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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繡生不繡死

李英話音剛落便有人將行刑用的夾板端了過來。

方寶寶看著木盤上用繩子串連起來的還帶著些許血跡的幾根小木棍,似有些不解,“這就是你們要用的刑具?”

李英聽出了方寶寶語氣中的懷疑,忙拿著東西上前去解說:“娘娘,這便是拶指所用的刑具。您別看這東西構造簡單,其貌不揚,它可曾撬開了不少人的嘴呢!您看,它用五根長七寸,徑圓各四分五厘的圓木貫以繩索制成,施用時將這夾板伸開,將受刑人的手指、腳趾放入木棍中間,找兩個人在兩邊用力收緊繩子便好。輕便又省力。古語有云“十指痛歸心”,十指連心這一關不是什么人都能扛過去的,再者,這拶刑最大的好處就是不見血色,最是符合娘娘您的要求。”

“如此,李公公費心了,依本宮看,你如此一個機敏的人,又對皇上忠心不二,呆在這陰寒的慎刑司倒是委屈了。等事情水落石出,本宮定向皇上稟明你的功勞。”

“多謝娘娘提攜,奴才定不敢忘。”李英聽到方寶寶這番話心中大喜,雖然他在慎刑司大大小小也是個管事,但實際上若是遇不到幾件腌臜事,有人送銀子打點的話,一年到頭也就只是宮里發的那點俸銀,遠不如外面的油水更豐厚些。

如今,雖是冒著得罪陽景宮的風險,可到底是抱上了漪瀾宮的大腿。

思及此,李英對著方寶寶便更加用心諂媚,見方寶寶面上有些不耐,隨即揮了揮肥膩的大手,沖著站在旁邊的兩名奴才喝道:“愣著干什么,怎么這么沒有眼力見!趕緊上刑,若是讓娘娘在這里待久了染了寒氣,小心我扒了你們的皮!”

李英身邊的一個小奴才見勢不好,附耳過去,低聲道:“可是李公公,她是太子府里的人,昭陽王也派人打過招呼,如此行事,不是明擺著與那二位爺作對嗎?”

“太子如何,昭陽王又如何,這宮里是皇上的天下,褒妃娘娘是奉了圣旨來審問的,總是太子與昭陽王都在,誰又敢攔著?”褒妃身邊的紅香趾高氣昂。

“娘娘恕罪。紅香姑娘說的是。”李英回手便給了那小奴才一個耳光,“這里什么時候有你說話的份了,沒有規矩的東西。”

“罷了,他也是為了你好。”方寶寶抬手制止了李英又要落下去的手掌,倒不是她寬宏大量,只是,她看向喜笑,如今已經有了這么一個爛攤子,不好再節外生枝。

“還不快謝過娘娘。”待小奴才向方寶寶行過禮,李英一把拎起他的后領,一腳踹了過去,“還不快滾!”

小奴才踉蹌著跑了出去,與此同時,立在喜笑兩旁的太監也驟然收緊了夾板上的抽繩。

方寶寶似乎都能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可是喜笑依舊是呆呆的坐在行刑的罪椅上,仿佛被夾著的不是她的手指,而她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不愧是跟在太子身邊的人,果真是多了些旁人沒有的骨氣,李公公,這姑娘好像感覺不到,倒不如將腳趾也夾上吧。”

李英看著喜笑蒼白的小臉,心中升起一番不忍,“喜笑姑娘,你就招了吧,還能少吃些苦頭。如今,太子殿下在外賑災,也是顧不得你,等他回來,你也早已成了一堆枯骨,倒不如早些招了,省了彼此的氣力,也為你自己留一份體面。”

喜笑自始至終都不曾拿正眼看過李英,也不知聽沒聽進。

“李公公,天要下雨,攔之不住,娘娘還在這等著呢,快些審吧。”

有一陣夾板收緊的聲音,這次喜笑沒能忍住,哼出聲來。

“娘娘,您看,什么硬骨頭,就是沒吃過苦,不知道疼罷了,如今不過是多加了一個腳趾,就忍不住了。”

“喜笑,你到底為何殺害暖荷,你可與寧才人自戕一事有關?若再不招認,你這雙手腳怕是留不住了。”

喜笑不曾開口說什么,只是閉上了眼睛,任他們問詢。

夾板不斷收縮,放松,周而復始,喜笑卻再不曾出過半點聲音。

“李公公,這拶指也沒你說的那般有效,你莫不是在哄騙本宮吧?”

李英看著喜笑早已扭曲變形的手腳,一遍暗嘆這丫頭有骨氣,一邊又覺得棘手,“回褒妃娘娘的話,奴才哪敢啊,實在是沒想到這丫頭的骨頭這么難啃。不過娘娘放心,慎刑司里的手段多的是,定能問出娘娘想知道的東西。”

“來人,將前幾日剛剛打磨好的銀針拿上來。”

紅香聽到銀針這兩個字,不禁開口:“她這手已經是廢了,怕是感知不到痛了。”

“紅香姑娘有所不知,這銀針不是用來插入指甲縫的,而是拿來繡花的。”

李英拍了拍手,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老嬤嬤便拿著針走到了喜笑身旁,自顧自地說著:“這姑娘的皮子倒是白凈細嫩,若是繡上一朵大紅色的芍藥,必定是美極了。”

那老嬤嬤“桀桀”的笑著,回蕩在這監牢里,和著不知哪里傳出來的空蕩蕩的腳步聲,硬生生把眾人一身的雞皮疙瘩激了起來。

“這個老嬤嬤奇奇怪怪的這是誰啊?”紅香一邊搓著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向李英詢問。

“這是前朝時候就留在冷宮中的一個老嬤嬤,從前是在主子跟前專門管束懲戒宮女的,現在慎刑司的許多手段都是由她帶出來的,著實是個人才。像是銀針入體、拶指這些都是拜她所賜。”李英說到這里,眼底流過一絲光亮。

“這樣的人也就配留在這種不見天日的腌臜地方。”紅香對于這個瞎了一只眼略顯恐怖的老嬤嬤甚是嫌惡。

李英聽到毫無顧忌的這番話,臉色略顯陰沉。

“紅香。”方寶寶雖未覺得紅香的話有多越矩,但現在終究還是要用到別人,便出聲喝止。

紅香悻悻地轉過頭,突然發出一陣驚呼,原來就在他們說話間,那老嬤嬤早已穿針引線將針扎入了喜笑的體內,紅香就這般看著那銀針從喜笑細膩的皮膚中破土而出,復又扎入,如此反復。

那老嬤嬤雖看上去衣衫襤褸,粗苯不堪,但捏著針線的手卻猶如飛舞的細蛇,甚是靈活,片刻之間,一朵含苞待開的芍藥躍然出現在喜笑的側頸上,試探而出的紅色嫩瓣,環繞守護的翠綠花萼,層次分明,栩栩如生。

直到這朵花的最后一針收尾,老嬤嬤才看向喜笑,僅存的那只混沌的眼迸發出光亮,“我老婆子在這宮中繡‘活’,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有靈性還結實的皮子。一朵花完工,竟未聽見你一聲痛呼,著實難得。”

方寶寶皺了皺眉,看著那朵完成了的妖艷芍藥花忍不住對著劉英開口:“本宮看著這所謂的刑罰也并沒有什么出彩之處啊,難不成這么大的慎刑司就這點不為人提的手段?”

“娘娘您稍等。”劉英眼中升騰出些許不耐,“瘋婆子,別磨蹭了,趕快的。”

“嘖嘖,可惜了…”

老嬤嬤重新拈起一根針,正要繞到喜笑頸后去繡另外一朵盛開的芍藥花。

“本王竟是來遲了。”昭陽王悠悠然走近,步伐看似輕緩,卻在倏忽之間到了喜笑跟前,從不離身的玉骨扇挑起喜笑下巴,稍稍一側便看到了含苞的芍藥,“久聞前朝繡師‘繡生不繡死’,今日一見,倒是名副其實。”

“王爺謬贊了。是這姑娘的皮質好,滑而不膩,若是繡成,必叫人嘆為觀止。”

“只怕是繡不成了。”

“唉,難得一見的好皮子,如此當真是可惜了。”老嬤嬤死死盯著喜笑脖頸上的芍藥,眼神里寫滿了惋惜和不甘,仿佛她眼中看到的只是一件未完成的藝術品,而非一個有溫度、有生命的人。

“奴才李英給昭陽王爺請安。”

“褒妃娘娘,別來無恙啊。”晟睿臉上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聽聞王爺向皇上領了賑災的職,卻因流連酒色誤了啟程,皇上大怒勒令王爺禁足,非皇詔不得出府。卻不知如今王爺出現在這慎刑司可有圣諭?”

“褒妃娘娘說笑了,莫說這慎刑司,便是褒妃娘娘你的寢宮,我就是隨意出入,也無人會阻我半分,皇兄也不會降罪于我。”昭陽王揮了揮手,便有侍衛搬來了椅子放在了喜笑身旁,昭陽王大刺刺的坐了上去,大有與方寶寶分庭抗禮之勢。

“本宮自是知道皇上仁慈寬厚,更與昭陽王你手足情深,只是如今我奉旨問訊,昭陽王這般闖入怕是不妥。”

“無甚不妥。不過就是替我家侄兒顧看一下陽景宮的人。褒妃娘娘您接著審便是,不必顧及我。”

方寶寶恨得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無奈道:“接著審。”

那老嬤嬤雖是瞎了一只眼,心卻不瞎清明的很,昭陽王擺明了是來給受刑的這丫頭撐場子的,誰還敢上手?

方寶寶心中也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眼看著到嘴的鴨子就這么飛了,加上前些日子曾被昭陽王羞辱過,新仇舊恨,著實是咽不下這口氣,正想著對策,忽然又聽到慎刑司堂外留守之人的見禮“淑妃娘娘吉祥”。

方寶寶暗笑一聲,今天晚上蛇鬼牛神倒是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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