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啪一聲拍開女人探過來的手，北堂秀轉身對季淳煬露出疑惑的表情。
“沒事，這是之前說好的，”季淳煬對著那幾個女生招了招手，示意她們繼續，“算是必要的裝扮，畢竟聯動我早有準備。”
“咱們合作一首rap！”季淳煬露出有些期待的神情，眼神明亮。
聽到他這么說，正在被幾只小手細心擺弄衣領的北堂秀眉毛一凝，冷冷道：
“你不知道我唱歌很難聽嗎？”
“啊？有嗎……唉唉，別打！”季淳煬扭過身，忍住笑意，“相信我，你就是為hook而生的，阿秀！”
“哦？”
“我們唱《經濟艙》！”季淳煬用帶著一絲揶揄的眼神瞧著他。
（這歌超好聽的，諸君可以聽聽看，和下文很搭哦~）
果不其然的，北堂秀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看著他的表情就像是在說，“你怎么會知道我喜歡這首……”
“傻了吧，早先你跟我商量著想合作時，季哥我就隨便掃了眼你的各種動態，結果QQ、微信之類社交平臺都跟死人一樣，于是我就找到了你的歌單。”
說完，季淳煬眉毛挑了挑，很是得意，似乎在期待著北堂秀的感激，結果……
“噫~~”
北堂秀露出了嫌惡的神情，退半步后皺眉道：
“你不會喜歡我吧，好惡心啊……”
“哈？你說啥？”季淳煬大驚，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我TM前女友的數量是三位數，你跟我講……”
北堂秀予以低哼，嫌棄地又走開一步：
“我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句話轉述給妃妃。”
“你你你！”季淳煬頓時有些語無倫次，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后，他轉過頭，正眼看著北堂秀，表情溫和、目光深沉，在幾位高挑空姐癡癡的眼神中，用他那充滿了磁性的嗓音溫柔道：
“艸！”
…………
很快，兩個衣著樸素卻目光炯炯的年輕人坐在破損飛機的臺階前，大雨瓢潑。
不知何時被抬出的四臺老舊大音響肆無忌憚地播放著這首蘊含著巨大能量的歌曲。
北堂秀閉著眼睛熟悉歌詞，季淳煬坐在一旁，眼眸愈發明亮，似乎想起了從前的日子。
說起來，他們倆都不算什么天生的富家后浪，而是兩個普通家庭白手起家的過程中，最有力的見證者。
季淳煬曾經見過父親在暴雨的夜扯下領帶，沖上天臺，最后被一臉淚水的母親揪著耳朵從公寓房頂樓拉下來……
北堂秀也未嘗沒有看到北堂召一晚吸了八盒紅旗渠，最后忍著酒精過敏猛灌了一瓶白酒，滿身酒氣地狼狽睡去……
說到底，兩位父親就是那在時代的浪潮中抓住了風帆，卻屢次被海浪拍打，最后倔強地到達彼岸的一小批人。
當年的同航者大半都沉默在洶涌的海底，而他們則歷經險阻，死不放手，擁抱到了終于驅散風暴和烏云的太陽。
也正是如此，北堂秀和季淳煬沒有其他富家子弟的傲慢與紈绔，他們在懵懂中一同經歷了那個時代的尾巴。
而那個時代，每一次的失誤與挫敗……
代價都有可能是家破人亡。
···
歌罷四遍，一刻鐘過。
“怎么樣——準備好了嗎？！！”季淳煬忽然對著黑夜大喊。
“可以唱了。”北堂秀輕吐一口涼氣。
“聽不見——！”
“哈？”北堂秀皺眉。
“我季淳煬說聽不見，就是聽不見，你這么小聲還想唱……哎喲哎喲停停停！有精神，很有精神！你就是我的老大哥，你想小聲就小聲……”
北堂秀收回手，看著季淳煬捂著手腕咋咋呼呼，表情清冷。
“北堂秀你可真狗，你根本體會不到一個怕痛的人脫臼后有多痛苦！”季淳煬動情地申請安慰與同情。
“呵，”北堂秀握緊了話筒，“人與人的悲歡并不相通，我只覺得……”
聽到他文縐縐地念著文壇至高神的經典名句，季淳煬一下子就蔫了，“靠，你嫌我吵？”
“不，我只覺得你好騷啊。”
“？？？”
小淳煬，你是不是有很多問號？
……
“調音師OK?”
“音響！音樂！”
“準備好了嗎？跟我一起……”
“蠢貨，我是唱hook的，前面全都是你獨唱。”
“哦哦哦……什嘛！停停停，重來重來！”
場面混亂至極，在極端惡劣的暴雨環境中，背景是熊熊燃燒的巨大漆黑人形，客運航機的機翼折斷，機艙被撕裂大半，露出里邊布滿灰塵的經濟艙。
季淳煬拉著話筒，氣線被他裹在胳膊上，深情地唱著沙啞的說唱部分。
北堂秀捏緊麥克風，在一遍遍的走調和季淳煬的嘲笑中積極反擊，漸漸找到了感覺……
不知多久之后。
“咔啦啦——！”
天邊傳來破碎的聲響，在巨大穢物焚燒殆盡之時，一座幻境終于迎來了它的終結。
“季哥！任務完成，這兒快要……”
“很好！我看到了，幻境要裂開了，全體聽令，再錄最后一遍！”
“是——！”順利完成穢物剿滅任務的眾人語調激昂有力，回答整齊劃一。
“轟——！”季淳煬打了個響指，舞臺四周頓時有巨大的火柱升騰，“嗨起來！！！”
攝影師鏡頭后拉，飛機遠去，二人最后一次對著話筒閉上了眼睛：
“廣播通知航班起飛留下回聲”
“走之前和freeman再抱一抱”
“……”
“秀！——”
“撥不通的電話，遍布星辰的晚上”
“跟我輕輕唱，就算你在經濟艙”
“……”
“撥不通的電話，遍布星辰的晚上”
“看到山外山，雖然坐在經濟艙”
“撥不通的電話，信號丟失云層上”
“要做人上人，雖然你在經濟艙”
“她說……”
“撥不通……”
……
呼——
呼——
不記得幻境是何時破碎的。
不記得遠處的旅客們那震驚的眼神有多么好笑。
只記得暴雨再次鋪面擁抱時，記得從話筒里吐出最后一個字時，那種渾身血液都在沸騰的感覺，就像踏上了夢中的戰場。
“啪啪啪——！”
掌聲雷動，一瞬間傾瀉如瀑布湍流的響亮聲音震動著鼓膜，這是在音樂止歇后，暴雨的轟鳴中出現了第二種聲音。
沒有人驚詫于他們是何時登場的，因為他們出現在標有禁止通行的窗口后的登機通道……
所有人都拼命鼓著掌，就像是在為壯士送行，感謝他們對這場注定遲到之夜送來的絕佳禮物；
且目露惋惜之色……
因為接下來迎接他們的，
將是機場的安保人員。
“壯士們——！！！”
“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