發展中國家的崛起成為大勢所趨,我國引領“百年未有之大變局”,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發展支柱性、定鼎性力量的態勢已經顯現。
“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最關鍵的變量是世界上主要國家之間的力量對比。在過去的二三十年間,主要國家間的力量對比經過了不斷變化,逐步累積起的量變轉化成某種程度上的質變。國家力量大小可以通過很多指標來衡量,其中最綜合也是最常用的指標可能還是經濟實力。就經濟實力而言,中國在過去的40多年里發展非常迅速。1978年中國人均國內生產總值(GDP)只有200美元,2018年則接近1萬美元。特別是最近十幾年間,中國發展之迅速大大超過各方預期。2005年中國的GDP按照市場匯率計算不到日本的1/2,2010年中國的GDP開始超過日本,2014年達到日本的兩倍,按照這樣的增長速度,2022年可能是三個日本的量。40多年前中國GDP約為美國的1/15,到了2018年則變為2/3。中國與世界霸主美國在經濟總量上快速接近,同時中美兩國與排位第三及其后的各國日益拉開距離。
從中長期看,上述“東升西降”的態勢將繼續延續,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經濟增速將以2個百分點甚至更大的差距明顯高于發達經濟體,總體經濟實力將繼續以較快速度逼近發達經濟體。20 世紀 80年代,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經濟增速在大部分年份低于發達經濟體。20世紀90年代以來,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經濟增速明顯持續性地高于發達經濟體。1990—1999年,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年度經濟增速均值達到 3.6%,發達經濟體的年度經濟增速均值僅為 2.8%。2000—2018年,發達經濟體年度經濟增速均值進一步下降至 1.9%,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年度經濟增速均值上升到5.7%。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預測,2019—2024年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年度經濟增速均值為4.8%,發達經濟體的年度經濟增速均值進一步下降到1.7%。[1]
世界經濟增長整體低迷的背景下,由于發達經濟體增長更加疲弱,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總體經濟實力與發達經濟體差距將進一步縮小。以當年價美元計算,1980年新興經濟體和發展中經濟體的GDP是發達經濟體的31.9%,2018年已達到發達經濟體的65.9%。預計到2024年,將達到發達經濟體的77.9%。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的經濟實力將和發達經濟體越來越接近,其占世界經濟的份額將從2018年的 39.7%進一步提升至2024年的43.8%。
二 全球化進入崎嶇路段,全球問題和挑戰此起彼伏
今天的世界沒有發生根本改變的一大事實,是各國或各地區之間的相互依存度仍然處于歷史高位。全球化趨勢并未發生反轉,但是遇到了暫時挫折。作為歷史進程中的一個重要階段,全球化并不總是走在平坦筆直、路旁長滿鮮花與樹木的大道上。2017年美國總統特朗普任期的開始標志著全球化出現轉折,美國宣布退出氣候變化《巴黎協定》、拒絕任命新法官致使世界貿易組織(WTO)爭端解決機制面臨癱瘓等選擇使全球化駛入崎嶇甚至險峻路段。
合作發展的力量無法在全球化上取得應有的進展,就會轉而尋求區域化上的某種解決。隨著北美自貿區(NAFTA)和歐元區的創立、“10+1”和“10+3”合作機制的成形以及跨太平洋伙伴關系(TPP)等協定的談判或簽署,更高標準的區域一體化進程也在加速。意味深長的是,區域一體化并未因特朗普政府的“退群”而遭遇嚴重阻礙,在有些地區反而得到強化。比如NAFTA經過重新談判以美墨加協定(USMCA)的面目現身,TPP在美國退出后仍以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CPTPP)的名義得以推行。盡管印度拒絕簽字,歷經7年的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在2019年年末總體結束談判,這一重大突破將為“15+1”自貿區的建立奠定基礎。在2019年12月舉行的中日韓領導人會議上,加速中日韓自貿區談判、早日建成更高標準的自貿區已成為三國領導人的共識。
當依靠多邊努力推動經濟全球化阻力加大、不再順暢時,區域或諸邊努力便自然成為經濟全球化前行的主要動力。無論是多邊還是諸邊、是全球化還是區域化,大國或重要國家集團(如歐盟)都是關鍵。在一超多強的世界體系中,主導國家的意圖往往得以彰顯與實現,其結果通常表現為多邊體系的拓展與強化。經濟全球化受阻、區域化提速甚至可能在世界上出現由幾個全球關鍵大國分別主導的平行體系。
全球問題得不到全球性的協調和解決,與現存國際機制、組織及相關規則所框定的國際秩序,越來越不能適應世界格局的快速變化有關。一方面,新興和發展中國家認為現存機制、組織和規則主要反映的是主導建立這一體系的發達國家的利益,希望這些機制、組織和規則能夠及時反映和確認各國相對實力的變化。另一方面,一些發達國家則認為現存機制、組織和規則給予了新興和發展中國家更大的、非互惠的增長機會,已經不能可持續地保護發達國家自身的相對優勢,進而主動開始以退促變、以壓促變。
無論是發達經濟體,抑或是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為了鞏固和強化自身的競爭優勢,均有意圍繞未來國際經濟機制、組織和規則的修訂和調整展開博弈,但其中擁有更大權力的發達國家處于更加主動和激進的位置上,往往造成現有國際或多邊機制的低效、失能甚至停擺,讓國際制度公共產品不足的問題更加嚴重,從而令國際社會越來越無法有效應對貧困、環境污染、氣候變化、自然災害、傳染病等此起彼伏、不斷涌現的全球問題和挑戰。
未來一段時間,全球化繼續行駛于崎嶇路段,舊的國際秩序難以為繼、新的國際治理規則重構的局面仍將持續。發達經濟體、新興和發展中經濟體在穩定世界經濟、推進氣候治理、保障健康與環境安全、構建全球金融安全網、完善多邊貿易體系、改善全球經濟治理等方面圍繞規則制定權的博弈將更加激烈,全球問題和挑戰只能得到部分解決,部分領域甚至會更加嚴重,現行國際秩序或將進入瓦解與重建并存的震蕩期,出現相互競爭乃至激烈對抗的平行體系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三 科技進步影響深遠并伴隨眾多不確定性,科技領域成為大國競爭戰略要地
進入21世紀以來,全球科技創新進入空前密集活躍的時期,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正在重構全球創新版圖、重塑全球經濟結構。技術進步日新月異,特別是網絡信息等與數字相關的技術發展尤為迅速,從而引起了生產、流通、分配和就業等各領域的連鎖反應。制造業的自動化或流水線曾經創造了大量全新的就業崗位(比如工程師),而今天的數字化和人工智能在摧毀大量服務業崗位的同時,大致不會創造出足夠的新崗位。麥肯錫咨詢公司估計,到2030年全球最高將有8億個工作崗位被機器人所替代,[2]而從理論上講,幾乎所有的工作崗位都有可能被日趨廉價的人工智能所取代。
和經濟全球化以及各國政策比起來,技術進步還被學術界認定為導致各國內部收入差距加大或工薪階層收入增長停滯的重要原因。無論是在美歐日等發達經濟體還是在主要新興市場國家,21世紀以來的勞動生產率增速一直在下滑,這與龐大的研發投入形成鮮明對照。這一現象已被經濟學家們稱為“生產率之謎”,并將對全球經濟長期增長產生負面影響。[3]
科技領域已經成為當今國際競爭的主戰場,是保持國家實力和創新活力的重要源泉,對全球化國際分工體系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爭奪科技制高點的競爭日趨激烈,顛覆性技術向突破瓶頸的臨界線快速逼近。在各國普遍加大科技創新力度的情況下,新一輪科技革命日新月異。5G移動互聯網與云端技術、大數據、人工智能、合成生物與生物工程等領域持續取得新突破,信息技術、生物技術、新材料技術、新能源技術廣泛滲透,帶動了幾乎所有領域發生了以綠色、智能、泛在為特征的群體性技術革命,正在推動全球經濟和人類生產生活乃至戰爭方式發生深刻變化,新一輪科技革命呼之欲出。
我國在高科技領域研發的話語權日漸增加,在某些領域和主要發達國家的差距大幅縮小,已經和西方發達國家形成了直接競爭。新技術的廣泛運用特別是信息技術與產業的深度結合,正在引發以智能制造為核心的深遠產業變革與我國經濟發展方式轉變的歷史性交匯,這也將是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性機遇。新一代信息技術已成為大國科技競爭的首要目標。主要發達國家以“國家安全”為名,動用國家力量打擊我國的領軍科技發展企業,對后者實施封鎖和打壓;我國信息技術獲取可能受到限制,包括限制數據流動、管制數據交易、禁運核心硬件等。例如,美國假借“安全審查”的名義,在科技領域試圖與我國“脫鉤”,意圖干擾中美信息技術學術交流,阻礙我科技企業并購、打亂我方信息技術領域全球產業鏈布局,縮短我國信息領域核心技術研發和產業趕超的“窗口期”,圍繞高科技的封鎖與反封鎖逐漸展開。此外,美國正對我國發起“第三次抵消戰略”,即利用技術和機制創新,在“新賽道”上占據領先位置,以化解“舊賽道”上差距日益縮小的壓力。科技領域競爭所產生的風險和沖擊將比貿易摩擦更加嚴峻,不僅可能極大地阻礙我國的科技進步和創新能力,損害國家間的經貿關系,甚至可能造成嚴重的人道災難。
四 人口結構變化影響深遠
人口結構可細分為年齡結構和族群結構。當今世界主要發達國家都不同程度地經歷著人口老齡化,其中以日本和歐洲為甚。在包括中國在內的一些新興經濟體,老齡化進程也已經開啟。人口老齡化涉及一系列問題,包括社會保障體系的可持續性、政府的宏觀政策、一國的儲蓄與投資、老齡人口的政治態度與投票參與率等。
與人口老齡化并存的還有眾多發展中國家的人口年輕化。在非洲、中東、印度等地,人們看到的都是人口爆炸,其中一些國家25歲以下的人口占其總人口的40%—50%。這種高度年輕化的人口結構很自然地帶來了極高的青年失業率,進而對社會穩定和資源需求產生巨大壓力。
與人口年齡結構兩極化相比,人口的族群或種族結構變化可能對一國社會融合、政治穩定與對外政策具有更直接的影響。美國皮尤研究中心2017年11月發布歐洲穆斯林人口調查數據顯示,2016年歐洲穆斯林人口從2010年的1950萬上升至2580萬,占歐洲總人口4.9%,到2050年在中等移民增長情境下占比將達到11.2%,在高移民增長情境下德國的穆斯林人口占德國總人口的比重將達到19.7%。[4]今天美國的新生嬰兒一半以上已不再是歐洲裔美國人,2024年20歲以下人口中一半以上將為非白人。美國總統特朗普上任不久即頒布“限穆令”,并堅持在美墨邊界“修墻”以阻擋墨西哥人進到美國,也就不難理解了。
人口族群結構變化的一個自然結果在于族群認同的強化。據《民族與民族主義》作者埃里克·霍布斯鮑姆所說,族群或民族認同的基本特征或功能之一,在于判定哪些人是無辜者哪些人是罪魁,而罪魁必須為“我們”眼前的苦難負責。“我們”痛苦委屈、充滿不安、不知未來方向何在,而所有這一切都是“他們”造成的,而“他們”就是“非我族類”(not us)者,是那些外來的陌生客,因為“他們”是外人,于是也就成為“我們”的敵人。[5]那些生活在沖突之中的少數族群團體,通常都會拒絕其他群體的示好或容忍,因為確保某些敵人的存在有時是政治智慧的一部分,唯有如此才能有效地維系群體團結。族群認同或族群對立在一國內部和國家之間的極端情形,便是薩繆爾·亨廷頓《文明沖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一書所關注的議題。[6]
五 國家間網絡安全博弈常態化,網絡技術推動民眾權利意識普遍覺醒
網絡空間已成為信息時代人類文明的重要依托,成為國家利益的交匯點和國家沖突新的策源地。當前,依托于互聯網發展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重構全球創新版圖,為我國科技從跟跑、并跑到部分領跑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機遇。但網絡空間自身不僅存在著安全問題,還為各種傳統威脅和非傳統威脅彼此交織、相互傳導提供了條件和媒介,可能導致安全事件被催化放大,給信息時代的國家安全帶來全新挑戰。
網絡空間的大國關系沖突面有所上升,集技術博弈、理念博弈、話語權博弈于一體的大國網絡安全博弈時常發生,圍繞網絡空間治理展開的交鋒頻現。作為威懾力量的網絡戰能力建設卻正在興起,并將成為未來大國軍力較量的重要內容之一。網絡空間治理的博弈程度已大于合作,呈現出常態化趨勢。
網絡技術發展和普及的一個明顯結果,是斷崖式地降低了通信成本、大幅度拓展了傳播容量、大大加快了傳播速度,從而極大地方便了人們獲取信息、接觸新觀念和相互交流溝通。隨著人們對自身權利認知的加深,對如何獲取這種權利路徑的明晰,隨信息技術發展而來的人們權利意識覺醒,已經成為當今時代演化的一個重要社會力量。伴隨民眾權利意識的普遍覺醒,民粹主義以及民族主義在一些國家開始形成氣候并廣泛和深入地浸透到政治與外交實踐,摻雜種族主義色彩的“文明沖突論”也沉渣泛起。有識之士均對此憂心忡忡。
2019年,民眾抗議和示威浪潮引發社會失序或升級已經一定程度上使騷亂和暴亂成為世界性現象。從歐洲的英國、法國、意大利和西班牙,到亞洲的印度、非洲的埃塞俄比亞,再到拉美的智利、厄瓜多爾、玻利維亞和哥倫比亞等,概莫能外。這些國家或地區的抗議風潮固然不乏外部誘因“點燃”的推動,但經濟增長長期低迷、內部貧富差距懸殊、青年人失業嚴重、發展機會匱乏、社會保障低于預期等表現出的顯著的脆弱性長期存在且看不到解決的希望,才是為動蕩之火提供“燃料”的更重要的因素,而網絡技術帶來的通信便利為動蕩之火發展為燎原之勢添加了強力的助燃劑。
數字時代的另一個后果是社會的撕裂。網絡世界的信息爆炸使得受眾在面對海量信息時無所適從且關注度下降,即出現了所謂的“充裕性悖論”(paradox of plenty)。[7]鑒于人們往往更愿意聽到或看到自己愿意接受的信息這一天性,各媒體之間為了爭奪關注度而精心編排節目、設計算法,推出各類極有針對性的信息,以至于來自“好友”的虛假信息看上去更可信。法國的“黃馬甲”群眾運動便是社會各階層各執己見、缺少溝通和相互誤解的自然結果。“不希望特朗普總統受到彈劾而更愿看到他進監獄”的美國眾議院議長的這番話,足見美國社會極化之嚴重。民粹主義—民族主義政黨及政治家從反對派到執政者的身份轉換,既是全球化負面影響和網絡技術進步所導致的勞動階層權利意識覺醒的自然后果,也將是加速全球民粹主義—民族主義傳播的動力源。在現存全球體系趨于瓦解和替代體系創立之間的過渡期內,是否會出現長時間的空白期,亦取決于這一動力源的強弱。[8]
從中長期來看,圍繞網絡空間安全的大國博弈趨于激烈,民粹主義全球化蔓延的趨勢或將更盛,“文明沖突論”帶來的國家對立風險上升。
六 中美關系發生質變,“脫鉤”壓力上升
美國因素是中國外部環境中最重要的影響因素之一。中美力量對比越過“臨界點”,雙邊關系進入質變期,美國對華政策發生重大轉變。[9]隨著中國的快速崛起,中美兩國綜合實力迅速接近。美國為維護自身的“一超”地位,不斷向中國施壓。另外,隨著中國海外利益不斷增加,在全球范圍內中美兩國的沖突摩擦日漸增加,雙邊關系中的競爭性急劇上升。此外,美國寄希望于通過經濟合作對華進行“和平演變”的目的宣告破產,美國政經界對華敵意驟然上升。美國政府已經明確表態,對華關系已不可能回到過去。雙方關系因為國家利益矛盾和國際政治沖突加大急速惡化,敵對、對抗成分急劇上升,中美合作伙伴關系受到嚴重挑戰,兩國關系未來不確定性增強。美國對華的敵視和對抗或將成為影響最大、威脅最為嚴重的外部風險因素之一。
自2017年年底以來,美國先后發布了一系列國家安全戰略與國防文件,對華戰略定位趨于負面,并將中國定義為戰略競爭對手與“修正主義國家”。隨后挑起了對華貿易爭端,在貿易方面向中方施壓。中美兩國經貿往來傳統的“壓艙石”作用大幅減弱,經貿往來成為雙邊關系中爭議最集中、斗爭最激烈、風險最突出的競爭領域。在貿易打壓的同時,美國打壓中國戰略性、增長性關鍵企業。同時提高中資企業赴美投資的門檻,強化安全性審查,加強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的審查權,擴大管轄范圍,對中資企業在美“敏感行業”的經濟行為進行系統性戰略評估。
另外,美國也直接干涉南海、臺海、香港等中國事務。在南海地區,美國不斷加強南海及周邊地區的軍力部署,使得南海問題更加復雜。在臺灣問題方面,美國推出所謂“臺灣旅行法”,“美臺”高層“互訪”正式松綁。外交方面力挺臺灣當局。這一系列涉臺舉動觸及中國核心利益與外交底線,給海峽兩岸帶來了持久緊張和沖突升級風險。美國國會還通過“涉港法案”“涉疆法案”“涉藏法案”,直接干涉中國內政,并且取消對香港的特殊關稅待遇,嚴重威脅中國的政治、經濟與金融利益。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美國受社會撕裂、大選政治等因素干擾,急于復工而疏于防范、怠于抗疫,以致疫情泛濫。美國聯邦政府為推卸責任大肆“甩鍋”中國,一些人趁機推動采取“全政府”手段從各方面加大對中國的詆毀、脫鉤、遏制和打壓。進入2020年以來,美國軍機進入中國周邊海域超過2000次。7月4日起,美國持續派出雙航母艦隊在南海巡航軍演,破壞地區和平穩定。7月13日,美國國務卿蓬佩奧發表所謂涉南海聲明,違背美國政府在南海主權問題上不持立場的公開承諾,否認中國南海主張。7月21日,美方無視國際法和國際關系基本準則,突然要求中方在7月24日下午4時前關閉駐休斯敦總領館。7月31日,美國國務院、財政部宣布對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及2名官員實施制裁,國務卿蓬佩奧發表聲明批評中國治疆政策。8月5日晚間,美偵察機抵近距廣東海岸不足100公里處窺探中國。8月6日,特朗普背棄市場經濟基本原則,違反WTO規則,以莫須有的國家安全威脅為借口,簽署行政命令擬在45天后禁止任何美國個人或實體與TikTok(中國國內版為“抖音”)、微信及其中國母公司進行任何交易,以此逼迫中國所有者將TikTok低價轉讓給美方,特朗普還聲稱要收取收購的“中介費”,“極度厚顏無恥”(俄羅斯外交部發言人語)。同日,美國總統金融市場工作組在財政部網站發布報告,建議證券交易委員會采取措施,提高在美國交易所的上市標準,讓未能在2022年1月達到美國審計要求的中國公司退市,以此迫使中概股撤離美國。8月7日,美國財政部宣稱對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林鄭月娥等11名中國內地及香港官員實施制裁。8月9日,美國衛生與公共服務部部長亞歷克斯·阿扎率團訪臺,成為1979年以來訪臺層級最高的美國內閣官員。
在未來中長期的一段時間內,中美關系之中來自美國的競爭性趨勢和壓力會持續存在,特定事件沖擊下,中國國際環境來自美國的掣肘或制約可能顯著上升。但也應當看到,美國政府這些大選之前的密集的極限施壓舉措,固然給中國發展與安全利益造成一定威脅,其對美國的戰略信譽、外交資源以及安全和經濟利益也是極大的損耗,程度或將大大超過其在2020年5月20日發布的《美國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戰略方針》中所謂的其愿意承擔或支付的與中國開展大國競爭的代價。美國一些人不遺余力地“妖魔化”“污名化”中國,無非是想為自己不擇手段制裁和打擊中國尋找“合法性”,進而號召“盟友”緊隨其后“分食”中國。但對TikTok這樣完全符合美國監管要求和市場經濟原則的跨國私人企業,不惜動用行政手段強取豪奪,充分暴露了特朗普政府所謂維護安全、公平、自由的虛偽性。這不僅讓中國人民、企業和市場對美國政府大失所望,也會讓擁有大眾、安聯公司的德國,擁有殼牌和EXOR集團的荷蘭,擁有BP石油的英國,擁有安盛集團的法國,擁有豐田、東芝的日本,擁有三星的韓國……讓全世界可能在某些領域強過美國的國家人人自危。兩千四百多年前,晉國最有權勢的智氏家族族長智瑤帶領本家及韓虎、魏駒兩家的軍隊圍困趙家領地最后一座城池晉陽一年未下,后引水灌城,晉陽危在旦夕。智瑤帶領韓虎、魏駒巡視時喜不自勝地說道:“吾乃今知水可以亡人國也。”韓魏二人聽后又驚又懼,暗地用肘足觸碰對方示意,因為智瑤貪婪殘忍而韓魏兩家都邑都有河流環繞。很快韓魏兩家倒戈一擊,與趙家合力攻滅智家分割其地。以史為鑒,如果美國在歷史錯誤一邊漸行漸遠不肯回頭,令美國一些政客戰抖的抖音很可能就是壓垮美國霸權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