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凍瘡
- 大虞宦游記
- 臣本書生
- 3358字
- 2020-11-11 21:55:53
第三十七章凍瘡
里長下葬后的第三天,他前往到了縣城,再次去了書店。
進入書店,他首先找了經書,這些經書全是單疏本,讓他還是有一些詫異,按照他估計,這個朝代應該可以弄出合刻本才對,怎么還是單疏本為主。
書店的老板見他看著書,微笑的說:“這位同仁,小店的書你是否滿意呢?”
“這位兄臺,我想問你一下,這附近可有什么地方可以印刷,我母親要印刷經文還愿?”
聽到這話,老板搖搖頭,對著他說:“陵水沒有,只有永安城才有印刷的,不過小兄弟,你母親還原的話,還是手抄比較好。”
感謝了一下老板,離開這里,看來這件事倒是不能急,要等以后有機會再說。
走在路上,突然看到了田老七,田老七對著他笑著說:“大牛,你也來趕場呀?!?
他點點頭,田老七熱情的說:“既然這樣,我請你去喝茶。”
拒絕不過,他就和田老七來到一個飯館,這邊請別人吃飯稱為請喝茶。
兩人到了一家小飯館,老板看著田老七走進來,勉強露出一個微笑說:“田相公,你來了呀?!?
“周民,弄幾個拿手小菜來,手腳麻溜一點,順便打二兩酒來?!?
周民喏了一聲,讓自己妻子看著柜臺,自己到廚房去了。
菜沒有上來,他婆娘端出了一碟胡豆,一碟橘子。
兩人吃著橘子,他好奇的詢問田老七到這里目的。
田老七解釋自己來自己是找周民的,周民除了開這個飯館外,還在釀酒,田家不少米就是周民買去釀酒的。
大旱之后朝廷禁酒,明年就又恢復了,所以田老七前來詢問周民,明年是否還釀酒,自己那里有一些陳米需要處理。
周民很快就炒了兩個菜上來,一個蛋炒豆皮,一個青椒炒肉。
盛了兩碗飯,兩人也停止閑談,先吃了一碗之后,然后才開始閑談起來。
他想到自己似乎也有不少陳米,這一批雖然被李秀才借去了,但是等到李秀才還自己,自己的米又會積壓起來,自己也要找幾個地方賣米。
至于米商那里,他完全信不過,這一群人都是吃人不吐骨的家伙,且不說在稱上做手腳,在銀錢上也多用折損的銀子,一石大米按照市價本來是一千錢,到了他們那里,最多能賣到八百錢。
釀酒商這邊就要好多,就算價錢差不多,酒糟也會送給賣糧的當豬食。
兩人聊著,四個菜也上齊了,田老七讓周民也坐在一起吃。
“周民,你有什么事情嗎?看著不太高興?!碧锢掀咴谶M來的時候就發現了,現在有機會詢問了。
周民沒有回答,先敬了田老七一杯酒,然后說:“唉,田相公,實不相瞞,我老娘不見了?!?
“咦,這可是一件怪事了,你且說說”
周民嘆氣一聲,將事情原委說了出來,原來前不久,周民下鄉去找老熟人,告訴這些人自己明年開春之后準備釀酒,希望還能像以前那樣合作,周民出去了五六天,等周民回來的時候,妻子說周民他娘去姐姐姐夫那里了,周民沒有當一回事,等了三四天的時候,周民才有些慌了,到了隔壁的花盈縣去找自己的姐姐,卻得知自己老娘根本沒有來姐夫家。
周民回來,嚴厲的詢問自己的妻子,但是不止妻子,隔壁的鄰居都說是姐夫家接去的,他見眾人都這么說,也是無法,每天雖然心急如焚,但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聽到周民說完,田老七用手擦去嘴上的油,好奇上說:“這可是一件怪事了,你娘又不是三四歲的孩子,難道還能被人拐走了?不過周民你別慌,大牛是我們村里最聰明的,他幫你拿個主意,想個辦法?!?
他聽到田老七將麻煩丟給自己,不由感覺到頭大,自己可不愿意插手這種事情。
“周掌柜,你母親可曾和誰結怨,你家情況和我說一下?!?
周民看著他五大三粗,如同一條壯牛,眼中也有一絲疑惑,然而現在他也實在無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周民開始講述起來,五年前他父親死了,他迫于生計,放棄了進學,繼承了這個小飯店,這五年,母親也幫了他少忙,兩年前自己娶了媳婦之后,母親就清閑了不少。
因為開店利潤不算大,他必須認真計算菜價,其他縣城的菜價便宜的話,他就會連夜趕去采購,店就交給自己妻子和母親打理。
這一對婆媳之間相處不是很和睦,自己回來的時候,母親就告訴自己,妻子耳根子軟,別人要賒賬就賒賬,要少給幾文就上少給幾文,這樣持家,整個家業就快毀在她手里了。
周民每日起早貪黑就是為了還是省這幾文錢,妻子如此這樣做,他自然氣憤不過,說了她幾句。
等到下次出去之后回來,母親又像自己抱怨,妻子做生意太過死心眼,把客人都得罪了。周民知道妻子肯定是慪氣了,好生勸說,才將妻子說服。
聽周民說完,李大牛心中暗中嘆息,這件事可就難辦了,很明顯是妻子設計將她婆婆給弄丟了。
“這件事小的也沒有什么辦法,周掌柜不妨在四周鄰里之中多打聽一下,或許有一兩個耳報神知道點什么呢?”他隨口說了一句,若是鄰居知道什么,早就告訴周民了。
周民聽到這話,面色一沉,點點頭,然后感謝兩人。
吃完這一頓飯,田老七留下來談收糧的問題,而他轉身告辭了。
走在路上,不由搖頭,今天事情沒有變成,差點還弄出一些事情出來。
回到家里,他就靜靜的坐在地上,自己已經二十一歲了,真是朝氣蓬勃的時候,自己卻過死氣沉沉,如同垂暮老人。
這一年年底沒有什么大事情發生,在臘月二十二那一天,再次傳來捷報,鏟平王已經被血羅剎帶著一百死士斬殺,其他賊首雖然沒有被抓住,但是這一場民變到如今,算是平定了。
關于這場斬首行動,朝廷自然大肆宣揚,鏟平王待在寧城,身邊尚有數萬軍隊,血羅剎帶著百人能夠在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這自然是佳話。
在臘月二十四,朝廷已經宣布了太子的四妃人員,分別是衍圣公女兒為文妃,鎮國公女兒為平妃,長樂侯女兒為雅妃,安平伯女兒為賢妃。
冊封太子要等到開春了,至于這四位太子妃,要等到三月朝廟之后才正式確立。
民變平息,外加改年號,這一年年關朝廷有令,凡是孤寡廢疾著,都賞賜三兩肉,十斤米。
在縣令頒發這些的時候,又是一片頌圣之聲。
臘月二十六,這一天罕見放晴,大家都出來曬太陽,梅大興走了過來,伸出自己的手說:“大牛,你手生凍斑(凍瘡)沒有?”
梅大興的手都凍和香腸一樣腫了,有些地方已經爛了,看著又可怕又可憐。
他搖頭說:“這個冬天有點冷,你要多穿一點,手腳莫冷到了?!?
梅大興不高興的說:“為什么弟弟都不長凍斑,我長了凍斑?!?
“這個嘛,是個人身體不一樣,你注意到點?!?
說完之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家里還剩下麻線,找徐五兒的媳婦借來針,開始弄一個手套。
雖然這東西不如皮手套和毛線手套那樣保暖,不過這也是有勝于無。
接下來到年關他就是忙這個,弄好手套之后交給梅大興的時候,在一旁的梅瞎子看到連忙說:“要不得,要不得,這東西還是你個人用?!?
“沒什么,這娃兒被凍得可憐兮兮,帶上這個也要好點?!?
梅瞎子幾次勸說,見他執意如此,也只能放棄了。
在臘月二十九這一天,田老七來到他家里,告訴他,田員外屋里的豬下豬崽了。
田員外準備將一只豬崽送給他,特意派自己的兒子前來詢問他意見。
養豬,這件事他倒是沒有怎么想過,但是這樣看來也不是什么壞事情。
既然田員外送來一只豬崽,自己也不好決絕,他感謝了一聲,然后邀請了田老七一起吃午飯。
在弄午飯的時候,田老七神秘兮兮的說:“大牛,你還記得周民嗎?“
“記得,他怎么了?”
田老七看著他說:“這周民他娘找到了,說出來你不相信,這周民他老娘竟然是被他媳婦給出賣的?!闭f著田老七將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原來周民媳婦和自己婆婆素來不和,周民有孝順,遇事十分偏袒自己母親,他媳婦自然心中不樂意了。幾次爭吵之后,鄰居就知道了,這周民的母親素來孤高,對鄰里也多有得罪,于是一個媒婆就出了一個計策。
這個計策很簡單,但是很有用,媒婆去找了一個喪妻的員外,員外答應相過人之后也滿意了,于是媒婆讓人謊稱女婿犯病了,于是將周民他娘給拐走了,這女的落在員外手里,哪里有辦法離開,只能得過且過,在那里活著呢?
聽著田老七的話,他開口說:“他娘沒有殉節嗎?”
“古人說的好,哪個真的不怕死哦。”
“也是,也是,你繼續說。”
田老七繼續說著,那天見過周民之后,李大牛的話給周民很大啟示,他兇神惡煞的問著周邊鄰居,說是自己娘都沒有了,也不想活了,在他威嚇下,媒婆就不打自招了,而且媒婆也說出一個法子來挽救,那個員外的兒子還沒有結婚,讓周民將他妻子拿去換。
周民聽說是自己妻子賣了自己的母親,就在沒有絲毫顧忌,采納了媒婆這個建議。他先哄騙自己的妻子是去上香,進了牛車里面,員外的兒子也答應了,瞞著自己老爹將人給換了,這件事傳出來之后,鄉村之間議論紛紛,大家都快在夸周民孝順。
聽著這話,他心中頗不是滋味,受害的明明是兩個女性,這周民自己不能調和矛盾,導致這場鬧劇,怎么還表揚上他呢?
禮教的世界,自己還是無法融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