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誰人心亂

韓孟城收回電影票，眼睛似有似無地掃過一直沒有出聲音的陶森然。

“不了，我剛一會兒就回去，你們去看吧，好好玩。”

陶星衍還在眨巴著眼睛，他都這么主動了，城哥怎么就不開竅呢！

“呃……那個，森然，我找不到我電影票了。”

蘇有蝶翻著包，手包不大不小，一眼就能望到底。

“怎么找不到了？”

陶森然留意了一番周邊地上，并沒有見到電影票。

“許是落在你家客廳桌上了，我記得我當時是握在手里的。”

，蘇有蝶猜測道，同時悄悄地攥緊了背在身后側的手。

陶森然低頭看了看手表，離電影開始還有些時間。

“星衍，沒辦法再弄到電影票了嗎？”

“呃……”。

陶星衍看向蘇有蝶，等等，這個眼神是？

有蝶姐原來是隊友啊！

陶星衍利落地說：“那個，對沒有電影票了，早被搶光了。”

蘇有蝶一臉滿意地點點頭，對陶森然說道:“這樣，你弟帶我回去找一下，你留在這里等我們。”

陶星衍附和著:“姐你和城哥留在這里等我們，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陶森然來不及阻止，兩人互相推著快速離開了原地。

留著她和韓孟城，路燈照著，格外白亮。

“快看快看，就剩督軍和陶小姐兩個人了。”

張延亭興奮地推著一旁的司機，司機猛然從睡夢中驚醒，費力地睜開了眼。

周圍的行人走了好幾波，韓孟城和陶森然也沉默了許久。

“你對我，好像頗有敵意。”

陶森然看向遠處，說道:“沒有，你想多了。”

“你可以看著我說話，我又不是洪水猛獸。”

“你確實不是什么洪水猛獸，”陶森然看向他，“但卻一次次增加我的無力感。”

韓孟城輕笑道“什么無力感？”

陶森然的聲音有些深沉，“我對我的未來感到無力。你一出現，我身邊重要的人都站到了你這邊，都告訴我應該同你在一起。”

韓孟城沉默著，面容若有所思。

陶森然繼續說“可你對我來說，還只是個陌生人。”

韓孟城攥緊了拳頭，“生逢亂世，很多人都身不由己，若無法改變，就盡量適應。”

陶森然反駁著:“對于這段聯姻，你也是這樣想的？你明明是有能力改變的。”

韓孟城說:“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我都不應該去改變，”他特意頓了頓，“你從未了解我，就這樣斷定我只會給你帶來無力感，未免對自己的未來太草率了。”

“你！”

陶森然被韓孟城的話堵住，什么叫對自己的未來太草率了，她根本就沒想過要去了解他！

“若有改變的可能，還請你配合我，畢竟，誰也不想就這樣被安排。”

陶森然重重地 說道。

韓孟城聽后沒有說話，沉默了許久以后，他邁開了腳，跨出了一大步，胸膛直貼陶森然的臉。

陶森然著急想后退一步，卻被韓孟城用雙手抓住了胳膊。

“我這人還是不錯的，你姑且試一試。”

聲音從頭頂上發出，陶森然心跟著慌了慌。

沒想到韓孟城招數如此之多，她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竟還能裝摸作樣！

她大腦迅速運轉，既然今晚已經在這里見到了這至關重要的一面，那么她必須要做點什么了！

車里，張延亭打向旁邊已經睡昏過去的司機。

“你看到沒有！督軍剛才好像和陶小姐抱在一起了，真沒想到啊，督軍這么有辦法，真是小看他了。”

司機應了聲，半瞇縫著眼瞧了瞧，繼續昏睡了過去，顯然他的情致沒那么高漲。

張延亭撇了撇嘴，身體放松地靠向車背，嘴角微微上揚，悠閑地哼著小曲。

此時電影即將上映，人流開始向影院方向涌去。

正坐在車里的蘇有蝶和陶星衍兩人，也在留意路燈下的狀況。

陶星衍看了看時間，說:“有蝶姐，我們什么時間下去？”

“不著急，再讓他倆聊會，你姐這人就需要多溝通。”

陶星衍贊同地點點頭，瞧著車前窗已積了一層薄霧，他起身擦著，由于蘇有蝶就在旁邊，動作稍顯“做作”。

“星衍，挺干凈了，不用再擦了。”蘇有蝶提醒道。

“哦好。”

陶星衍局促地坐下，車里一時寂靜無聲。

“星衍，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陶星衍驚訝地抬起頭，在嘴邊待了許久的一句話默默地退了回去。

調整了一下呼吸，蘇有蝶緩緩道來:“十多年前，有一個大戶人家收留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男孩，宅子里的人都對男孩極好，男孩很感激，為了報恩，他盡心盡力地保護著這家里唯一的小姐。”

陶星衍認真地聽著，沒有打岔。

“世事難料，小姐懂事沒多久，大戶人家就遭來了橫禍，最后，只有男孩帶著年幼的小姐逃了出來，他為了給小姐填飽肚子，出去做苦力，碰撞了人，險些被打死，而小姐就在一邊躲著流淚，他卻邊被打著邊笑著，告訴小姐千萬不要出來。”

蘇有蝶聲音有些哽咽，神色看起來又極其云淡風輕。

“到后來，男孩將小姐送進了梨園，囑托小姐在梨園要用功，這樣才能有飯吃，之后他就走了，留下了一個一定會來接小姐的承諾；小姐漸漸長大，找遍了整個北亭，也沒有找到那個男孩，他興許是已經離開北亭了。”

“他不管小姐了嗎？”陶星衍問道。

蘇有蝶搖搖頭，微笑著:“這世間誰都有可能會不管她，只有他不可能會不管她。”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蝶姐這般笑容，很好看，比初見時讓他心動的那番笑靨都好看。

“星衍，故事中的女孩就是我，希望你能明白。”

陶星衍聽后，眼神黯然失色，今晚可以說是很糟糕了。

他垂著頭，情緒低落。

蘇有蝶獨自下了車。

此時路燈下，只有陶森然一個人，韓孟城已不知去向。

電影已經晚點了，三個人也進不去，索性找了一家咖啡館，消磨著夜晚的時光。

而另一邊，韓孟城回到住宅后，打通了陶公館的電話:“陶叔，我贊同你的提議。”

放下電話后，陶穆笑道:“看來我這女婿算是開竅了。”

“督軍，督軍！”

韓孟城放下電話就倚著桌子發呆，張延亭忍不住地叫道。

“我們是接著去批文件還是？”

“不批了，”韓孟城打斷他，“心亂。”

張延亭眼珠子靜靜地愣住，韓孟城一揮手,“下去吧。”

關門聲響起，韓孟城微嘆一聲，轉身面對著窗戶。

外面的暮色正濃，一如她幽深的雙眸，當真是顫陷了。

他抬起手正反兩面看著，自嘲般低笑了幾聲。

定了定心神，眼睛恢復了清朗。

他移步到了桌案旁，提筆，工作。

那邊告別蘇有蝶后，回到家中的陶森然被父親告知后日她需與韓孟城一起返回南亭，原本平靜下來的心緒又被打亂了。

陶星衍看著她一直亮燈的房間，幾次伸出想敲門的手，最終還是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