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東推出自行車,春香看了看說“剛吃完放,我們走一會兒吧,反正離得也不遠。”
郭曉東看了看她說“行,那走吧!”
雖然他們見過面,但互相之間并不熟悉,春香不好意思讓郭曉東馱著自己,明白她的意思,郭曉東推著自行車慢慢的走在前面。春香剛開始跟在后邊,走了一段后她緊走幾步,追上郭曉東后,倆人開始邊走邊聊。
父母說去趙叔家里過節(jié),郭曉東沒多想就跟著去了,進門看春香也在,因為之前見過面,他笑著打了個招呼。坐了一會兒覺得不對勁,母親一直和姜姨嘀嘀咕咕,還不時的詢問父親,郭曉東這時才明白,他們是在給自己介紹對象。
談了三年的女友,前年隨父母調到了省城,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沒過多久,姑娘就來信說要結束倆人之間的關系,郭曉東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連夜就坐車趕到濱江。可能是對他滿臉可憐相的于心不忍,也可能是心里還存有一絲愧疚,姑娘答應和他談談,可從頭到尾一口咬定要分手,一點緩和的余地都沒有,勉強坐了半個小時后,就推說有事先走了。
江邊的風很大,郭曉東站起身裹了裹衣服,不經(jīng)意的往后瞥了一眼,看著繁華熱鬧的濱江路猛然間明白了,他和曹雪花之間的距離絕不僅僅只是濱江到油城的三百多公里。他這個副局長的兒子,三百公里之外或許還能收獲一些羨慕和恭維,但是到了這里他連個屁都不是,伴隨著一絲留戀和不舍,郭曉東細細打量著這座讓自己原形畢露的城市。
兒子失魂落魄的從省城回來,趙玉玲心疼的直掉眼淚,后悔自己當初沒聽丈夫勸告,一門心思的想著攀高枝。郭松年單位工作忙每天回來都很晚,家里有事根本指望不上,看兒子傷心難過,趙玉玲也沒啥好辦法,只能趕緊托人給他介紹對象。副局長的兒子要找對象,想幫忙的熱心人很多,可是看了一圈后,郭曉東竟然一個都沒看上。
服務公司的事本來就不多,郭松年當上副局長后,趙玉玲的工作就更清閑了。閑著沒事找姜靜嘮嗑,正好趕上春香來看老趙兩口子,看她一進屋就干這干那,人長得漂亮性格也好,趙玉玲趕緊打聽情況。當?shù)弥合闶勤w進江的老鄉(xiāng),大學畢業(yè)還沒對象時心里樂壞了,美中不足的是姑娘家在海城農村,但想到兒子的年齡不能耽擱,她覺得這些都可以接受。
姜靜把趙玉玲的想法說完后,趙進江頭靠在沙發(fā)上半天都沒吭聲。看他不說話,姜靜忙問“你咋不說話吶,春香不是還沒對象嗎,我看著倆人挺合適的。”
趙進江瞪著眼睛問“哪合適?”
知道他看不慣趙玉玲,姜靜笑著說“春香不是本地人家又在農村,再說孩子年紀也不小了,曉東家里條件好,老郭他們就這么一個兒子,春香要是和他能成,也算是跳龍門了。”
趙玉玲說話處事潑辣霸道,從來只占便宜不吃虧,趙進江從心里看不慣她。雖說春香只是個老鄉(xiāng),但趙進江一直把她當做親姑娘一樣看待,自己兒女都不在身邊,多虧有春香經(jīng)常來家里,幫他們干這干那,陪他們聊天嘮嗑。
可他和姜靜畢竟不是春香的父母,這種事情還得她自己拿主意,不能因為自己看不慣就武斷的做決定,想到這趙進江說“他家算是哪門子的龍門,讓趙玉玲先等著吧,等我閑了問問春香,讓她和家里商量商量再說。”
本來打算八月節(jié),春香來家里問問她的意見,可姜靜被趙玉玲催的沒辦法,這次兩家一塊兒過節(jié)就是她的主意,互相都不挑明,見面看看情況再說。趙進江本來想先征求春香的意見,但想著既然不挑明,先見見也沒有什么不好。
出乎趙進江的意料,春香和郭曉東發(fā)展的很快,這背后主要是趙玉玲和姜靜的功勞,看兩個年輕人都沒啥意見,他也就不好再說什么了。趁著趙玉玲來家里,趙進江先把話挑明了,又把春香家里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
看她點頭認可,趙進江說“既然倆孩子處的挺好,我就不說啥了,春香是農村出來地,孩子老實本分勤快懂事,既然你們都同意,那以后可不能虧待了她。”
他剛說完,趙玉玲就著急的說道“你看你說地,咱兩家是啥關系,我還能欺負兒媳婦咋地,反正春香這孩子我和老郭都看上了,兩個孩子也都同意,你就等著喝喜酒吧!”
趁著還沒結婚,趙進江把春香調到廠里檢驗科,這樣上下班近準備婚事也方便。聽說未來的兒媳婦調到檢驗科了,趙玉玲把趙進江狠狠埋怨了一頓,說她跟老郭早就商量好,春香和曉東一結婚馬上把她調到機關,工作清閑離家也近。
趙進江哈哈大笑著說“我就這么大點權力,只能把我姑娘調到這了,至于結完婚再往哪調,那是你們老郭家的事了。”
其實趙進江征求過春香的意見,她覺得自己還年輕直接進機關不好,缺少廠里的工作經(jīng)驗對以后發(fā)展不利。很高興她能有這樣的見地,趙進江立馬給一分廠的廠長,自己的老部下那文斌打電話,讓他把春香調到了廠里。
郭家把一切都準備好了,現(xiàn)成的房子裝修一新,趙玉玲又把吃的用的全部買齊。下班后春香和郭曉東去新房,看看有沒有要添置的東西,轉了一圈后,春香笑著沖郭曉東搖頭,說沒什么好買的了,未來的婆婆連手紙都替他們準備好了。
婚禮辦得很隆重,管理局招待所二樓被整個包下,大紅的喜字掛在中間,桌上整齊的擺放著煙酒糖茶,沒有任何讓人挑剔的地方。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按規(guī)矩先回海城訂婚,擔心家里親戚挑理,春香讓大姐和母親提前兩天過來。
聽說春香家里來人了,趙進江安排處里的小車去接站,坐在車上他問“曉東吶,他不和你一塊兒去?”
春香看看趙進江說“他單位里有事,晚上才能回來。”
趙進江點點頭說“工作忙可以理解,我和你接去一樣,晚飯我都訂好了,算是給你和曉東訂婚。”看了看春香又說“本來老郭說他訂,我和你姜姨沒同意,不能讓人家覺得咱們差事,結了婚好好過日子,離家是遠點,不是還有我和你姜姨嘛!”
春香眼圈紅紅的點了點頭。
大姐和二嬸早早就睡了,春香一直陪著母親嘮嗑。娘倆躺在一個被窩里,母親摸著春香的胳膊說“這就要結婚了,我看姑爺人不錯家里條件也好,結了婚好好過日子,好好孝順公婆。”看姑娘點頭,又接著說道“這兩年朝東干地挺好,往后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家里的事不用你跟著操心。”
聽母親說到弟弟,春香問“朝東說他有事來不了,他這兩年都忙啥呢?”
母親看著她說“說是自己包活干,到底咋樣我也不知道,明天問問你大姐,我跟你也說不明白。”
春香又問“我大姐夫咋樣,好點了吧?”
母親長嘆了一口氣說“現(xiàn)在還是不敢干重活,你大姐也不讓他干,幸虧家里有你大姨大姨夫,桂香現(xiàn)在多少也能幫著干點,你大姐還算能松快松快。”
躺在母親身邊,春香心事重重的說“等我忙完這一陣兒再回去看他們。”
母親點頭說“沒事,等不忙了再說吧!”
趙玉玲生性張揚,為了把兒子的婚禮辦好辦熱鬧,她把能動用的關系都用上了,提前讓郭松年打招呼,把招待所二樓整個包下來,車是清一色的公爵王,還請了電視臺的主持人當司儀。盡管郭松年一再叮囑不能太鋪張,但是這根本攔不住她,看著老伴的興奮勁,為了兒子他也就默許了。
趙玉玲是本地人,親朋好友七大姑八大姨的多,加上油田和郭曉東的同事朋友,整個二樓都沒坐下,又在大廳里加了幾張桌子。陪著新郎新娘轉了三圈,才算把各桌的酒敬完,儐相累的坐在椅子上直喘粗氣。看春香也累了,郭曉東找了把椅子讓她坐下,自己又忙著過去招呼單位上的人。
休息一會兒,春香感覺自己好些了,看母親二嬸和大姐坐在不遠的桌子上,因為來的人不認識跟誰都搭不上話,三個人坐在那兒顯得尷尬難受。
看著鬧哄哄的人群,二嬸低聲說道“這人可真多,在屯子五悠都坐不下。”
母親往春香坐的地方望了望,笑著說“你看把春香累地,都坐那緩半天了。”
春蘭也往那邊看了看,氣哼哼的說“就顧著自己歇著,也不知道過來給咱們敬個酒,家里算是白養(yǎng)活她了。”
聽春蘭抱怨,母親推了她一下說“自己家人挑啥理,讓她們先忙活別的去。”
看母親不時往這邊張望,春香的心里一陣泛酸,她想給家里人敬杯酒,可瞅了一圈也沒找見郭曉東,起身準備過去時,趙進江拉著郭松年兩口子過來了。
趙進江扶著春香問“累壞了吧?”看她笑笑沒說話,趙進江說“走,咱們一起過去跟你媽喝杯酒。”
郭松年回頭對趙玉玲說“趕緊把曉東叫過來,咱們一塊兒過去給親家敬酒。”
趙玉玲看了看他為難的說“曉東被單位同事拉著過不來,咱們先過去,都是自家人客氣啥。”
看春香沒吭聲,趙進江拉著她說“走吧!”
走到桌前,郭松年說“親家,人太多,照顧不周你們不要介意啊,謝謝你養(yǎng)了春香這么好的姑娘,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一家人了,來,咱們一起喝杯酒。”
趙進江扶著母親說“老嫂子,照顧不周啊!”
春蘭把酒遞給母親,母親端著杯說“我不會喝酒,你們多擔待,我們離得遠,往后春香有啥不對地你們多擔待。”
姜靜拉著曉東過來,聽完說道“嫂子你就放心吧,這有我和老趙吶,我這就是春香的娘家,你放心曉東不敢欺負她!”
郭曉東趕緊端起酒杯說“媽二嬸大姐你們放心,我會照顧好春香的,來,我和春香給你們敬杯酒。”
放下酒杯,母親笑著說“好,好,我放心。”
同事又過來拉他倆去敬酒,春香走了兩步,回頭看姜靜和趙進江一直坐在母親旁邊陪她嘮嗑,她感激的看了看倆人,又趕緊跟著郭曉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