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咱們去賭坊吧
- 離婚后我成了大佬的小心肝
- 百里潮生
- 4358字
- 2021-03-07 20:20:00
到底吃了兩碗豆花涼粉,江潮生才同意她離開。
只是舒念站在街上,一片迷茫,年幼時她出門并不多,多半是父親和大哥帶著出去,后來她雖在外上學,也有工作,但大多時候都是待在學校里,如今盤算下來,倒真是對吃喝玩樂一竅不通。
舒念垂下雙手,放棄難為自己,轉身就問江潮生:“說吧,接下來去哪里。”
江潮生剛要回答,舒念自顧地繼續說了一句:“你肯定知道哪里是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江潮生一聽,反倒搖搖頭,一本正經說道:“我其實不太清楚。”
舒念斜了他一眼:“裝腔作勢。”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江潮生抬腿跟上,繼續說著,試圖扭轉她腦子里對自己的印象:“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啊?我告訴我,我可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好人,而且一心向上,才不是那等鎮日斗雞賭博的紈绔子弟,你可不要誤會我。”
舒念輕聲嗤笑著:“你要是不在行,整個青城就沒人敢說自己懂行,別謙虛了,顯得特別假。”
難得舒念有心情斗嘴,江潮生來了興致,繼續糾正道:“看來你對我誤會頗深……”
舒念忽然停下,滿臉興奮說道:“不如,咱們去賭錢吧!”
江潮生一口唾沫卡在喉嚨里,又嫌棄又無奈道:“你一介女子,好端端的要去賭坊,成何體統?”
舒念不在意道:“這幾年我也算賺了不少錢,為何不能去揮霍一下呢?我聽說過很多為了賭錢將家底輸掉最后賣妻兒的事,既然大家這么癡迷賭錢,肯定有它的樂趣所在,我也想去嘗試一下。”
江潮生覺得自己有些頭疼:“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難不成你去賭錢還是奔著敗家去的?”
舒念一臉他少見多怪的樣子:“大家都在玩,我為何玩不得?”
江潮生生怕她再說走就走,不敢放松,一直緊跟著她,舒念不滿道:“你不是不愿意我賭錢嗎?跟著我干嘛?”
江潮生干笑兩聲,轉了個話頭:“小賭怡情,玩玩也不是不可。”
隨后板起臉來,一本正經說道:“你一個單身女子出入那種場所多不安全,我當然義不容辭要陪你一起了!”
生怕舒念反對,江潮生還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表示身體的強壯:“我可是有功夫傍身的人。”
誰知舒念根本沒反對,只看了他一眼,便道:“你去也好,萬一我輸光了錢,想耍賴跑不掉有你在,還可以充當下打手。”
江潮生欲哭無淚:“你還沒玩就準備賴賬啊?”
而后又小聲嘟囔著:“為人師表,要是讓你的學生知道自家老師竟然賭錢,不知作何感想?”
舒念嗤道:“那他們要吃驚得可多了去,我不僅賭錢,還綁架勒索昧人錢財呢!”
江潮生咂咂嘴,無聲笑了笑。
走了一條街后,舒念站住,江潮生頭大問道:“又怎么了?”
舒念翻了個白眼:“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江潮生都被她逗笑了:“大姐,你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剛才才說咱們要去賭坊啊!”
舒念現在連說都懶得說他了,平鋪直敘問道:“所以啊,賭坊在哪兒?”
江潮生收起看好戲的神情:“看看,爺都被你帶偏了,跟我來!”
走了一小段路后,江潮生察覺到舒念沒有跟上來,他停下來轉身等她,催促道:“快點啊,怎么走得這么慢了?”
舒念笑道:“我吃撐了,走不快,你看你怎么又一副著急的樣子了?”
江潮生苦笑:“不是你很著急一直在催我嗎?”
舒念笑笑,十分給面子地說:“是啊,是我著急。”
走了一段路,兩人都沒說話,江潮生扭頭看了看她,就想逗逗她,于是問:“一會玩完了我帶你去吃東西,一般賭坊出來的人都會又累又餓,說罷,你想吃什么?”
舒念擺手:“沒什么胃口,那些經常吃的提起來就飽了,想吃點新鮮的,你呢?平日都去哪里吃飯?說來聽聽。”
江潮生想了想:“有個妙香閣,他家的包子做得是一絕,可以去嘗嘗。”
舒念斷然否定:“不想吃包子。”
江潮生咬牙:“他家的面條也很好吃,可以嘗嘗。”
“也不想吃面條。”
“還有各色小菜,素菜粥,瘦肉粥,隔壁還有一家做炸果子的,味道很好,保證你喜歡吃。”
舒念這才點頭:“好,就這家。”
兩人溜達著很快到了賭坊,江潮生瞧著舒念沉靜的面龐,想了一想,說道:“往日里見你總愛裝老成,今日由著性子來,倒像是個半大孩子,怎么,想開了?”
舒念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選擇,誰愿意老成,誰不愿意隨心隨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江潮生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這個世上,也沒有誰可以一直隨性,真那樣,不過是自私罷了。”
江潮生瞧了她一眼,沒再出聲。
到了賭坊,果然人頭攢動,舒念一邊驚嘆一邊不住點頭:“賭坊生意這么好啊!大家都來得這么早!”
江潮生笑話她道:“你以為這些人都是剛才過來的?有好些是壓根整夜沒回去,白日再繼續的!”
舒念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搖搖頭嘆道:“體格真是好。”
江潮生哭笑不得,小心護著她往里走,還好舒念今日穿了一件特別樸素的衣裳,雖然是女子,倒也不算打眼,賭坊里也有不少花街女子陪著男人賭錢玩樂,且江潮生帶她來的地方屬于上等的賭坊,并沒有下等賭坊里那么煙熏火燎烏煙瘴氣,環境相對干凈很多,而且很多都是包間,一些有頭有臉的人都是不在大廳里玩的。
找到伙計,江潮生也要了一個包間,舒念卻不肯進去,她指著外面一臉雀躍道:“難得來一次,只跟你玩有什么意思?我也要像他們那樣在外面玩。”
江潮生解釋:“包間里并不是只有咱們,只不過因為要交一定的錢,所有門檻高,很多人不愿意去而已。”
舒念想了想,這才答應,隨后來了一句:“還說你不懂行,對這里的道道清楚得很嘛!”
江潮生頓了頓腳,咬著牙擠出個笑容,伸手道:“我說舒老師,廢話少說,上樓請吧!”
開局順利,接下來好幾局舒念都贏了錢,她越玩越興奮,下的賭注也越來越大,之后直接留出最開始的本錢,其余的全部押下,瞥見江潮生瞧著她,舒念抽空問他:“你看我做什么?押啊!”
她這么一說,江潮生也扔了幾塊小額的錢幣下去,純粹意思意思,跟舒念和在場的所有人比起來,簡直太拿不出手。
舒念顯然看見了,輕輕一瞥嘴:“你才押這么點?也行,這幾塊錢幣的個頭總比你的膽子大一點。”
江潮生不滿地敲了敲她手里裝銀子的托盤:“你玩你的,還帶埋汰我的?”
舒念正玩得興起,也不跟他計較,轉頭眼神熱烈地盯著牌面。
江潮生湊過去,冷颼颼地說道:“都說新人手氣旺,果然是啊!”
舒念頭都不回:“那是!我鴻運當頭!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嘛!”
這話江潮生不愛聽,側頭深深瞧了她一眼,舒念緊緊盯住搖骰子人的手,目光熱切,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么。
江潮生也收回看著她的目光,盯向持骰人,涼涼說道:“不過一般嘛……”
舒念一抬胳膊輕輕肘了他一下:“噓噓,別出聲!”
江潮生啞然失笑,聽話地沒再出聲,但換上一臉看好戲的神情。
開!
輸!
全輸了!!!
舒念不敢置信地盯著持骰人,又低頭看看自己眼前的托盤,再看看場地中央,大家已經該拿的拿,該收的收,剛剛還在她懷里的錢幣此刻已經投入他人懷抱,持骰人已經搖旗吶喊開始新一輪的下注了。
舒念不服氣地指指場子,對江潮生說道:“我剛才不應該押那個,你看吧,下一局我肯定贏。”
江潮生把玩著手里贏回來的零星錢幣,不走心地點點頭。
結果接下來舒念就幾乎沒贏過,沒幾局,她就輸光了本錢,扭頭瞧著江潮生,一把撈過他的錢幣扔下去,隨口道:“算我借你的,贏了一會連本帶利都還給你!”
直到舒念將江潮生的錢也輸了個精光,才終于泄氣地停下,嘴角癟了癟:“果然運氣不好的人干啥啥不行。”
江潮生瞧著她委屈的小表情,忍住笑,問道:“那你剛才強行征用我的錢呢?”
舒念沒好氣翻了個白眼:“督軍好沒義氣,這種時候不安慰一下我,還追著讓我還錢!我說贏了還你,既然輸了,就不還了。”
江潮生失笑:“噯,強詞奪理,別啊!你輸錢可不關我的事啊!”
新的一輪下注又開始了,有的人湊過來,瞧見他們兩個眼前空空如也的托盤,笑著勸道:“二位要是不玩了,勞煩讓個地方吧。”
說著,那人就擠了進來,急急忙忙地下注。
舒念生氣道:“這么勢利眼?沒錢了連看都不給看?”
說著就要往前擠回去,被江潮生給拉了回去。
“你攔著我干嘛?”舒念甩開他的胳膊不悅道。
江潮生無奈,只得從腰間扯下一個袋子,晃了晃:“行了,你也別氣不過了,看著,爺我給你報仇去!”
舒念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望著他。
江潮生轉身站到桌旁,從袋子里掏出兩塊錢幣,扔在牌面上。
舒念一臉驚奇,跟著過去,湊在江潮生旁邊,先是打量了他幾眼,后又盯著桌子,不放心地問:“你靠不靠譜?”
江潮生輕笑一聲:“總歸比你好一些。”
聽得他笑話自己,舒念技不如人也沒反駁,只是略帶不滿說道:“你有錢還私藏著,真不厚道。”
江潮生才不吃她這一套,押下注后說:“要是早讓你知道,這點錢也會被你輸光,我還拿什么翻本?”
舒念并不信服問他:“你怎么就知道你一定會贏?”
江潮生只意味深長地瞧她一眼,沒再說話。
開!
果然贏了,江潮生炫耀地揚揚眉毛,沖著她抬了下下巴,舒念不屑一顧:“才贏一局,有是好囂張的?剛才我可是連贏了十幾局,你沒看到?”
江潮生也不跟她爭,繼續下注。
舒念湊上前去,忍不住出聲:“你每次押得也太小了,多點不行嗎?”
江潮生滿是嘲諷道:“我可不像舒老師那么財大氣粗,我今日就這點身家,當然得仔細著點來。”
舒念見他不上道,一撇嘴,不再說話,專心看著。
接下來江潮生像是提前知道結局一樣,連贏數局,看著舒念在旁躍躍欲試,總也想試一把,江潮生卻不肯,舒念待要急眼,江潮生便問她:“你要是有錢自去下注,我又不攔著你,可問題是,你有錢嗎?”
舒念急道:“我以前怎么沒看出來,你這廝竟然這么小氣!”
江潮生假惺惺哼哼一笑,繼續下注。
直到眼前的錢幣越來越多,江潮生略一思索,下了一把大的,看得舒念興奮不已:“你終于舍得了!”
結果這局贏了個盆滿缽滿,倆人都樂開了花,舒念伸手抓過一把錢幣,揚手就要下注,卻被江潮生攔住。
“咱們今天不玩了,走吧。”
舒念還沒從剛才贏錢的興奮中緩過來,但見江潮生神色已經恢復平靜,不解問道:“咱們手氣正旺,為何要走?”
江潮生閑閑地答道:“若此時不走,沒多一會兒,這些錢又得全輸光。”
舒念不肯走,江潮生耐心解釋道:“這是賭坊的慣用招數,先是讓你贏錢,再讓你輸錢,你就會不甘心,覺得一定能再贏回來,就會沒完沒了賭下去,不然,開賭坊怎么那么賺錢呢?就是因為人性如此。”
舒念還待不服,江潮生又道:“你今天所經歷的跟我第一次來賭坊一模一樣,不光你,幾乎所有來賭坊的人都是跟你一樣的心境,所以,你接下來想說的我都知道。”
舒念剛一張口,江潮生指著隔壁桌一個只著紅色內衫的男子問道:“看見那個人了沒?你以為他是熱得脫了外衫嗎?能來樓上包間的,不是有錢人就是有權的,總之有點地位,都是要面子的人,再熱也會注意儀態,他是輸紅了眼,把身上的錢幣金銀玉佩全押上后無可再押,所以把外衣也押上了。”
舒念這會不出聲了。
江潮生又指了兩人給她看,無一不是滿目赤紅,狀似瘋狂,這樣一一看下來,舒念方才狂躁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沉吟片刻,忽然感慨說道:“都說小賭怡情,其實賭就是賭,贏的想贏得更多,輸的想要翻本,大家都會陷進去,不知不覺難以自拔。所以圣人才將賭歸為下九流不上臺面的事,不是因為它真的低等,而是因為它會讓人變得不像人,被自己的欲望吞噬。”
江潮生側目瞧她,片刻后又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哼笑著說道:“想得倒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