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生魂歸體
- 雀翎歌
- 春日也窮
- 2552字
- 2021-02-09 11:11:00
也不知是那毒真的藥勁兒太強,所以解毒之后的余韻也這么猛烈。還是晴華與相柳合伙騙了無憫,總之她再一次暈暈乎乎失去了意識,隨著神識徹底休眠,她的術也失去了作用。相柳化出蛇尾及時接住了無憫的身體,又伸手為她號了脈。從脈象上來看,無憫的毒確實已經解了,甚至連一點中過毒的痕跡都沒留下。可無憫又是為什么會昏過去呢?
無憫與永巳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這件事整個冥界都心知肚明,連未化形的小魔物們都知道,甚至都有傳言說永巳以后會娶無憫為妻。所以無憫要是真的在諳城出了什么岔子,永巳是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因為雖說諳城地勢偏遠,可是畢竟還在冥界的范圍內,所以也算得上是在永巳的眼皮子底下。而天界那邊也一定會派大軍壓境,來為無憫討個說法。
晴華常年生活在人界,后來回到冥界不久就繼承了城主之位,再然后就是整天埋頭處理公務,就算是閑暇時,他也只是將自己一個人封閉起來休眠,所以晴華并不知道無憫與永巳關系匪淺,但是無憫來訪諳城是由忘月親自送來的拜帖,晴華也多少感覺到了永巳對無憫的態度與其他人不同。
晴華是個十分勤政愛民的城主,若是換作平日里,晴華為了諳城的百姓,是萬萬不會去得罪永巳的,但是一旦與沈雪音扯上了關系,在晴華這里多半就沒有什么原則可講了,再加上冥王永巳待人一向都是拒之千里唯恐避之不及的態度,整個人冷冰冰的看不出喜怒來。
而無憫的身份又是一位新晉的上神,所以晴華起初還以為,永巳對無憫十分重視只是看在天帝的面子上,不想傷了兩界的和氣。想必神隕正是發現了這一點,才會將主意打到晴華身上。若是晴華能提前知道永巳待無憫就像他對沈雪音一般,他是萬萬做不出下毒這種事的,更不會試圖奪取無憫的上神之身。
相柳之所以沒告訴晴華這其中的利害,也是有私心的。她想借此試探一下無憫的實力,或者說是無憫身上的火神之力究竟覺醒到了何種地步。火神祝融是跟共工實力不相上下的強大存在,這一點相柳曾親眼見識過,更何況,單靠著那一副上神之身,哪怕是實力再怎么不濟也不會那么輕易的死去。
若是無憫就這么輕易的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神隕給殺了,那相柳反而會懷疑無憫與祝融是否真的有傳說中的那種淵源。
本來得知祝融身死后,相柳一度已經放棄了重歸天界的念頭,但是后來無憫出現了,相柳又看見了希望,她需要最純凈的火神之力來凈化自己身上的魔氣,如此一來她就可以重修仙身,擺脫墮仙的恥辱。再加上相柳的直覺也告訴她,這個神隕并無意取無憫的性命。
這么看來,無憫總歸是沒有性命之憂的。
至于神隕用來蠱惑晴華的那套說辭,相柳是一個字都不信的,但是她沒有點破。
作為一個對于三界中萬般生靈皆有涉獵的醫者,相柳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是普通神仙的肉身,沈雪音的殘魂也無福消受,只要她的殘魂敢附上去就必定會被瞬間溶化,連灰都不剩。
沈雪音與顧念一樣,不過是區區人蠱罷了,說是“人”,其實他們已經是屬于邪祟的范疇了,邪祟見到凡人修士都恨不得躲著走,更不要說是神仙了。
為沈雪音換一副上神之身不老不死,簡直是癡人說夢。
神隕和晴華倒是一個真敢說,一個真敢信。
不過眼前嘛……無憫突然陷入了昏迷,她早前施在禍斗身上的安魂咒也快失去作用了,禍斗已經隱隱有要醒來的跡象,相柳見狀隨手揚了一撮名為‘醉生夢死’的香粉,禍斗才重新安穩下來沉沉睡去。
但是‘醉生夢死’雖然效果是立竿見影,卻維持不了多久。
被禍斗吸入的香粉很快就會消散,到時候他還是會醒過來。
相柳不禁有些頭痛,若是待會兒禍斗醒過來看見無憫被她的蛇尾卷著,人還失去意識陷入了昏迷,必然會認為是她動手傷了無憫……
屆時,恐怕相柳縱是有一萬張嘴也解釋不清了。從前他們都還在天界共事時,她就拿禍斗沒什么辦法。雖說禍斗在祝融座下修煉了許久,也算得上是一位得道神君了,與其他靈獸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可他的神智似乎并沒有跟著他的修為一起長進。
說得好聽點禍斗是有一顆赤子之心,說得難聽點他就是個缺心眼的傻子。
用共工的話說,禍斗雖外表長得人模人樣,內里卻還是一副獸里獸氣。
當時的天界,在傻得冒泡這方面,祝融跟禍斗是公認的有其主必有其寵。
所以眼下還是得盡快找個地方將無憫安置妥帖,來減少不必要的麻煩。相柳可不想跟禍斗有什么正面沖突,那個小子沒有腦子,但是卻有一身的蠻力,若是硬碰硬的話她必是吃虧的那一方。
臨走前相柳將無憫身上的乾坤袋解了下來,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那里面有晴華的生魂。
相柳語重心長地說:“晴華,你父親走后這世上就再也沒有人有權利替你做決定了。往后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本就該由你自己來做主。至于沈雪音,她惹出來的事情要如何收場,柳姑姑相信你心里也是有數的。你已經長大了,所以不管你最終的選擇是什么,柳姑姑都不會再干涉了。”
“謝謝柳姑姑……”
“傻孩子,你不必謝我什么。柳姑姑相信,你一定能處理好這一切的,對不對?”
晴華點了點頭,說:“所有的禍事本就是因我而起,我理應負責到底。”
隨著相柳帶著無憫離開,晴華眼前的世界徹底恢復成了一片虛無的黑,在短暫的恢復光明之后他突然對本該早已習慣的眼盲有些不適應。他暗自調息了一會兒,又重新將自己的妖力發散出去,感受起周遭的環境來。
他循著自己生魂的感召,將無憫放在乾坤袋中的小瓶子翻了出來,生魂也感受到了久違的肉身,開始躁動起來。晴華身體里的妖力與生魂產生了強烈的共鳴,終于,瓶身再也承受不住,裂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這對晴華來說已經足夠了。那道生魂絲絲縷縷的從裂縫中溢出,縈繞在晴華身邊,直到二者重新合為一體。
由于晴華的體質特殊,半妖半人,所以完整的他根本承受不了冥界強大的魔煞之氣,甚至就連空氣中漂浮激蕩的黑霧都在伺機而動,隨時想要撲上來將他拆吃入腹。
隨著喉間涌起一股腥甜的血氣,晴華那張本就蒼白的臉變得更加慘淡,遠遠看去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具新死不久的尸體,感受不到一點活人的氣息。
他逼迫自己將那口血又咽了回去,然后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現在還不能倒下,沈雪音還在等著他。這樣的執念支撐著晴華,他艱難地邁開了步子。
晴華大部分的心力都放在了對抗煞氣上,自然分不出多少力氣去更加細致的感受周圍的一切。果不其然,只見他腳下一個不穩,便狠狠地跌坐在地上,此前苦苦壓制的血氣再也克制不住,正源源不斷從他的嘴角溢出,血跡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在衣袍上。
相柳在將無憫和禍斗帶到客房中安置好后便立刻趕了回來,她剛進門時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觸目驚心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