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鎮便是去潁州必須要經過的一個小鎮,此鎮面積不大,民風淳樸簡單,大多以紡紗織布為生,因大多人家門前種有梅樹而得名。
落梅鎮雖不似潁州那種大地方那般繁華,可也自有它小地方的風土人情和特色。落梅鎮中有一客棧名隨安客棧,先前獨流宗,青英門,碧云宮三大宗門之人途經落梅鎮,便在隨安客棧住了下來,待天空放晴他們一眾人便早早出發,離開了落梅鎮。
落梅鎮再過去不遠便是枉生崖,原本敬神宗,玉仙門,心想事成樓本已互相達成協議,暫時結為盟友一同對抗南境三大宗門勢力,只在留仙鎮時,敬神宗,玉仙門并未等到心想事成樓堂主師厲,寧紛華與孟潺之間又生出了一些不甚愉快的事情。
寧紛華提前離開,孟潺也因與容秀等人交上手,倉促而去,第二日才率玉仙門人繼續趕往潁州。
因諸多因素此時北境三大宗門看著無疑就如一團散沙,且腳程也落后南境三方勢力。
因昨夜下了一場大雨,孟潺領著門人途經落梅鎮便歇在了隨安客棧,這隨安客棧在本地小有名氣,更是經營了幾十年的老店,只是因其受地方限制所故,條件有限,自然也沒法令嬌尊玉貴的玉仙門門主孟潺滿意的。
天還未亮,孟潺就早早醒來怎么都睡不著,于是滿心不愉地從那被褥粗糙,如睡硬石板一般渾身不適的床榻上起身了。
此時的她正坐在梳妝鏡前,那模糊的銅鏡中她嫵媚嬌艷若煙雨海棠般的臉隱隱綽綽。
她身后為其梳發的侍女,一副大氣不敢出略顯戰兢的樣子,好似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惹了她眼中如天仙般神圣的門主不快。
她也是才入玉仙門,如她這樣初來乍到的小婢像這般在孟潺跟前近身伺候也是頭一次,她自是膽顫的且還緊著一顆心。要不是一直伺候門主的小離無故叛逃消失無蹤,這份差事哪能輪到她呢。
前段時間她還羨慕過小離,如今的她才發現她眼前這位有武林第一美人之稱的玉仙門主,實在不是那么好親近的。
“你輕一點,怎么如此笨手笨腳的。”
“這雙手難道是不想要了。”
孟潺感到頭皮一疼,原就沒有休息好本就心中煩悶,哪知平日在她心里一直覺得最舒服的梳頭時刻,竟越加給她增添了幾分煩躁。
這時她就忍不住想起之前在她身邊伺候,不僅知冷知熱,且貼心無比,最懂她心思的小離來。但一想到小離背叛了她,一瞬間她的心情又變得糟糕起來。
“孟潺啊,孟潺,你可真是情緒化。連我自己都不禁要唾棄自己了。”
粉衣小婢被她冷語一嚇,立刻面色蒼白的跪倒在地上,連連告饒著。
也不怪小婢一臉俱意實在是孟潺身上的氣息太過冷沉了。被孟潺一責令,便咚地一聲匍匐在地上,近乎絕望道:“下奴有罪,下奴該死。”
孟潺瞥了眼低垂著頭的婢女,一副仿佛她是什么殺人不眨眼魔頭似的表現,黛眉不禁微微一皺。
小婢子戰戰兢兢告罪的聲音在她耳中圍繞著,令她自己都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否殘忍無情了。
殊不知她心里再不快,也不至于為這些個小事就去責罰下面人的。
只這小婢瑟瑟發抖的肩頭,令她瞧著實在不喜,她忍了忍,揮揮手道:“罷了,你下去吧。”
“沒誰真的關注你個不起眼的小侍女,放心,你的手很安全沒誰想砍掉。”
那婢女默了半響才反應過來,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地抬起頭,確定孟潺不會責怪她,才慢慢直起身,如釋重負從地上搖晃地爬起來。
她猶豫地還是告了一禮,退出房間后過了許久依然覺得心有余悸。
“唉,誰讓門內下人中間都在傳小離是得罪了門主,觸了門主的眉頭,服侍不周,以至于遭受到門主的厭棄。說不定這會兒連尸首都被丟在某個荒郊野外已被野獸吃了個干凈。輪到我來伺候你這位性情乖張的門主,又如何不覺害怕呢。”
……
“玉仙門門主不請自來,想必亦是來者不善了。”
寧紛華始終都沒有看她一眼。自與容秀一戰他元氣大傷,后有遇上一群不知來歷之人幾番堵截擊殺,若不是他內力原就深厚,修為根基尚算牢固,此一次他必然大受重創,得花上一些功夫才能復原。
那日與容秀等人一戰,他敬神宗也損失了一些弟子,天一長老斷了一掌身受重傷至今昏迷不醒。地無人缺二人到如今傷勢也仍未好全。寧紛華到了這隨安客棧才算安頓下來,有了喘息之機。只是不巧沒了那個麻煩,新的麻煩又自動找上門來。
寧紛華也未想到隨意進了一家客棧,就又與玉仙門眾人遇上。
孟潺見寧紛華連一個眼神都不愿給她,難得也沒放在心上。
從自己的房間離開后,她就想到了住在離她不遠客房只中的寧紛華,便心念一動改道來到了寧紛華的房間。她考慮到這會兒天未黑,青天白日的又太過打眼,為了避開門中三位長老的耳目,便從窗口借力躍至窗外一棵蒼樹上,然后如一縷輕煙般翩然地飛進了寧紛華正好敞著的窗子里頭。
她站在寧紛華的對面,看著一臉古井無波的人,不由揚起一記惡劣又有些耐人尋味的笑,施施然走到一張圓凳上坐著,然后歪著頭注視著面前清俊灼華的容顏,桃花眼中笑意漸濃。
“是誰這樣有本事,竟能讓咱們無人與之匹敵的神秀公子遭受如此重創,看上去似乎元氣大傷。猶記得當初第一次見到閣下時,小女子是真的被宗主您的風采所傾倒,誰料想曾經對小女子那樣不屑一顧,沒有半分好臉色的寧宗主,也有這般憔悴不堪的時候。”
“宗主如今少了當時的意氣風發,倒染了些清寂了。”
“嘖嘖嘖,瞧瞧,瞧瞧,寧宗主怎的成了這般模樣了,小女子這心里頭啊真有些疼,也很不是個滋味。”
孟潺以手捂著心口,任誰見了都覺得情真意切,那雙桃花眼脈脈含情,似真的心疼極了一般。
只她對面盤膝而坐閉目調息的某人一直閉著眼,于孟潺看似關切實則暗含奚落之意的話完全不為所動,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