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時光流轉,風雨欲來
- 王爺不好啦,太子要娶您
- 明熙往希
- 3141字
- 2020-11-18 14:31:56
一旁的墨鈺眼睜睜看著他一筆筆敲詐成功,覺得他不去做個奸商真的是暴殄天物了,墨鈺甚至覺得若是晟睿憑借他的本性真的經(jīng)商的話,絕對不會比他現(xiàn)在的這個王爺生活過的差。
“王爺既然如此瞧得起我一個粗鄙之人,自當是愿為王爺效勞的。”聶衛(wèi)遠雙手抱拳,面無表情,“只是聶某粗鄙,過不慣規(guī)規(guī)矩矩的生活,但也不能駁了王爺?shù)囊猓赃€請王爺說個期限。”
晟睿似是料到他會這么說,視線一直留在素雅的扇面上,“聶軍師都這么說了,本王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你便和程龍程虎兄弟倆一般便是是了。”晟睿頓了一下扇子合起,扇柄指向剛剛的大漢,才接著往下說道,“再加上這個,你們五個便是我昭陽王府的人了。”
“王爺,我要的是整個寨子的兄弟安然無恙,若是只有我們五個人脫險,恕聶嫣然不能從命。”聶嫣然雖是女子,但是個急性子,聽著晟睿的意思是只收他們五個進昭陽王府,瞬間急了。
程虎在一旁微皺了眉卻不曾說什么,他對晟睿的為人并不熟悉,但既能得到那人的夸贊,就證明這個昭陽王不會是輕易反口之人。
果然,聶嫣然話音剛落,晟睿略帶笑意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聶當家的到是個急性子。本王何時說過不保這些人了?不過…”晟睿轉頭看向墨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貍,明明是清寒的冬天,偏他眸子里仿若盛開了暖春的挑花。
墨鈺被他這樣笑看著,背后的汗毛根根炸立,總覺得他下面說出來的話會坑了自己,可是如今身處這聶家寨,又是這般境地,當真是避無可避,墨鈺只能微挪身子,盡量離他遠一點,免得遭他牽連。
察覺到少年的動作,晟睿眼中的笑更加瀲滟,接著開口道:“聶家本來就是戴罪之身,當初之事是否冤屈還不一定,如今若是只有本王一人保你們,難保不會因為往事被皇上怪罪,所以,本王得找個能和本王作伴的人,你說呢,本王的好侄兒,盛乾的太子殿下?”
墨鈺的身份就這么被揭開在聶家寨眾人面前。
從晟睿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墨鈺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那番思量若是旁人講的,倒也不錯,聶家寨當初被血洗滿門,其中緣由雖不清楚,但墨鈺卻能依著墨晨楓的行事手段猜到其中必定還有隱情,如今貿(mào)然將他們帶下山去收入自己手中,住處開支這般雜事不想,若引來墨晨楓的猜忌倒是得不償失了。
只是這番思量卻如何都不是晟睿該想的。旁人只是道聽途說當今圣上對一個毫無皇室血統(tǒng)的外姓王爺格外優(yōu)待,卻不知到底優(yōu)待到了何種地步。可墨鈺知道,宮中至今還留有晟睿居住的宮殿,早年間墨晨楓便下過旨意,昭陽王晟睿晚歸可居于宮中,雖從不見他在宮中留宿,但日常的灑掃從未間斷過。更有甚者,晟睿可乘車入宮,佩刀進殿,可以說晟睿在宮中橫行無忌,雖然不知是何緣由,但墨晨楓的確對他好的不一般,后宮嬪妃甚至按宮外的話本子給他兩人編了幾段纏綿悱惻的故事,后來被墨晨楓杖殺了幾人,這股流言才平息了下去。
所以說,哪怕晟睿直接給這幾人身上丟幾個官職,只怕墨晨楓最多是革了這幾人的職,也不會責備與他。可晟睿的一席話在不知內(nèi)情的人身上句句都是道理,偏偏他們要面對的這些人都是不知情的。
“鐺…”斜刺里出來的一把劍被慶平用匕首格擋開,順著劍身往上,便看到一張被鮮血染污卻依舊明艷的面孔,是聶嫣然。
雖沒想到劍被隔開,但持劍之人明顯不想收手,須臾之間,兩人起起落落交手數(shù)招,聶衛(wèi)遠在早上已經(jīng)與慶平交過手,知道聶嫣然若是不曾與山下的士兵交手,或許還有與慶平拼力一搏的機會,但如今聶嫣然筋疲力竭,絕不可能是是慶平的對手,正想去助一臂之力,卻被晟睿攔了下來。
“聶當家的滿門被斬,本王憐她身負血海深仇,一時知曉墨鈺的身份控制不住,不與她計較。但你并非聶家嫡系,且剛剛已經(jīng)入了昭陽王府,本王不覺得你如今上去幫忙是好事。”
晟睿的話音剛落,聶嫣然就被慶平一腳踢了下來。
“大當家!”聶家寨的兄弟們驚呼一聲,不曾想到這看似薄弱的少年竟在幾招之內(nèi)便制住了聶嫣然。
“噗…”聶嫣然伏在地上吐出一口鮮血,又倔強地撫著胸口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一雙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神色淡淡的墨鈺,若她眼中的恨意可以化為實質(zhì),恐怕墨鈺早已是千瘡百孔。
相對于聶嫣然蝕骨的恨意,聶樂然的反應便平淡了許多,一雙天真的大眼睛呆滯的看著墨鈺,不一會兒就盛滿了晶瑩的眼淚,仿佛眨眨眼,那些晶瑩便會傾瀉而出。
“嫣然…”
聶衛(wèi)遠向前想要將她扶起,不成想有人比他更快。
“主子。”
墨鈺擺擺手示意慶平無事,依舊維持著半蹲的姿勢向聶嫣然伸出手。
看著一雙錦靴進入自己的視線,聶然然的視線慢慢往上,略過繡著西番蓮滾邊暗紋的長袍,一張俏麗俊秀略有些稚嫩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纖細的手攜著錦帕在她的臉上輕輕擦拭血跡,清寒的眸子中盛著沁人的暖意。
聶嫣然感受到臉頰上的輕柔,聽著少年殷紅唇中說出的話,“姑娘家可以自由活潑,不羈瀟灑,也可以舞刀弄槍,做自己喜歡的事,但你要記著,什么時候都不要讓自己變得狼狽,更不要讓自己受傷。”
溫柔的語調(diào),暖人的話語,竟讓聶嫣然有一種久違的熟悉。仿佛時空翻轉,歲月倒流,她又回到了母親還在的時候。那時候的自己像一只毛猴子,最愛的便是春天在母親的小花園摘花撲蝶,夏天撩起裙擺赤著小腿下到荷塘里捉小魚,秋天隱藏在在紅艷的楓葉間偷喝母親新釀的桂花酒,冬天爬到假山最高處的石頭上曬太陽,完全沒有女兒家的自覺,時常將自己的衣裳劃破,一張臉變成小花貓,身上也無可避免的掛些傷。每當這時父親便會笑著揉揉她的頭,再將她扛在肩上捉回母親身邊。母親性子最是溫柔,絕不會打罵她,只是心疼愛憐的看著她滿身的狼狽,一邊用手絹輕輕地擦拭她臉上的灰塵,一邊囑咐她下次不要將自己弄得如此狼狽,要記得自己是個女孩子…
憶憶猶清,為她擦拭灰塵,將她扛于肩上的人卻都不在了,思念伴著仇恨繚繞而生,蓄滿雙眼的水霧被她用力眨了回去,原本迷蒙的眼神轉瞬間化做清明,恨意也越發(fā)刺骨。
殺氣凝聚,聶嫣然化掌成爪,細想近在咫尺的仇人之子。
墨鈺伸出一只手化解了她的攻勢,另一只手依舊在她臉上擦拭,直到女子清麗的臉上再無半點血污,方才伸手將她拉了起來。
“唉…”見女子還要對自己出手,終是嘆了一口氣,制住了她的動作,開口道,“若是聶家一案真有冤屈,本宮便向皇上皇上請旨,赦了聶家的罪名,還聶家一個清白。”
“人都死了,聶家早已散了,我還要那些虛名做什么?”女子強自嘴硬。
“便是你不稀罕,你妹妹呢?余下的那些曾隨著你父親死里逃生的人的子孫骨血呢?你就忍心讓他們背著潛逃的罪名,在這荒山之上過一輩子,永遠也見不到自己父親、祖父曾居住過的地方,永遠不敢在京城說出他們父輩的名字,躲躲藏藏無名無姓的過這一輩子嗎?”
墨鈺的每一句話都像刀子刮在聶嫣然的心上,直到鮮血淋漓。
她還記得,幾個月前,山寨里的一個叫“小虎”的小孩子染了風寒,高燒不退,寨子上的人不精醫(yī)術,平常大人拖拖也就好了,可小孩子哪里扛得住啊。下山去鄰近的小鎮(zhèn)上,一來一回就要兩天,回來時孩子早已沒了氣息,那孩子的娘眼睜睜的看著孩子身上的溫度一點點流逝,泛起點點青紫,慢慢變冷變硬。哭到最后,眼中再沒了淚,也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她抬起頭看著墨鈺,少年臉上依舊是不變的淡然神色,一如昨天初見時的模樣。
“好。”她開口應了。與其躲躲藏藏的過一生,眼看著聶家徹底落敗,不如舍了所有拼上一拼,為了含冤故去的長輩,更為了還在長大的孩子們。
晟睿看著這一幕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精光,他原本只是想著將聶家寨收于墨鈺麾下,成為墨鈺他日登上皇位的助力,卻不想墨鈺會為了聶家平反。雖然路途艱難了些,但此事若是成了,墨鈺在前朝余臣心目中的地位必然有所提升,那些被右相高斐壓迫的前朝望族也會向墨鈺遞示好。晟睿心里的算盤啪啪直響,這次的出京調(diào)查賑災倒是不虛此行。
想到京城,晟睿精光四現(xiàn)的眸子瞇了瞇,京城里的人怕是得了消息,坐不住了,否則也不會還沒摸清情況便來圍剿聶家寨,又或者,晟睿的眼中滲出一道寒意,那人是想要將他與墨鈺一起剿滅在這里。
晟睿看向盛京方向的天空,烏云壓城,風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