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回鄉
在他將要去服役的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曾榮貴穿著一身絲綢道袍,叫上穿著朝鞋,頭上的簪子也換成了一根銅的了,他騎在一匹馬上,馬后面放著一塊肉。
他跳下馬,對著他說:“大牛,我回來,如今我是天樞軍的一位哨總了。”
曾榮貴自然充滿了得意,天樞軍是大虞十軍之一,十軍也被民間成為禁軍。比起各諸侯的府軍還有各府的廂軍,禁軍的地位和權勢都要高出一些。
他點點頭,邀請曾榮貴進去坐坐。
曾榮貴將馬拴在一旁的竹子上,然后提著肉走進李大牛家。
李大牛接過肉,讓曾榮貴坐下。
他沒有急著去做飯,曾榮貴笑嘻嘻的將上衣揭開,自豪的說:“大牛,這就是男兒的印記,我這三年來隨著天樞軍東征西討,你們莊稼漢流汗,我們軍人留血,一身傷疤才能叫好漢。”
看著曾榮貴身上的傷疤,他只能點頭說:“這天下不是很太平嗎?”
“太平什么,以前我也這么想,沒有想到會這么多事,今天不是這里民變,就是哪里叛亂,不過大體上來說,當今皇上(他也裝模作樣的抱拳,而方向并不對)還是圣明,只是刁民太多,受不得小人挑撥,尤其是那什么白藕教,真是一群瘋子,你是不知道,和他們對陣的時候,他們身穿那孝衣,頭戴那孝帕,喊著什么孔雀明王,燃燈極樂,好像鬼上身一樣沖了過來。聽說他們那個大師兄還有妖法,可以刀槍不入,我們于是準備好多穢物,先往他們身上潑灑,破了他們的法,然后才能殺他們。”
曾榮貴說到這里,臉上出現了驚恐的神色,然后繼續說:“他們真是不怕死,刀捅上去就好像砍在別人身上,每次和他們作戰一場,我們就要付出很大的代價,真是的,哪里來的這么多瘋子。”
“你多注意安全,你的榮華富貴可要有命來享才是。”
“大牛,你這就沒有上過戰場了,我們將軍說了向死得生,求生多死。這短兵相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里還有機會給你想這些,殺紅了眼,看到穿孝衣只管砍就是了。”
曾榮貴神情一下興奮起來,說著一場戰爭的時候,他如何陷入險境,然后憑借自己的刀殺出一條生路。
聽著曾榮貴說說完,他前去廚房,開始燒火做飯。
曾榮貴也到了廚房,一邊幫著忙說著自己三年的光榮事跡,不過這些事跡有多少是真的,他就不知道了。
“我上戰場的時候,告訴自己,若是不立功勞,回來受人白眼,我還不如死了算了,我曾榮貴要別人跪著迎接我回來,而不是受別人回來,大牛,和我一起走吧,我可以任命你為我的副官,有你的幫助,我也會輕松不少。我和你說,那天在溪邊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平凡的人,你不知道,我這人看人可準了,我去參軍的時候,那時候有是是三個部隊收人,我一眼就看重了那人了,那人也看重了我。我這才進入到天樞軍,成為禁軍一員。那時候府軍也在找人,若是我進了府軍,今天你就見不到我了。”
聽到這話,他好奇的詢問說:“你參加了碧峰一戰了?”
曾榮貴拍了一下大腿說:“是呀,我怎么忘了這一茬呢,我在,我當然在,那時候娘娘擺的是車懸陣,我就右翼的青龍旗下。”
“能說說那一場戰爭嗎?”
“大牛,娘娘真是天上神仙下凡,她算到了叛軍要從碧峰繞道,偷襲益安府,于是在那里擺下陣,接下來讓廂軍當第一道防線,那些賊子見到廂軍防線,并沒有放在心上,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將他們擊潰,最后進入到了碧峰之下,見到娘娘部布下的大軍,已經來不及逃跑了。這有心算無心,他們自然大敗。”
聽著曾榮貴的話,他倒是沒有意外,夷族一直取勝,早就有驕敵之心,面對平妃,想要不敗都難。現在唯一疑惑的就是,按照他們的策略,應該設伏才對,怎么會和官軍正面為敵。就算將士驕敵了,那些謀劃者不應該這么短視才是,要真是平庸之才,也不會讓官軍損失這么多士兵。
“夷族不是一向狡猾,喜歡設伏攻擊官軍嗎?這一次為什么不佯裝潰退,而是對直接攻擊廂軍呢?”
聽到這個問題,曾榮貴摸著腦袋,想了想說:“不知道,這些夷族一向認為我們軟弱可欺。”
他不在多問,曾榮貴一個小兵,肯定不知道這其中的玄機。
接下來曾榮貴繼續邀請他前去軍營,他搖頭拒絕說:“榮貴,你好意我心領了,你還記得你說那經文,那經文意思就是世間萬物,無論做什么,本質都是相同的,我在家里種田和你參軍也是一樣的。”
見他執意如此,曾榮貴不在多說什么,而是請教他說:“大牛,我知道你見過市面,知道的東西多,你可有什么方法,讓我在那刀槍之間活下來。”
他想了想,對著他說:“你這次回家,什么時候回去?”
“三天之后,怎么了?”
“吃完飯之后再說,三天夠了,三天之后我也要服役了。”
說著的時候,鍋里已經燒紅了,他將切好的肉放到鍋里,這一塊肥的居多,在農村,肥肉比瘦肉更受歡迎。
肥肉不斷流出油來,他不時用鍋鏟將油舀出來,等到肥肉干了之后,才將白菜倒下去炒,然后他想了想,去取出一小點鹽,看著鹽,曾榮貴連忙說:“不用放鹽了。”
“你都送了這么一塊肉了,我還舍不得這點鹽嗎?”說完將鹽倒進去,翻炒了幾下,這一道白菜炒肉就出鍋了。
兩人都狼吞虎咽喝著白米飯將這菜吃的趕緊,就算剩下的油,也用飯拌著吃了。
吃完,曾榮貴摸著自己的肚子說:“大牛,不是我曾榮貴說假,我在軍營中半個月就有肉吃,至于白米飯,那可是天天吃,吃的我都想吃面了。”
“好嘛,那么你怎么和我搶著吃呢?”
“因為你家悶鍋飯好吃呀,連鍋巴就好吃。大牛你要不去城里當一個廚子吧,這年頭哪有餓死的廚子,我們軍里的廚子,一個個肥頭大耳的,活像豬樣。”
兩人休息完畢之后,他去借來一個一張手紙,然后在丟了一點泥巴,掛在屋里的竹架上,對著他說:“每天畫點時間看一下,等到這一個點慢慢變大就好了。
曾榮貴沒有說什么,盯著上面看著,到了下午的時候,曾榮貴開口說:“真的,真的,他變大了。”
聽到這話,他不由一笑,對著他說:“哪有那么快,你是看久了還是眼睛花了而已。休息一下吧,這件事急不得,你慢慢練習吧。”
“練習這個有什么用呢?”
“你到軍中練習弓箭的時候就知道,我聽附近的人說,禁軍每四年就會一次大選,挑選刀弓熟練,勇猛無畏的成為中營軍士。”
這中營是禁軍中的親衛營,進去之后,就是從一命的命官見到他們也不敢得罪。
當然選拔也是嚴苛,真是萬中挑一了,一軍的中營不過百人。
“中營,我會進去,等到那時候,大牛,你就從軍吧,以你才能,我們一定會能搏出一個好出身。”
“唉,我是不回去,我的一生已經被這大地拴住了,我就算知道很多,但是不能合理利用。這件事還是不要說了比較好。”
“大牛,等我進了中營,稟告將軍之后,到時候他派遣人來,你想要拒絕就難了。”
曾榮貴笑著說完,然后繼續盯著那紙上的泥土。
三天之后,曾榮貴離開的時候,他送了他三雙草鞋,這東西只是一片心意,在曾榮貴的離開的時候,他終于明白了一個詞傾蓋如故。
接下來的日子,有到了服役的時候了,他這一次服役是當雜役,看護義倉。
這是太祖高皇帝定下,將一部分糧食放在義倉之中,等到災年的時候,放糧賑災,這糧食可不能隨便調用,若是查到,按照大虞律,那是定斬不赦。
守護這義倉原本是孤苦老人,守的時候還有錢銀,不過有些知縣貪圖這點銀錢,就私自將錢銀扣下,改為服役人員看管,這個大虞律上倒是沒有規定,大家又加上懼怕知縣,也不上告,雖然京城有登聞鼓,不過除了京畿府的南北直隸府,那個農名有哪錢財,千里奔波去告這種小事。
雖然扣了錢銀,但是知縣還是沒有心狠將口糧扣了,朝廷重孝,有尊老之策,若是有古稀之年的老人,也算地方功績之一。
這位守倉已經六十五歲了,也姓李,是唯字輩的,他當然尊稱為幺爺爺。
這位幺爺爺也是一個老光棍,他也是那一次大旱的時候,一時無法,將田地賣掉,最后只能當田員外的雇農,然后到了五十歲干不了,田員外就只會知縣一聲,打發他到了這里看義倉。
說到賣田地的時候,他是無限悔恨,若是他有田地的話,好歹也可以娶一個婆娘,不會這么無依無靠。
他嘴里這么說,心里還是清楚的很,當時那個情況,他不賣地就只有死。
“大牛,你也要找一個婆娘,這天有不測風云,你現在條件好,你早點找到,就不怕她以后跑了,這萬一再次老天爺不高興,在弄出什么,到時候你有應該怎么辦呢?”
“盡人事,聽天命,活人豈會被尿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