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隨我來。”

賈詡喝完杯子中最后一口茶，便拂袖起身，對著呂昊說道。

二人來到屋外庭院中，父親也抱著呂布想要一睹賈先生的手段。

只見那賈詡雙手負背，抬手望天，雙眼微閉，仿佛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和呂昊說話。

“所謂謀士，謀己、謀人、謀兵、謀國、謀天下，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參透啊。”

感受到賈詡話中有話，呂昊微微動容，他想起賈詡在前世史學記載中，便以自保與奇謀聞名，也是三國里唯一善終的超一流謀士。

“大智大惡！”

這是呂昊心中的第一反應，但是他并不在意，所謂“惡”，也不過是為了在這亂世中生存下去而已。

賈詡忽然驚詫地轉過頭來，死死的盯著呂昊。

呂昊不知所以，有些承受不住這般精神壓力。

幾個呼吸后，賈詡的眼神恢復平靜，隨即大笑兩聲：“好小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有什么話，你就說出來吧，不必藏著掖著。”

“先生……”

“你要知道，身為一名謀士，讀心是最基本的要求，而到達了我這個層次，即使不用眼睛觀察，一樣可以感受到你內心的某些想法，更何況，是你這么一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呢？”

呂昊雖然猜到這個世界的謀士不僅僅是出謀劃策那么簡單，卻沒預料到會變得這么強。

讀心術啊！

“先生教導的是，小子拜服。”

“少給我拍馬屁！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剛剛是否在心中辱罵為師？”賈詡笑罵道，也沒有生氣。

呂昊恭恭敬敬地雙拳抱定行禮。

“小子不敢，對于剛剛先生的話，徒兒確有淺薄想法，還請先生賜教。”

“不必了，暫且告訴我，你認為這五謀之中，最重要的是哪一謀？”

呂昊滴溜溜的轉了轉眼珠，心想：“這賈詡向來以自保為主，我就投其所好。”

“謀己！”

“呵呵。”賈詡瞥了呂昊一眼：“小子，記住第一課，不必為附和他人所想而口出誑語，待你真正想明白了再回答我吧。”

………………………………

三年。

這三年間，賈詡除了偶爾外出一趟，剩下的時間幾乎全部在教導呂昊學習，不論是儒學道論，還是兵法謀略，他幾乎傾囊教授。

在教導過程中，呂昊常常能夠提出一些異于常人的理論和對天下大勢的理解，這些出于一個只有十來歲的孩子之口，著實有些讓人驚訝。

賈詡也發現，呂昊這小子簡直和自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腹黑又有智謀，再加上長時間的相處，他對自己這個學生也是愈發喜愛。

呂昊晚上與賈詡求學論道，白天就和呂布一起跟隨父親習武，兩個人都以極快的速度成長著。

但讓呂昊奇怪的是，盤古當初賜予自己眉心的那個神秘的符號，好像沉寂一般，一直沒有發揮任何作用。

在第三年夏日的某個早晨，賈詡收到了一封來信，信中的具體內容他不知道，只是賈詡在看完之后便叫來呂昊父子，告訴他們自己要回武威做官了。

畢竟在漢末這個年代，大多數的文人還是抱有報效國家的理想的。

呂昊也為自己這個師父感到開心，畢竟以賈詡的智慧和手段，要想在官場站穩腳跟有所發展還是十分簡單的。

簡單的告別之后，呂昊一家四口便雇傭了一駕馬車讓賈詡代步并為其送行。

臨別前，賈詡突然回過頭來看著呂昊。

“小子，三年前我問你的問題是否還記得？”

“學生不敢忘記。”

“何為五謀？”

“謀己、謀人、謀兵、謀國、謀天下”

“如今可與我說實話？”

呂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回答道：“所謂謀己，即用策自保，若朝不保夕矣，又何談謀人、謀兵乃至謀天下？笑話而已。所謂謀人，一為替人出謀劃策，二為對人算計攻心。謀兵者，國之大事，以政治斗爭為目標，以兵戎戰事為武器，預判與掌控。謀國者，為千人謀，以謀治國，以謀治人，乃謀之大者。而謀天下……”

說到這里，呂昊頓了頓，賈詡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說實話，就前面這番言論，早已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想。

這哪能是出自一個孩童之口啊。

想到這里，賈詡心中感到十分慶幸，自己這次看來真的是撿到寶了！

“何為謀天下！”賈詡臉色肅穆，陡然厲聲喝問。

“以一言興邦，以一言喪邦，以一言息百萬之師，以一言定天下大勢！”

呂昊不卑不亢，句句慷慨激昂。

話音落定，原本明朗清澈的天空忽然雷聲大作，電閃雷鳴。

“天地異象！頓悟！”

賈詡震驚了，雖然他有意逼著呂昊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希望他能夠有所領悟。

但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要知道憑借自己的天賦，謀學近三十載，都未曾有如此之高的成就。

頓悟，不論是對于習武還是學文，都是極其罕見且珍貴異常的存在。

經此一悟，想必自己這個徒弟幾乎能和如今的自己平起平坐了吧。

賈詡心中十分欣慰。

但他卻也失算了……

正當賈詡想要看看自己這寶貝學生會引發何種異象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劈下一道閃電，充斥毀天滅地之威。

“糟糕！”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父親和賈詡雙雙擋在呂昊面前。

“雷劫！”

只見父親大喝一聲，身體陡然浮現出一層猶如實質火焰一般的紅色光芒，將身旁四人包覆在內，面容一片絕望。

而賈詡則要冷靜的多，但依舊面色沉重，嘴中不斷念叨著什么，話畢，周圍陡然狂風大作，一片片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墨綠色霧氣極速匯聚，形成一柄長劍，向閃電刺去。

“轟！”

一瞬間，兩者相撞，形成巨大的聲響，碰撞所引發的巨大氣流，幾乎將眼前的一切摧毀殆盡。

小呂布和母親由于受到父親保護，雖兩人在氣壓之下狠狠砸入地面，卻也并無大礙。

賈詡看著閃電漸漸消散，松了一口氣，隨即劇烈咳嗽起來，吐出一口鮮血。

他回頭沖著呂昊艱難地笑了笑。

“先……先生，為何不自保……”

呂昊沒有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便會付出如此慘烈的代價。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徒子若亡，自保又有何意義？”

呂昊瞪大雙眼，他完全沒有想到，一生自私求活的賈詡，被自己冠以大惡之名的賈詡，會舍命救自己。

他以現代人的思想穿越，只是想借賈詡求學罷了，又何曾想過……

“先生！”

“行了，別膩歪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啊。”

正當賈詡準備松口氣恢復下傷勢時，原本應該已經消散的閃電再次凝聚。

“轟！”

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雷鳴炸裂聲。

賈詡驚恐地望向天空，慘烈地笑了一聲：“吾命休矣！”

說著便再次準備念咒。

看到那本應該只顧自己安危而不管他人死活的毒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為自己擋下災難，如今更是不顧自己生命，呂昊心中怎能不為所動。

“師徒嗎？哈哈哈哈哈……”

感受到呂昊內心所想，賈詡回頭大喊：“小子！不要！”

可是呂昊仿佛沒有聽到賈詡的呼喊聲，用盡全身力氣，高高地越上天空，以血肉之軀，迎接天雷的審判。

“因我而起，因我而滅，父親，孩兒不孝，先生，小子不能跟您求學了。”

一道！兩道！三道……加上之前賈詡擋下的，足足九道雷電劈在了呂昊的身上。

賈詡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為什么一向自私的自己為何會為這小子以命相搏。

但他知道，自己這個學生，此次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