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一夢梨園

“哎，你剛才在校門口看到陶森然了嗎？”

“看到了看到了，她是要來我們學校上學啊?！?

“那可不，老師都帶著她往校長辦公所走呢?！?

幾個那天在咖啡館出現的女生扎堆討論著，周圍幾個好奇的人也圍過來聽。

顧婉君坐在座位上，攥緊了拳頭。

還未來到教室里，又出盡了風頭，陶森然怎么這么討厭！

都是仗著韓大哥，這些原本都是她的，都是她的！

一雙手覆上了她的肩膀，穩穩地扶住了她。

是顧婉君最好的朋友方婷，年幼玩耍時掉入河中險些喪命，被顧婉君救起，自此便唯其馬首是瞻。

方婷安慰她道：“只要我們暗地里使些手段，讓她陶森然在學校里出丑，呆不下去，韓孟城就找不到我們頭上。”

顧婉君聽后氣息緩了幾分，方婷接著囑咐道：“一會兒她來了，定要沉住氣，一切交給我就好?！?

作為顧婉君最好的朋友，自然是聽她說過很多“心里話”。

在方婷看來，顧婉君從小就喜歡韓孟城，將真心托付了這么多年，陶森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破壞別人感情的女子，更何況還是破壞了自己最好朋友的感情。

陶森然她是對付定了！

只是方婷卻從未去仔細想過，她并沒有看到過韓孟城找過顧婉君，更沒有聽說過韓孟城喜歡誰，一切的一切，不過“青梅竹馬”一詞，僅此而已。

沒過多久，教室安靜了下來。

老師先一步走進了教室，陶森然緊隨其后，一出現，就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她今日穿的是學生裝，窄而修長的藍色高領衫襖，與她的上身合帖有致，不加綴飾的黑色長裙既符合學生氣質，又舒適簡潔。

由老師說了些資料上的簡介，她打完招呼，底下就有男學生吹著口哨起哄：“也該換一下班花了大家說是不是啊?！?

此話一出，立刻就得到了其他男學生的回應。

原本還想沉住氣的顧婉君已經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因為她正是這個班的班花！

她知道剛才說話的那個男學生是誰，一年前還追求過自己，真不知道是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說出這種話，那副頂在鼻子上邊的眼睛又是如何長的，竟這般瞎！

她看向陶森然的眼神愈發地厭恨，還敢不敢再厚顏無恥一點，到哪里都這么愛出風頭！

陶森然安靜地站在原地不發一語。

見男學生的起哄聲有增無減，老師重重地咳嗽了幾聲，安排道：“陶森然去那里坐。”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那個座位，皆都發出了唏噓聲。

老師怎么回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好看的女學生剛來，竟安排夏雨眠作她的同桌。

因為夏雨眠平時屬于話不多，從來不與人起爭執，對別人的要求也從不拒絕，原本他只是脾氣好，或者只是還沒有觸碰到他的底線，但久而久之，卻被認為是懦弱成病，隨時都可以犧牲的那一個。

此時老師將陶森然安排與“這樣一個人”做同桌，很多男學生心里是極其不平衡的。

但隨后，卻都傻眼地看著陶森然邁開腿，徑直地走到了夏雨眠旁邊，坐了下來。

她在用無聲的行動告訴了在場的所有人，思維不必再活躍下去，她沒興趣想那么多，更無心配合。

其實在陶森然剛走進教室看到顧婉君一眾人時，她是極想退出去的，來學校她只想安安靜靜地學習，可不想整日還要在學校里斗智斗勇。

可百余雙眼睛又齊刷刷地看了過來，容不得她退半步。

老師見陶森然坐下，說道：“大家收拾一下，準備上課吧?！?

底下響起一片哀怨聲，開學第一節課竟就是閆老師的課，刻板嚴肅，無聊至極。

龍灣碼頭，一夢梨園。

站在梨園戲樓的二樓，剛好可以看到整個龍灣碼頭的樣貌。

南亭的冷，來得快去的也快。

海水復又消融，依然有些涼澀的風不溫柔地吹著海面，泛起一大片一大片浪，推著一艘艘船，隨著破曉的初光，也伴著傍晚的余暉，來來往往，不曾留下。

遠處，至海平線升起點點，由遠到近，是一艘大貨船正駛來，準備?？吭邶垶炒a頭。

岸邊瞬間就排好了穿著一致的工人，已經擼起了袖子，隨時干活。

衣服是深藍色、深灰色，兩邊的建筑有紅磚綠瓦，也有灰墻金雕，海是淺藍，天是湛藍，船是冷冷的顏色。

各種不同的顏色碰撞在一起，雖不和諧，卻又難得地讓人移不開眼。

“蘇姑娘?！?

蘇有蝶靠在窗戶邊看得出神，來人出聲叫她，“該給先生們上妝了?！?

蘇有蝶點點頭，暫別了窗外的景色，心里想著傍晚過來看，又會是一番怎樣的場景。

今日一共有兩場演出，各在上午晚上。

那日店主的顧慮她一直放在心上，來應聘時便是奔著給登臺唱戲的先生們上妝這份差事來的，還真叫她給謀到了。

后臺擠滿了人，各種行頭掛在桿子上，占滿了半片地方。

她剛一上手，身邊就 湊來了兩個人，他們是戲班子原先上妝的兩個人，初聞有人要來謀給先生們上妝的差事時，他們是極不當回事的，但真正見識了后，現在皆自愿給蘇有蝶打下手，順帶著請教一番。

蘇有蝶正給化的，是一夢梨園里最有名的先生，呂航生。

當家花旦，今兒兩場都有他的戲，所以蘇有蝶得加班了。

紅簾幕子被掀開，見了來人，眾人都紛紛問道：“班主?！?

班主沒有作過多回應，直奔了他們這來。

“別守著蘇姑娘了，那還有等著化的呢，快去做事。”

蘇有蝶身邊的兩人被班主點到，都乖乖地去到了一邊，還不忘時不時地往這邊看。

少了他們，蘇有蝶反而更加地得心應手。

班主拂了拂手，“蘇姑娘先不化了。”

筆下的呂先生睜開了眼，“有事？”

班主點點頭，語氣頗有些為難：“黑幫的幾個又來找事了，麻煩您去出個面兒。”

呂先生從前便是一直受黑幫二爺的照拂，躲了好幾番災禍。

可是現下，卻與往日大大不同。

呂航生微微抬起頭，聲音中透露著無奈：“二爺，可不在了。”

“雖不在了，但可能還是有人覺得面熟的，興許能忌憚些?！卑嘀鲃裾f道。

呂航生望著鏡子仔細地考量了一下，“我且去最后一回，蘇姑娘，可愿陪我？”

正在調顏色的蘇有聽后一愣，不好推辭，緩緩點頭，只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