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千古罪人
- 離婚后我成了大佬的小心肝
- 百里潮生
- 4196字
- 2021-04-03 12:37:00
槍聲一響,江潮生反應神速,立馬蹲下,同時一把將舒念扯倒蹲低在地,二人靠至墻角,袁少文已經奔至眼前,護在身后。
屋外槍聲陣陣,伴隨著尖叫聲,器物摔倒砸碎的聲音,狼藉吵嚷。
舒念驚恐不已,聽到身后有哭聲響起,她回頭,見是明水,已經被袁少文扯到身后,正壓在墻根下哭哭啼啼,心頭火起,這種時候最忌添亂,當即厲聲喝止:“不許哭!”
舒念向來好言好語,這么多年相伴,即便做錯事,她也從未用如此嚴厲的語氣教訓過自己,乍一聽,明水愣在當場,隨即便閉上嘴巴,強行忍住哭泣,袁少文難得放低聲音解釋道:“這種時候哭有什么用?一會跟緊我,不許亂跑,知道嗎?”
明水含淚點點頭,強行壓著內心的恐懼,老實蹲在一旁,眼巴巴瞧著自家小姐。
舒念盡力讓自己不失控,顫聲去問:“怎么回事?發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這個小鎮子上怎么會有人開槍?”
江潮生陰沉著臉沒有立刻回答,他側耳仔細聽著樓下的動靜,一陣陣叫嚷聲傳來,這下舒念也聽見了,她忽地開口:“是沖著你來的?”
雖然是詢問,但她的語氣卻是篤定,樓下此時停了槍聲,幾個粗凜的男聲在打聽事,字字句句連在一起,舒念看向江潮生,他們在找他。
江潮生顯然也領會到舒念眼神的含義,安撫道:“待會兒你們躲在后面,不要出聲,相信我,我能護你周全。”
舒念望著他,極力控制自己在發抖的身體,江潮生一直握著她的手,怎會察覺不到,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樓梯口傳來陣陣腳步聲,就算是舒念再沒有經驗,光從上樓腳步聲的密集程度就能聽得出,來的人不少,打量下樓上的狀況,除去她和明水兩個女子,算上江潮生在內,一共只有四名男子,從數量上就沒了希望,雖然人人都持槍,但無一不是小型手槍,方便攜帶,武器上也沒優勢。
隨著腳步聲的逼近,舒念的心漸漸絕望。
聲音在門口停住,袁少文剛要指揮大家拼上一把,最起碼給江潮生爭取一個逃命的機會。
但江潮生顯然不是這么想的,他抬起手,做出制止的動作,所有人看到,都沒再著急開槍。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沒有人露頭,顯然,都不傻,誰都知道,現在沖進來肯定是要喂子彈的。
僵持著,倒是江潮生先開了口:“門外的朋友們,既然來了,不妨進來說話,弄了這么大動靜出來,應當是有話要同江某講的吧?”
舒念倏忽攥緊手心,同她一直握在一起的江潮生立馬察覺,扭頭看她,隨后對她安撫一笑,拍拍手背,站了起來:“大門已開,何不移步進來呢?”
其實她也沒必要為江潮生開口說話擔心,他久經戰事,經驗自然多的多,何況,舒念剛才也奇怪,對方若是為了殺人,大可以往樓上丟炸彈,拿著槍掃,聽剛才的聲音,樓下的槍聲多半也不是為了殺人,男子吼叫‘滾’‘出去’之類的話,她聽得分明。
思來想去,舒念斷定對方是為了求財,所以才沒有痛下殺手,而是擺出一副逼他們就范的架勢。
勉強得出這個結論,舒念心中陡地升騰起一股希望,只要他們不吝惜財帛,但愿他們一行人還能全須全尾地回去。
門外緩步走進一行人,大概有六七個,前排一水持槍男子,緩步往里,呈防御狀態,稍有異動,便會轉換攻擊狀態,以舒念這個外行的眼光來看,來者步伐穩健,行動一致,一看就是與那些草臺班子的山匪區別開來。
所以,求財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她攥緊手心,剛剛回落一絲絲的心再次懸空。
看向江潮生,站立如松,神態卻松弛,像是閑庭信步在自家院落里一樣,袁少文和其他三名護衛已經分布在他身側,呈半圓的保護狀態,只有她和明水還縮在后面,同他們一對比,一前一后,一站一蹲,此時還縮在一邊的她們越發明顯。
舒念不禁為自己感到羞愧,她緩緩站起身,明水被袁少文叮囑過,不許抻頭,本來她也怕,所以難得聽話地老老實實待在后面,見自家小姐起身,不由得著急去拉她衣角:“小姐……”
舒念握住她手,將明水拉了起來,極力壓低聲音,卻無法克制地在顫抖:“不管你蹲著還是站著,待會兒來人總是能看得見的,既然這樣,也別太窩囊了,好歹站直了身板。”
明水眼里含著淚,順從地點點頭,往前挪了挪,跟緊舒念,神色惶恐卻又咬唇強自鎮定,舒念看著一陣難受,險些落下淚來,生死未卜,她不能在這種時候添亂,抬手拍拍明水的手背,舒念充滿歉意:“怪我連累你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跟江潮生在一起,就不會遭遇這種事,哪怕跟江潮生在一起,如果不是這次她多事非要帶著明水一起來,也不會讓她陷入險地,舒念心里自責無比。
情勢緊急,她又不能多說,好在明水知她甚深,雖然已經害怕得要哭出來,還是用極小的聲音回答:“小姐,別這么說,這些你護我周全,衣食無憂,我跟著你應當的?!?
舒念只能拼命將涌起的淚咽回去,用力捏了下她的手,微微點了點頭,主仆二人再無多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門被推開,一行人嘩啦啦涌了進來,舒念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江潮生眼疾手快將她拉至身后,用半邊身子將她擋住,袁少文一直站在江潮生身旁,此時也挪了下腳步,恰好將明水擋在身后。
舒念向右前方看去,望了望袁少文,明水一直緊緊跟著自己,此時半低下頭,驚恐地不敢抬頭去看來人。
江潮生淡淡吩咐道:“少文,把槍放下吧?!?
袁少文和其他的人不肯,江潮生輕聲笑道:“真要開槍也無勝算,咱們人手太少,子彈也不夠,舉著還怪累手的?!?
袁少文不肯,單薄的四個人持短槍與對面數倍于自己的長槍短槍對峙,顯得格外伶仃孤立:“就算沒有勝算,也要殺他們幾個回本。”
江潮生一聽,看不出深淺地笑了兩聲,贊道:“此話有理,也好,舉著吧,輸人不能輸陣。”
舒念不安地望了望他,江潮生似是察覺到她的打量,回頭沖她安撫一笑,舒念不知道作何回應,便也點點頭。
“江兄,多日未見,別來無恙啊?!币粋€高亢尖銳的男聲響起,緊接著,前面的幾人閃開一條路,又有五六個人簇擁著一人走了進來,舒念止不住哆嗦了一下,鎮定過后才發現,明水比她哆嗦得還要厲害,身體一直在發抖,扯住她的衣角,又要哭出來。
站定后,方才說話的那名男子才從后面走出來,上下打量著江潮生,確認是他不假,又發現了他身旁的袁少文后,才哈哈大笑,像是很高興的樣子:“沒想到,今日不僅你在這里,連袁少文也在,看來我收獲不小。”
話剛說完,他便留意到江潮生身后的舒念和明水,視線在她們二人身上逡巡片刻,才定睛在舒念的身上。
袁少文下意識動了下身子,想要將明水擋得嚴實一些,察覺到江潮生紋絲未動,才又慢慢停住,舉槍的手堅挺無比。
“鄭家也,你膽子可真夠大的,司令遍尋你不著,沒想到你今日竟然送上門來?!?
舒念饒是不關心政事,也知道鄴城的將領名字就叫做鄭家也,只是聽說最近他犯了事,被胡天運撤了職,準備抓起來,但是被他先溜了,一直沒抓到,原來為首這名身形高壯神色陰鷙的男子就是鄭家也。
她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興許是她眼里的打量神色太過明顯,吸引了鄭家也的注意力,他竟難得沒同袁少文的出言不遜計較,而是指了下舒念,問道:“接到消息我還想不通,你江大督軍平白無事來這里做什么,原來是佳人有約,賞花賞景?。 ?
江潮生不接他的話,而是淡淡問他:“你躲了這么些日子,司令和我花了這么大力氣都找不到你,今日露面,不怕后患嗎?”
鄭家也不在意地笑笑:“你這人,奸詐得很,上次去鄴城全程沒露臉,還偽裝了身份,導致我身邊的人,除了一個心腹和我以外,誰都沒見過你真容,可你命比我那個護衛官硬,他殺你不成反倒丟了性命,所以,現在想要了結你,又不殺錯人,可不就得我親自出馬嗎?只要能要了你的命,我露一下臉又有何妨?反正,只要我想,你和胡天運那個老賊,誰也別想抓到我?!?
江潮生冷笑一聲:“你敢這么有恃無恐,還對司令出言不遜,看來,跟日本人的合作很是順利,怎么樣,傍上了日本人,好好的人不做,去給他們當狗,感覺如何?說來聽聽?!?
鄭家也面色垮下來,他冷冷說道:“怪就怪你好好的陽關大道不走,偏要走死路,我提醒過你,礦山的事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可你非要去查,說不得,這條命我就容不得了。胡天運這個老賊,派老子守著礦山,還騙老子說什么關乎他的族脈風水,放屁!哄得老子在鄴城這個鳥不拉屎的窮地方一待就是好幾年,錢錢不給,槍支彈藥也沒多少,兄弟們跟著我想吃飽穿暖都得自己想轍!要不是日本人告訴老子這山里都是金礦,我恐怕到現在還像個傻子一樣被老東西耍得團團轉!你以為你聰明,說白了還不是他的一條看家狗!”
江潮生面沉如海,靜靜聽著鄭家也的咒罵,污言穢語一波接一波,像是攢了好久,不吐難以平息心頭之恨。
鄭家也到底不是小孩子,罵了幾句之后,也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他快速收斂了情緒,冷笑道:“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若不是你嘴賤將這事捅給胡天運,老子還能再壯大下隊伍,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殺回去,宰了胡天運,自己做這個五省司令,你既然擋了老子的財路,就別怪我送你上死路?!?
江潮生諷刺道:“你以為,日本人幫你上位之后,會無所圖謀?蠢!”
“你tm給老子閉嘴!你以為這世間就你聰明?日本人給老子技術和人,煉出了金子,老子有了錢,人和武器都會有,還有他們什么事?好打發得很。”鄭家也滿不在乎道。
江潮生聞言冷笑一聲,無不嘲諷道:“日本人若這般好打發,為何全國上下,商業軍事無不被他們掣肘?你也動動腦子,他們既然支持你,就預備拿你當盤菜,你若是聽話便好,不聽話隨時可以撤了你!”
鄭家也大大地嗤了一聲:“我跟你在這里廢話這么多,不過是看你沒幾分的活頭,可憐你罷了,你還以為你真能蹦出我的手掌心?就憑你和你帶的這兩個人?哦,對了,倒是你身后的美人還有點用處,我發發善心,讓她晚一點去地下陪你?!?
江潮生眸色乍寒,當即說道:“聽說你現在每頓飯都要喝一盅日本產的酒,不喝就寢食難安,渾身難受,打擺子?!?
鄭家也面色一僵,隨即冷笑道:“我當你還有什么把戲,不過是想說這個,是又如何?”
江潮生沉聲道:“我知道你為何這般自大,你不過以為日本人的手段就是在酒里下點藥,就算是毒癮,只要你占住了金礦,日后成了五省司令,就算是頓頓少不了,也供得起你,所以,即便你發現自己有癮了,也不當回事,多少王孫貴胄,都是一輩子躺著過的,不差你一個,對嗎?”
鄭家也收起笑意。
“你難道不知,日本人在你的酒里和飯菜里下得根本不是鴉片,是他們自己研制的慢性毒藥,你現在陷得這么深,除了依靠他們給你的藥緩解發作時候的痛苦,沒有半點辦法,而且對藥的依賴劑量會越來越大,不出兩三年,你的下場,不死也殘,這期間,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扶植新的傀儡為他們所用,你不動動腦子,他們辛辛苦苦出人出技術,就是為了幫你煉金?這份錢他們自己拿去做什么不好?日本人向來胃口比天大,他們是連東南五省也要吞下去!中日局勢這般緊張,你掂量清楚,平日糊涂一點就算了,一旦開戰,可不要做了千古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