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可救援
- 無限應劫者
- 風螞蟻
- 3534字
- 2020-11-18 16:56:58
李奕的話,讓原本心情振奮的周劍像在深冬被潑了一盆冰水,深入骨頭縫兒里的寒冷將他從頭到腳洗刷了一遍,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聲音僵硬的讓李奕把命令重復一次,但對講機里傳來的還是同樣的命令,一個字也沒有變。
“為什么?!我們不去凌峰會死的!”憤怒和不解一起涌上了周劍的心頭,讓他不顧上下級的關系大聲質問李奕“你們執行的是潛入任務!絕對不能讓恐怖*分子發現你們,一旦他們知道特警已經進入了大樓,誰也不能確定那些瘋子會不會立刻引爆所有炸彈,我們一切營救人質的努力都將化成泡影!”
“那也不能僅憑一點可能性就眼睜睜的看著凌峰被他們打死啊?!他的命就不是命嗎?你把凌峰當成了什么?分散那些恐怖*分子注意力的誘餌?!”
“夠了!你以為我就不想救凌峰?!我也是從他15歲就慢慢看著他長起來的,犧牲他不是由我決定的,是他自己的選擇!你想沒想過如果凌峰真想置身事外,以他的能力在危機發生的第一時間跑出大樓有多容易?在天臺上殺了雇傭兵后他為什么要讓另一個人質裝死?這樣就不必再多犧牲一個人!你是除了老隊長之外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人,怎么一點都不了解他的想法?!”
周劍呆住了,如泥塑木雕般的站在原地,自從老隊長去世后,凌峰就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里,原本就不愛和人交流的他變得更加自我封閉了,除了去超市采購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幾乎不出門。有時夜里路過那里,房間的小夜燈竟然一直亮到天明,而周劍知道凌峰不關閉所有的燈是睡不著覺的。
這種情況持續了整整一年,凌峰的頭發從黑色漸漸變成了灰色,面容也有些消瘦。嚇得周劍以為他得了什么絕癥,拽著他去醫院檢查,醫生卻說沒有生病,只是睡眠不足、思慮過多,多注意休息就好。
周劍問凌峰到底在想些什么東西,居然能把他熬成這樣?他也不肯說。而自己當上中隊長之后又擠不出太多的時間去看他,這一年里他到底在想什么,周劍一無所知,只知道凌峰身上已經發生了某些深刻的變化,也許自己真的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了解他了。
保安經理在一旁小聲的說:“他……確實對我說過,你們進來之后直接去執行任務,不用管他。”周劍心中苦笑,不用管他?自己怎么可能看著他只身陷入絕境之中?就算他已經從兩個死亡的雇傭兵身上搶到了槍,單憑他自己一個人也是無法在二十多名雇傭兵的圍追堵截之下逃出生天的。
“大隊長,我有個請求。”周劍重新拿起對講機,語氣堅定的說:“讓第一和第二小組繼續完成任務,我一個人去支援凌峰。”
“不行!你到底讓我說多少遍?我們是特警、是在執行任務!不能因為個人感情把某個人的生死置于絕大多數人質的生死之上!”
“但也不能因為多數人就拋棄少數人啊?難道凌峰自愿犧牲、我們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看著他去死?不說他救過我兩次命,也不說他幫我們剿滅過大夏最大的販毒集團,單說老隊長臨終前囑咐過我們要好好照顧凌峰,我們就是這么照顧的嗎?真要就這么看著凌峰死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以后清明時還有什么臉去給老隊長上墳?!”
“你——!”李奕一時語塞,前先被自己強行壓下的莫名痛楚如海底的巖漿一般噴發出來,燒灼著他的內心。周劍說得沒錯,如果對凌峰見死不救,就算把大樓里的人質全部救出來,他以后也無顏再去給老隊長上墳了。
老隊長,也就是特警大隊上一任大隊長宋荊天,從李奕當上特警之后十五年來,一直是他的上級。教過他本事、也救過他命!這個生活中的良師益友、戰斗時的生死兄弟,有生之年從來就沒求過別人什么事,臨走時在病榻上囑托他和周劍照顧好凌峰,當時的情景如今歷歷在目,老隊長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啊!
可現在,自己卻只能看著這個身上刻著老隊長印記的青年只身赴死,救、是濫用職權,不救、是忘恩負義!職責與情義這兩種對男人來說同樣重如泰山的東西,將這個經歷生死時都不眨一下眼的剛毅中年漢子壓得喘不過氣來,幾乎要把手里的對講機捏碎!
看到這種情形,情報組負責制定這次行動方案的小劉忽然了開口:“啊……李隊,其實如果只派周劍去支援那個年青人,恐怖*分子直接引爆炸彈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他們畢竟人數眾多,不大可能發現一個特警進入大樓就認定自己沒有了回旋的余地,他們更可能的對策是派出更多、甚至全部的雇傭兵去追擊那個年青人和周劍,同時查看大樓各處還有沒有別的特警。這樣的話人質旁邊就只剩下那些沒有實際作戰經驗的邪教徒,反而更利于帶著干*擾器的特警小隊從安全通道處接近目標。”
李奕猛的抬頭看著小劉:“你真有把握他們不會引爆炸彈?”后者的點了點頭。李奕又詢問了其他中隊長的意見,他們也覺得這個推論是合理的。李奕長出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后拿起對講機:“周劍,你可以去支援凌峰,但要記住:一旦進入大樓的商業區,你的一舉一動就都在恐怖*分子的監視之下了,千萬小心。把凌峰活著帶出來,特警小隊交給我指揮。”
“是!保證完成任務!”周劍抑制不住心中激動的心情,凌峰有救了!簡單的交代了一下任務,忽然想起還有保安經理的事,他們離開天臺后,雇傭兵肯定還會派人上來,他能不能把戲演好很關鍵,萬一穿幫了警方的行動計劃就有暴露的危險,于是特別囑咐他一定要扮好“死尸”。
“放心吧,怎么說我也是大樓的保安經理,幫不了忙也不能給警方添亂,不就是裝個死尸嘛,和那個年青人比要輕松得多,你們快去救人質吧,不用擔心我!”保安經理義正辭嚴的說完后,便在特警們有些哭笑不得的注視下趴倒在地繼續裝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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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小子是人嗎?滑得像泥鰍!”在購物中心的10層,宋猜越追越覺得這個15分鐘之前還是人質的灰發青年讓人心驚。論槍法、他并不比自己和手下強,甚至有些許的生疏,但他絕對沒少接觸過槍械,每次射擊都是只打兩三發短點射,打完就跑。只有在被追得緊時才用半個彈匣掃出一個由子彈組成的小扇面把他們壓制回去,然后繼續逃跑。沒子彈了就飛身滑進柜臺或翻滾到立柱后面以飛快的速度換彈匣,在槍支管制如此嚴厲的大夏,能這么熟練的使用自動步槍簡直匪夷所思,如果不是外表太過年青,宋猜甚至懷疑他是不是正在休假的特警或偵察兵!
一開始監控室里的同伙還能通過監控攝像頭給自己提供一些青年的行蹤,并且用對講機引導他們三個對青年進行包夾,但青年精得像狐貍,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超過10秒,繞到后面包抄的人還沒到預定地點,他就跑了。而且只要一有空、他便躲到各種掩體后面把能打掉的監控頭一個接一個的用手槍打掉,不到5分種他就打掉了3個。照這么下去,再過10分種他能把北面半層的監控都破壞掉!
宋猜心里起急,如果連這小子都搞不定,自己在傭兵團的地位一定會急速下滑。實際上,他知道“屠夫”已經暗中聯系西歐的一些熟人,都是退出當地傭兵團單干的雇傭兵和從各國特種部隊退役的特種兵,以期能從中招募到幾個可以獨擋一面的好手。到了那時自己這個“二把手”的地位恐怕就不保了!“野狼”傭兵團說到底還是“屠夫”一個人說了算,所以為了將來,在這次任務中絕對不能讓自己看起來很無能。
正當他有些按捺不住想要再多調些雇傭兵上來時,發現青年手里的自動步槍開火的頻率不知怎么變得越來越低了,后來干脆把自動步槍斜掛到身后用手槍射擊。
他沒子彈了!明白過來的宋猜心中一陣激動,這是當然的,青年以一敵三,子彈肯定消耗得比他們快。宋猜馬上用南國話命令兩個手下:“他沒子彈了!你們左右包抄過去,抓活的!老子要活活剝了他的皮!”
兩個手下馬上一左一右的與他呈三角形,一邊開火一邊接近青年藏身的玻璃鋼花壇,三個人的火力把青年壓制得只能縮在花壇后面,連頭也抬不起來。花壇和旁邊的木椅被打得千瘡百孔,木屑和鋼化玻璃漫天橫飛,宋猜的嘴角則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不過三個雇傭兵分開后,相互的配合就沒有聚在一起時那么協調了。左右兩邊的人幾乎同時打完了彈匣中的子彈,火力瞬間少了三分之二。正在他們忙著換彈匣時,青年突然扔掉打空彈匣的手槍、抄出身后的自動步槍一邊連續開火一邊沖向右邊的雇傭兵,直接在猝不及防的雇傭兵前胸上開了個大血洞。
他竟然還留了一個彈匣?!發覺上當后的宋猜怒火中燒,用手中的槍朝他瘋狂掃射!青年左腿中槍,身體瞬間失去平衡,但前沖時的慣性使他撲倒在胸口被打穿的雇傭兵的尸體上,抓起剛被雇傭兵換好彈匣的自動步槍、架在他的尸體上向宋猜還擊,子彈先后在宋猜的上腹和前胸開了兩個洞后又直接打飛了他的天靈蓋,他的身體直直的跪倒在地,只剩一只的眼睛像見了鬼一樣盯著青年。
但情況對青年來說并沒有好轉,最后一個雇傭兵已經端著換好彈匣的自動步槍一邊射擊一邊謹慎的向他逼近,青年打光了子彈后退下彈匣,伸手一模雇傭兵尸體的子彈挎包,心里便是一沉,原來他身上也沒子彈了。更糟的是由于青年腿部中彈,行動已經大為不便,這時候如果爬起來拖著傷腿逃跑,估計還沒站直就讓對方打成血葫蘆。
看著邊開槍邊靠近的雇傭兵,聽著擦過耳際的子彈所發出的尖嘯,青年的臉上卻沒有驚恐和不甘,反而露出了一種釋然的微笑。
看來,我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