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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魅宮闈

先說北魏這頭兒。

拓跋燾有什么麻煩?

呵呵,麻煩大了;一段兒堪比好萊塢大片的詭異歷史出現了——

拓跋燾回到平城后,整個北魏宮廷開始鬼影幢幢,上演了一部部恐怖片、懸疑片、驚悚片,緊張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翻檢史料,最后的結果讓人目瞪口呆,但其中的細節卻是看不懂、搞不明白。

這是因為“劇本”(《魏書》)經過了無數次的修改,前后已經銜接不上,至今都無法還原本來的面目。

不過如果把幾件驚天“血案”亮出來曬曬,最后會發現,所有的疑點都集中到一個太監身上,他叫宗愛。

那么,什么血案呢?

第一樁,拓跋晃莫名其妙的被他爹殺了。

拓跋燾還在撤軍途中,走到魯口(河北省饒陽縣),突然下了一道很奇怪的命令,他讓人快馬傳太子拓跋晃前往魯口接駕。

看過前文的兄弟應該有印象,拓跋燾此次南下之前給拓跋晃的命令是駐防漠南,防備柔然。漠南是個很模糊的地理概念,具體位置不好確定,但能確定的是拓跋晃駐軍的地方應該在現在山西大同以北的一個點上,而且距離還不能太近,否則起不到屏蔽首都的作用。那么換句話說,此時拓跋晃離拓跋燾的距離就更遠了。

拓跋燾是皇帝,別說讓拓跋晃穿州過縣,就是橫穿中國,拓跋晃也得來;但是,這里透露出來的信息可就讓人覺得有嚼頭兒了。

千里跋涉,只為了滿足一下愛子心切的拓跋燾?

顯然不可能。

那么,一定是拓跋燾接到了報告,拓跋晃干了點兒讓拓跋燾不爽的事兒;以至于后者都等不到回平城,就迫不及待的要把拓跋晃叫到軍前。

至于什么事兒,《魏書》這邊兒一片空白,啥也沒記;但是劉宋這邊的史書里卻記載了幾件挺雷人的事兒——

拓跋燾南征的這幾個月時間里,拓跋晃悄悄兒的從北方前線回到了平城,不僅秘密擴編了隸屬于東宮的武裝力量(《宋書·索虜傳》,“燾至汝南瓜步,晃私遣取諸營,鹵獲甚眾?!保欢医o他爹帶了一頂綠油油的大帽子;同時制定計劃,打算等他爹一回來就做了他。(《宋略》“燾既南侵,晃淫于內,謀欲殺燾?!保?/p>

這種超級猛料讓拓跋燾知道了,您想以拓跋燾的性格他會做啥事兒?

而把這些“猛料”捅給拓跋燾的人,就是宗愛。

那位說了,這可是要把人往死里整的節奏;宗愛和太子拓跋晃之間有什么仇、什么怨?

要先說一句的是,宗愛原先可是服侍拓跋晃的太監;二人結怨,這事兒說起來很搞笑,據說有一次拓跋晃在宮里閑逛,碰到個宮女兒,長的應該是不錯,拓跋晃一見之下就雞動了;于是提槍就上;幾番動作馬上就要臨門一腳了,拓跋晃突然發現,隔著帷幕,有一雙眼睛正在偷窺;這貨驚怒之余也顧不得別的,一把把帷幕扯掉,一張讓他作嘔的猥瑣的老臉呈現在他眼前。

這張老臉的主人,就是宗愛。

這給拓跋晃惡心的,褲子都沒提拔出刀就要砍了宗愛;宗愛一看這玩笑開大了,跪地上玩命兒磕頭,求拓跋晃饒他一命。估計拓跋晃也覺得在宮里殺人影響太壞,不好跟老爹交代,于是便放了宗愛一馬,但是把他從貼身太監的位置上趕走,去干一些類似刷馬桶之類的臟活兒。二人的梁子打這兒起就算結下了。

不過,沒過多久,宗愛便咸魚翻身了。

這事兒之后沒多長時間,拓跋燾要外出打獵;北魏皇帝出獵,肯定不能像特種兵野外生存一樣,吃住藏打走,樣樣兒自己來;既要有收獲,還要玩兒的開心,于是乎,拓跋燾下令要帶一批太監出門兒。

遴選名單時,估計宗愛使了事兒了,他也被選中,隨駕出獵。

這中間,宗愛充分發揚一不怕不要臉二不怕丟人的奴才作風,把一切分配給他的活兒干的那叫一個妥帖。

而這一切,恰好又被拓跋燾看見了;嘿,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奴才,于是拓跋燾便把宗愛提拔到自己身邊。

這機會太好了,宗愛施展渾身解數,把拓跋燾伺候的那叫一個舒坦;拓跋燾自己都曾跟別人說,一但離開宗愛,就覺得全身不爽,到處疙疙瘩瘩的。

能把領導拍舒服了,離升官兒也就不遠了;果然沒多久有旨意傳來,宗愛升任中常侍,專司負責照料拓跋燾的日常生活。

宗愛這一受寵,不得了了;小人嘴臉暴露無遺,賣官鬻爵、收受賄賂,培植黨羽,就沒他不敢干的。當然他在拓跋燾面前始終是一副戰戰兢兢的奴才相。

憑著精湛的演技,拓跋燾對宗愛的信任,可以說與日俱增;直到有一天宗愛腳著自己能夠跟太子拓跋晃掰掰腕子了。

當然跟這兒要先說一句,正面沖突這事兒,宗愛眼下還不敢;畢竟疏不間親。但對于太子的手下,宗愛下起手來,毫不手軟。

這里邊兒撞到槍口上的,是拓跋晃非常器重的兩個下屬,一個是擔任給事中的仇尼道盛,一個是擔任侍郎的任平城。

這二位是太子宮的老人兒了,因此深得拓跋晃信任;要說他倆能力是有的,但是脾氣就不敢恭維了;仗著太子恩寵,在朝廷里不大把旁人放在眼里。

這下子可就跟宗愛起了沖突;因為這倆是頂瞧不上宗愛這個小人得志的“死太監”。

接下來的套路,大家肯定就很熟悉了,宗愛茲要是找到空兒,便在拓跋燾耳朵邊兒嗡嗡仇尼道盛和任平城的壞話;直到有一天終于把拓跋燾的火兒勾起來,然后這兩位拓跋晃甚是倚重的大臣被處死;并且連累了一大批太子東宮的官員被抓進大牢吃牢飯。

成功的剪除了太子的羽翼,宗愛算是報了當年一箭之仇。

但是宗愛也非常清楚一件事兒,那就是他這么干,算是徹底把拓跋晃得罪到底了,在北魏朝廷上,他跟拓跋晃,只能留一個。

留誰呢?

其實即便沒史料記載,讓在下下注賭他倆誰輸誰贏,在下也會毫不猶豫的押宗愛會贏;原因很簡單,宗愛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蒲松齡蒲老爺子那句話說的到位:君子除小人,赤手搏龍象;小人殺君子,誅滅如反掌。

拓跋晃未必是君子,但宗愛絕對是小人。

于是,拓跋燾知道了上文中劉宋史書上記載的那些雷人的猛料。

再于是,公元451年6月,拓跋燾殺了自己的太子拓跋晃(“晃至,執之,罩以鐵籠,捶之三百,曳于從棘以殺焉?!保?。

這要說一句的是,關于拓跋晃的死還有另外一個版本,說的是拓跋晃跟拓跋燾本來就有矛盾,拓跋燾南征的8個月期間,太子偷偷擴充東宮軍隊;并且不拿自己當外人,跟拓跋燾的妃子們廣交朋友。宗愛把這些事密報給了拓跋燾,拓跋燾暗中讓人大規模地調查,拓跋晃感覺事情要敗露,索性先下手為強,準備發動兵變送他老爹往生極樂;沒想到拓跋燾早有準備,高度恐懼之下,越想越怕;公元451年6月,這位北魏的太子爺生生被嚇死了,時年24歲。

唉,如果這個版本是真事兒,那只能說拓跋晃生的不一定偉大,但死的絕對夠憋屈。

殺了太子之后,還不到一年時間,北魏朝廷又發生了第二樁血案,這次的男豬腳,不是旁人,正是拓跋燾本尊;他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死了。死的時候,年僅45歲。

像拓跋燾這種人,老實說,這得算個惡人!拓跋燾15歲,還是個高中生,便戴孝出征開始了他的軍事生涯;一生南征北戰殺人如麻鮮有敗績。

這么一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主兒,突然就死了;而且史書上只留下簡簡單單的一句:“帝崩于永安宮,時年四十五?!钡挠涊d。這就有點兒詭異了。

翻翻史料,對于拓跋燾的死,大致有兩種說法——

一種說法兒,病死;第二種說法兒,是謀殺。

持病死說的,大概意思是拓跋燾南征期間,染上了瘧疾;那年頭兒,瘧疾就是絕癥,也沒有特效藥,只能生扛,扛來扛去,扛不過去了;去了。

而謀殺說的觀點是,拓跋燾把拓跋晃干掉之后,翻回頭再次梳理案卷,發現拓跋晃其實沒罪,是被陷害的;因此非常懊惱。冷靜下來拓跋燾開始往回捯飭拓跋晃事件的來龍去脈,他發現,一切的一切都是宗愛搗的鬼;得知真相之后,拓跋燾巨怒,宗愛你弄死我兒子,我踏馬得也要弄死你!

于是,宗愛恐懼了!拓跋燾想弄死他真的不費吹灰之力;恐懼到最后,宗愛憤怒了;憑什么讓你把我弄死?。?/p>

那段時間拓跋燾經常酗酒;心情一不好就開喝,一開喝準喝大;喝大了,那就沒譜兒了,逮誰揍誰。宗愛心驚肉跳,伴君如伴虎啊,又是自己攛掇皇上殺了太子的,這遲早有一天會給拓跋燾喀嚓了;思來想去,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為強。

于是在拓跋燾一次酒醉后;宗愛把左右都支了出去,跟幾個心腹太監用枕頭把拓跋燾活活兒悶死。后來御醫在宗愛的收買、恐嚇下,給出“鑒定”結果:悲傷過度、心力衰竭、酒后暴亡。

跟這兒多說一句,有關拓跋燾的死因,在下更愿意相信病死說;有三個理由——

其一是北魏軍在盱眙xūyí之戰中部隊曾流行過大面積的傳染病,病來如山倒,它可不會管你是不是皇帝;所以拓跋燾染病的可能性是存在的。至于死亡過程,有點兒類似于漢武帝時的名將霍去病,北征匈奴時染病,體質好,扛過了潛伏期,回到京師長安后發病逝世。

其二,從后面發生的事兒倒推,宗愛能殺拓跋燾、拓跋余,怎么會放過拓跋晃的娃,也就是后來北魏的文成帝拓跋濬[jùn]?斬草要除根的好哇;宗愛整天混跡于陰謀詭計之中,這點子淺顯的道理不會不懂吧?

其三,這就要說拓跋燾的性格了;按《資治通鑒》和《魏書》的說法兒,拓跋燾發現拓跋晃無罪,是宗愛陷害的;然后因為想兒子,整天酗酒打罵身邊人。

這是拓跋燾的做法嗎?

拓跋燾盡管不是東北人,但絕逼有東北爺們兒的性格,看他既往行事的風格,套路基本都是——

你瞅啥?

瞅你咋滴?

不服啊,“咔”一刀撂倒!

咱以常理推,您可以想想,您身邊兒什么人是遇到點兒事兒會喝醉酒之后打孩子罵老婆?那一準兒是那種窩囊廢男人,在外面受了氣,屁都不敢放,回家拿家里人出氣。

拓跋燾顯然不是這種人。

他想收拾宗愛,用的著成天喝的醉醺醺的嚇唬后者嗎?還等宗愛動手;恐怕拓跋燾知道拓跋晃是被宗愛陷害的,第一時間就會把宗愛拿下,然后讓宗愛帶著自己全家老小下去陪伴太子。

那位說了,那《資治通鑒》和《魏書》為什么會把構陷太子、弒殺皇帝的屎盆子往宗愛腦袋上扣?

這個,說穿了其實也好理解;第一,宗愛是個死太監,而且還是個身居高位不干好事兒的死太監,屎盆子扣就扣了;第二,拓跋晃的屁股本來就不干凈,拓跋燾殺他雖不合情,但合理合法;而北魏后來當皇帝的是拓跋晃這一系的子孫;為尊者諱,在寫史書的時候,替祖宗遮遮羞。

綜上所述,在下覺得,拓跋燾是病逝的;不存在所謂的陰謀論。

好了,繼續說血案;太子和皇帝先后駕鶴,您以為事兒就算完了?

呵呵,沒有!

就在拓跋燾死后沒多久,北魏宮廷就爆發了第三樁血案,新任皇帝拓跋余over了。

拓跋燾走的太突然,也沒指定哪個做接班人;那么問題來了,他屁股底下的椅子該誰坐?

這里邊兒有資格繼位的分兩撥人,一撥是拓跋燾的兒子們;另一撥兒就一個人,即拓跋晃的娃,拓跋燾的嫡皇孫拓跋濬[jùn]。

先交代一下拓跋燾的兒子們。

可能是整天忙于征戰,沒工夫兒忙活后宮床上那點兒事兒;所以拓跋燾一生子嗣并不多,只有6個。依次是拓跋晃、拓跋伏羅、拓跋翰、拓跋譚、拓跋建、拓跋余。

這里邊兒,拓跋晃和拓跋伏羅都死了;拓跋晃的死因咱前面說過了,簡單說說這個拓跋伏羅,這哥們兒死的那才叫一個冤——

說有一次,拓跋燾也不知道是出去打獵,還是出去打仗;安營扎寨之后,大家就都去休息了。結果那天天氣不好,打雷;而且無巧不成書的一個雷劈中了拓跋燾的大帳,一家伙就給大帳干到了,生生把拓跋燾給捂里面差點兒壓死(此時有個聲音自天空飄來:次奧,瞄歪了!哈哈。)。

眾人嚇壞了,不管是裝樣子還是真感情,反正一邊兒哭一邊兒七手八腳的從廢墟里把拓跋燾薅出來;這里邊兒唯獨拓跋伏羅沒哭,這伙計不僅沒哭,看見他爹灰頭土臉的從廢墟里被救出來的狼狽樣子,居然哈哈大笑。

結果,結果拓跋燾大怒;當場就把拓跋伏羅給賜死了。

拓跋燾的老三名叫拓跋翰,說起來這小伙子是個人物,曾經被他老爹任命為副總理一級的高官(侍中);但是,這小伙子有時候也挺不著調(“貪暴”),而且有時候仗著老爹寵愛不太把他大哥也就是太子拓跋晃放在眼里,兩人的關系一度非常惡劣。后來拓跋晃抓了個機會在拓跋燾面前黑了拓跋翰一下,搞的拓跋燾大怒,叫人把拓跋翰抓來一口氣兒抽了200鞭子,然后一腳把他從京城踹到抱罕城喝風去了。

拓跋燾的老四喚作拓跋譚,這是位將才,不久之前拓跋燾南下,拓跋譚單獨自領一軍作戰,戰績非凡;從史料上看,拓跋譚沒啥政治野心;老爹帶我玩兒,那我就玩兒;老爹不帶我玩兒,我就跟家里呆著。

拓跋燾的老五拓跋建、老六拓跋余,年紀還小,史書上也沒啥記載。

再看看有資格繼承北魏皇位的另一個主兒,拓跋濬[jùn]。

這小伙子出生時公元440年,到他爺爺拓跋燾去世的時候,12、3歲吧。

看史書中的記載,拓跋燾很喜歡他這個孫子;有一件事兒很能說明問題;就在公元450年那次南征,拓跋燾把太子拓跋晃趕到漠南,卻把他這個孫子帶在了身邊。

等拓跋燾打到長江邊兒上,宋魏雙方開始議和;當著宋使的面兒,拓跋燾把拓跋濬[jùn]拽到身邊,嬉皮笑臉的說,你們誤會了,我這次來呢,不是要打仗,喏,就是為了給這孩子找媳婦兒;我們兩國結成親家,我孫子娶你們的公主。

當然,那個時候兩國不可能結親;但從這事兒上,能看得出來,拓跋燾對拓跋濬[jùn]是疼愛有加的。

等拓跋燾殺了拓跋晃之后,在對待拓跋濬[jùn]的態度上老頭兒(其實不老,呵呵)有點兒糾結了——

拓跋燾先是下詔,封拓跋濬[jùn]為高陽王;但沒過多久,便以更高的調門兒宣布,拓跋濬[jùn]是朕心愛的嫡長孫,不應位列藩王;隨后拓跋濬[jùn]的王爺頭銜兒便被剝奪。

從此,一直到拓跋燾死,拓跋濬[jùn]的地位變的很好玩兒(也很尷尬);你說他不招拓跋燾待見,被排除出權力核心吧,不對,拓跋燾走到哪兒還都帶著他。你說他很受寵,也不對,這會兒他沒有任何職稱和頭銜兒;干巴巴的一個孫子。

現在,拓跋燾死了;如果按照之前拓跋濬[jùn]的實際待遇(拓跋燾的待見程度),他也是皇位的有力競爭者。

當然,要說一句的是,此時,不論拓跋燾的兒子們,還是拓跋濬[jùn];皇位對于他們來說,還都是可望不可即;因為拓跋燾死后,宮里邊“秘不發喪”。

宗愛是個太監,他肯定不可能當皇帝;而且這么大的事兒,瞞一時可以,時間長了肯定要露餡兒;那么接下來就有兩個迫切的問題,其一是該立誰;其二,那些政敵反對怎么辦?

關于立誰,宗愛跟皇后,也就是拓跋燾的媳婦兒赫連氏一商量,首先就把拓跋翰排除了,因為這位三爺既不是赫連氏親生的,跟宗愛也不對付,立了他將來不好控制;其次拓跋濬[jùn]也被排除了,宗愛得罪過拓跋晃,害怕拓跋濬[jùn]將來秋后算賬。

那剩下的就只有拓跋譚、拓跋建和拓跋余了;三選一,宗愛一琢磨,平時跟拓跋余還不錯,而且后者年紀還小容易控制,得,就他吧。

于是宗愛假赫連氏密詔,召拓跋余進宮,立其為帝。

不過到這會兒,別看拓跋余登上帝位了;但是他還是個光桿兒皇帝,因為有很多朝中重臣視宗愛如眼中釘,這種廢立之事,怎么可能讓一個死太監主導。這事兒宗愛心知肚明,于是對于第二個問題,宗愛也有了解決方案,這死太監也夠膽兒,他讓赫連氏下令,召集大臣們到宮中開會;而他,則安排了30多個小太監埋伏在宮門附近。

大臣們接到通知,毫無防備,先后來到宮中,來了就被暗搓搓藏著的宦官們拿下了,隨后統統死啦死啦的有,宗愛手下的宦官們一個不剩將其亂刀砍死,隨后拓跋翰也被搜出來處死。

眼前的危機消除了,拓跋余正式登基,第一件事兒就是封宗愛被為大司馬、大將軍、太師、都督中外諸軍事、馮翊[yì][yì]王等,朝廷大權盡歸其所有。

多說一句,這個宗愛,也成了中國歷史上第一個被封王的宦官。

老實說,對于拓跋余來說,這個皇位幾乎相當于天上掉餡餅正好砸中他;別的不說,他上面還有拓跋譚和拓跋建兩個哥哥。

拓跋余也知道這個皇位來的不正,坐的膽兒突的;怎么辦呢?這貨也真能敗家,他想出來的辦法就一個,散錢,給大臣們“封口費”。史料記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貨生生把北魏的國庫給散光了。

拿人的手短,北魏的大臣們消停了,反正你也是你爹的親兒子,你來就你來吧。

可是接下來,有那不平衡的人找上門兒來了。

怎么呢?

沒人反對拓跋余了,這家伙接下來干的就不是人事兒了,縱情聲色、游戲犬馬,壓根兒就不問國家大事。

那國家大事誰問?還有誰,宗愛唄。

被一個死太監爬到頭上拉屎撒尿,正常男人都受不了;拓跋余無所謂,反正他只負責玩兒;其他大臣可就不爽了。

有人就來攛掇拓跋余:宗愛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趙高,您難道想當秦二世嗎?

這個比喻太貼切了,說的拓跋余后背絲絲發涼。

拓跋余想想,也是啊,宗愛能立我,就能廢我;萬一有那么一天兒,那可就……

于是成天不務正業的拓跋余準備務一下正業,他偷偷召集一些心腹,商議怎么做了宗愛。

要說拓跋余玩兒能玩兒出花樣百出,搞陰謀詭計他真的不靈;他這邊兒剛開了個會,宗愛那邊兒就得著信兒了。不用說,宗愛恨的牙癢癢,心說你個小兔崽子白眼狼,如果沒有我,哪兒有你拓跋余今天的榮華富貴?如今倒好,你這是卸磨殺驢啊!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了。

公元452年9月,機會來了;這天不知道怎么的,拓跋余突然心血來潮,大半夜的跑出城去祭祀[sì]拓跋珪,身邊兒沒帶什么警衛力量,宗愛遂下令宦官賈周等人把拓跋余刺死。這伙計在位僅7個月便去了。

殺了拓跋余,老實說,宗愛也迷茫了,他倒不是害怕,問題是殺了這個接下來該輪到誰了?

一時也沒想出該立誰,于是宗愛再次對外封鎖消息,打算回宮再說。

一路走,宗愛一路心神不寧;他的“心腹”之一,羽林中郎劉尼就跟他說,要不,咱還是把拓跋濬[jùn]接進宮吧?

宗愛聞言,脫口而出,瘋了吧你?忘了正平年間的事兒了?(指拓跋晃被殺之事)

劉尼嘟囔了一句,那也沒別人了。

宗愛沒搭理他,自顧自回宮了。但是,這次宗愛失算了,這位他認為是“心腹”的人,掉頭就把他賣了。

宗愛回宮了,劉尼可沒跟著去,而是跑去找了自己的朋友,殿中尚書源賀;把事兒一說,宗愛不講究,把皇帝給干了,現在帝位空懸,怎么辦?

源賀說我怎么知道怎么辦,得,咱還是找明白人問問吧。

倆人一道又去找了南部尚書陸麗。

陸麗,別看名字很妖媚,其實性格很爺們兒;聽罷來意,這太簡單了,咱擁立拓跋濬[jùn];這么辦,咱仨分分工,劉尼、源賀,你們回去召集禁軍;然后劉尼控制住宮內,源賀你負責抓捕宗愛;我給咱接皇上去。

計議已定,三人分頭行事。

劉尼回去把禁軍們召集起來,高喊:宗愛弒君,大逆不道,皇孫拓跋濬[jùn]已經登基即位了。

禁軍們高呼萬歲,皇宮,搞定。

源賀那邊兒也痛快,他帶了一批人迅速逮捕了宗愛、賈周等宦官。

陸麗這頭兒,稍微麻煩了點兒,因為此時拓跋濬[jùn]沒在平城,在城外的上林苑;陸麗快馬加鞭趕到地方,二話不說,抱起拓跋濬[jùn]就走;然后一溜煙兒趕回了城里。

公元452年10月,13歲的拓跋濬[jùn]登基,這就是北魏的第四任皇帝,史稱文成帝。

登基之后,拓跋濬[jùn]宣布改元興安,大赦天下,唯獨宗愛一黨不在被赦之列;不僅無赦,宗愛、賈周等人遍嘗五刑之后,夷三族。

北魏這邊兒算是告一段落了;拓跋濬[jùn]剛登基,還有很多事要做,讓他忙一會兒先。

咱再來看看,從那場南北大戰之后,劉宋這邊兒都發生了什么事兒。

咱前面提到劉義隆,還是在大戰剛剛結束,他便派人去把他弟弟劉義康給結果了。他以為這樣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事實上,恰恰相反——

一場北伐下來,劉宋國內損失慘重;淮河南北數十萬戶劉宋軍民,或被殺或被擄,僥幸生還者不足百分之一。

這還不是最惱火的,最惱火的是這些人戰后回到家鄉,看見的是滿目瘡痍,入眼的是累累白骨。家被毀了,接下來的日子該怎么過。

劉義隆不是那種沒心沒肺的人,搞完劉義康,接下來該搞事兒了。

劉義隆下了一道“罪己詔”,多少承擔了點兒責任,然后下令把在戰爭中表現很差勁的王玄謨[mó]等人罷官免職趕出了朝廷;再之后他下令各級政府部門,該節儉[jiǎn]節儉[jiǎn],該賑濟賑濟,該免稅免稅,力圖盡快醫治戰爭創傷,恢復國力。

那段時間,坦率的說,劉義隆的日子過的比較糟心的;因為各方面報上來的基本上沒什么好消息。

這種懊糟的日子,一直過到公元452年春節;這天,外交部公文照例遞到了劉義隆案頭,劉義隆照例御覽一番;覽完,劉義隆心頭的霧霾一掃而空。

怎么呢?

拓跋燾死了。

劉義隆還陽了,我去,沒想到?。?/p>

您猜這伙計的第一反應是啥?

四個字:再度北伐!

是,北伐,您沒看錯,這伙計又要北伐了。

不過,當他把北伐的想法兒交給大臣們討論時,看到的是一幅幅擰巴的面孔。

不擰巴才怪呢,政治上,上次北伐還沒伐出個子午卯酉,就被人家踢著屁股趕回了江南,政府威信蕩然無存;軍事上,大量的士兵陣亡,裝備損失慘重;民生上,北魏軍所過之處,赤地千里,之前好不容易攢下的一點兒家底兒被席卷一空;這會兒您說您又要北伐?

但是,這話還說不出口;皇上正在興頭兒上,你“嘩”一瓢涼水下去;您不怕把皇上激著?因此朝堂之上,無人開口;既不說贊成,也不說反對;眾大臣不約而同,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腳面兒。

看著要冷場,劉義隆有點兒不爽了,這幾個意思?今兒你們不發言,誰也別下班兒。

他這么一逼,大臣們不好裝聾作啞了;可這種擺明要觸霉頭的話,凡是老奸巨猾的肯定不會說;瞟來瞟去,眾人把目光集中到一個大臣身上。

被眾大臣定眼兒觀瞧的大臣名叫何偃[yǎn],時任太子中庶子。

多說一句,何偃的老爹是劉義隆早年的心腹之一何尚之;而小何同志現在算是太子劉劭的鐵桿兒。

何偃看著滿朝大臣都眼睜睜的盯著自己看,被看毛了;心說你們這幫孫子,這黑鍋你們不背讓我背。

可這話沒法兒說,因為順著眾大臣的目光,他發現劉義隆也盯上他了。

好吧,那就說兩句吧;何偃說,皇上,北伐之事,咱是不是從長計議啊!知道您雄心壯志,但現在咱北伐確實有很多不利因素,咱得面對現實不是?要不咱再緩緩,等國力再恢復恢復咱再北伐?

何偃的話說的盡量委婉,小心翼翼的拿捏著分寸。但是,眾大臣此時其實辦了件蠢事兒,反對北伐的話讓誰說,都不該讓何偃說。

怎么呢?

道理其實很簡單,何偃是太子的人,而劉義隆和太子,不對付!

不知道兄弟們還記不記得,就在上次劉義隆北伐,被拓跋燾抓了個機會就打了反擊,然后兵臨長江那次,拓跋燾軍威盛大的同時向江南派出了使者,劉義隆這邊兒廷議,到底要不要和。那次會議上,太子劉劭公然要求,要把劉義隆的親家老頭兒,主戰的江湛殺掉。后來是劉義隆自己把責任攬過去了,那場爭論算是不了了之。

現在何偃盡管語氣和藹,但意思終究還是反對;劉義隆怎么會聽。

因此等何偃說完,劉義隆覺得民主過了,接下來就該集中了;于是老劉同志當場下詔,再度向北魏宣戰,他在詔書中稱,北魏拓跋一門骨肉相殘,國內離心離德,正是北伐的好機會,朕意已決,由劉義恭、劉義宣負責,東西呼應,出師北伐。

簡單說一句吧,這次北伐毫無亮點,不論是戰役規劃還是軍事部署,基本上沿用了上次北伐的套路;而且準備的還不如上次充分。因此,這次北伐失敗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兒了。公元452年5月,宋軍出師,到8月,宋軍便因糧盡不得不全線撤退。好在這次北魏方面正在鬧家務,朝廷上的眾位大佬們誰也沒心思理會戰場上的事兒,北魏軍象征性的追擊了一下,便撤回了原防地。否則,宋軍極有可能要吃更大的虧。

劉義隆算是再次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然而,沒等劉義隆從戰爭失利的陰霾中緩過勁兒來;一件更沉重的打擊猶如一記重拳,呼到了他的腦袋上——

劉義隆發現,太子劉劭和始興王劉浚xùn,竟然暗中施妖術詛咒自己!

這就是劉宋歷史上著名的巫蠱之禍。

怎么回事兒呢?

這話就得從劉義隆的女兒,太子劉劭親姐姐、東陽公主劉英娥說起了。

劉英娥是劉義隆的嫡長女,她媽是劉義隆的皇后袁齊媯[guī]。

按說這位劉大公主都這身份了,天潢貴胄[zhòu]的,應該有很高的素質吧;呵呵,這事兒就這么怪,身份貴重的東陽公主劉英娥偏偏長了一顆八卦的心。跟現在那些癡迷星座、星象、血型的小女生一樣,劉英娥對一切超自然現象都表現出一副如饑似渴的求知欲。

公元450年那次北伐之后,社會上民生凋敝,做為劉宋的大BOSS,劉義隆覺得有必要做個艱苦樸素的榜樣,因此有段時間劉義隆自己在宮中養蠶。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劉義隆不管真的假的吧,反正他這么一干,養蠶變成了劉宋國內的流行時尚,家家養蠶,戶戶紡織。

老爹做了榜樣,劉英娥自然也不能不養,否則不就成了政治不正確了。這天,劉英娥的貼身婢女,此人名叫王鸚鵡,興沖沖的跑回來跟劉英娥說,她發現寶了。

劉英娥就問啥玩意兒;王鸚鵡說,她在宮里發現個戴罪的宮女兒,此人不僅會養蠶,而且據說還能“通靈”。

后一句話引起了劉英娥的興趣,you say what?還有這人,麻利兒帶來,我瞧瞧。

這個據說會通靈的人是誰呢?這是個女巫,名叫嚴道育;這人進宮的原因挺逗,她老公搶劫,趕上嚴打被抓了;做為罪犯家屬,嚴道育就被逮進宮里,干些粗活。

劉英娥聽王鸚鵡說,宮里藏龍臥虎,居然還有個能溝通陰陽兩界的主兒,當即來了興趣,就跑去找她爸,說你把這人兒給我吧。

一個宮女兒值個腎,劉義隆便點頭兒讓劉英娥把嚴道育帶走了。

二人回到劉英娥的公主府,不等劉英娥發話,這個嚴道育搶先便說,公主乃大富大貴之人,像您這樣的人,神仙都要高看一眼;您擎好兒,今晚上就會有硬貨獻給您(“天神將賜予公主道符?!保?。

什么硬貨呢?

據史料記載,當天晚上,公主躺在床上數羊,就看到一串形同螢火的光從外面破窗而入,忽忽悠悠的進了一個箱子;劉英娥大驚,趕忙起床打開箱子一看,本來空空如也的箱子里此時多了兩顆夜明珠。

這事兒真的假的,反正史書上有那么一筆;但如果讓在下看,這事兒十有八九是嚴道育跟劉英娥身邊兒的人串通好,變了個魔術給這位公主奶奶看。

不管你信不信吧,反正劉英娥是信了,于是開始到處替嚴道育背書。

一來二去,姐姐身邊兒有個大仙兒的消息可就傳進了太子劉劭的耳朵兒里。

劉劭不由得心里一動。

要說一句的是,這會兒,這位太子爺正郁悶呢。

那位說了,劉劭有啥好郁悶的?

這個吧,其實他跟北邊兒已經走了的拓跋晃郁悶的是同一件事兒:啥時候接班!

劉劭是公元426年生人,到這一年(公元453年)27歲了;而且劉劭6歲的時候,就被他爹立為太子,至今,他這太子爺已經當了21年了。

咱前面聊北魏的時候,說過拓跋晃;跟這兒再叨逼幾句,其實自古以來,太子或者叫儲君,其實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

看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崇[chóng]無比,但其實是苦逼無比。

在現任皇帝面前,太子既不能表現的太能干,又不能表現的太窩囊。

太能干,老皇帝沒有安全感;典型的例子就是李淵和李世民。開國之君居然最后卻混成了太上皇,古往今來,也算是蝎子巴巴——獨一份兒了。

太窩囊,一方面其他兄弟虎視眈眈,另一方面老皇帝會想將來的花花世界,萬里江山總不好交給一個窩囊廢吧。這個比較經典的例子,應該算是康熙爺跟他那位二阿哥胤[yìn]扔了。

因此太子這個位置,需要極高的平衡藝術和演技。

怎么辦?

一個字:熬!

熬到老爹走的那一天。

而現在,劉劭不想再熬了。

一方面,21年的太子當下來,給劉劭整的是身心俱疲;另一方面,劉劭跟劉義隆很多政見都不和,而且跟后者的親信們,比如江湛、徐湛之等人的關系已經是勢同水火,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在這樣的條件下,劉劭想要順利接班兒,那難度系數不是一般的大。

于是,劉劭開始動歪歪心眼兒了;既然老爹一時半會兒的死不了,說不得只好幫你一把了。當然,這可是個絕對的技術活兒,弄不好打不著狐貍反倒惹上一身騷。而就在劉劭糾結躊躇的時候,姐姐身邊兒來了個“神人”的消息兒傳進了他耳朵里。

劉劭眼前一亮。

這要是能借“神人”之手,把自己的老爹于無影無蹤中搞死可就太好了。

于是,不讀書不看報不學科學發展觀的劉劭同學,也干起了農村婦女扎小人的勾當(“以玉人為上形像,埋于含章殿前?!保?/p>

太子劉劭是急于搶班奪權,咒他老爹早死;那始興王劉浚xùn又因為啥要咒他爹?

這說來原因很齷齪——這廝跟他的親妹妹海鹽公主通奸。

老實說,劉義隆挺喜歡劉浚xùn;但是劉浚xùn打小兒就是個挺操蛋的玩意兒,行為放浪不羈,平日里只知吃喝玩樂、不思進取,做了許多傷風敗俗的事,讓劉義隆十分傷心。

這一桑心,少不得就要經常把劉浚xùn叫去臭罵一頓。

被罵的多了,劉浚xùn也挺不爽;這貨不說反省自己,反倒怪劉義隆,憑什么啊!

后來經劉英娥介紹,劉浚xùn認識了嚴道育;二人聊天,言談中劉浚xùn便流露出了對他爸的不滿情緒。嚴道育聽完說,嗨,小事兒;我幫你做個法,你爸以后就再也聽不到你犯的事兒了。

還有這好事兒,劉浚xùn十分高興,立即塞給嚴道育一大筆錢,讓她趕緊設壇做法。隨后,嚴道育用極少的錢搭了一個臺子,然后裝模作樣的施法,之后告訴劉浚xùn,放心吧,你爸再也不會知道你胡作非為了!

按說劉劭、劉浚xùn干的這些忤逆的事兒,絕對屬于法不傳六耳的機密,一旦泄露,往輕了說都是要滅門的;可是,就在他們做下這等惡事后不久,劉義隆就知道了。

知道的原因,很狗血,也是因為下半身兒的那點兒事兒引發的——

劉英娥家里有個奴才,喚作陳天興,用現在的話說,這貨也算是塊“鮮肉”。

既然是“肉”,肯定會被盯上;這不,陳天興就被劉英娥的那只“鸚鵡”盯上了;這老女人將陳天興收為養子。

當然,王鸚鵡打的什么主意,大家伙兒也都知道;而陳天興也樂得找了個大粗腿抱著;于是二人明鋪暗蓋,攪到一處。

要說一句的是,這個王鸚鵡不簡單,別看丫的只是劉英娥的婢女,但她跟劉劭、劉浚xùn等人走的很近;之前劉劭、劉浚xùn干的那些粑粑事兒,王鸚鵡不僅都參與了,而且通過她還把陳天興,以及一個叫慶國的太監拉下了水。

也正是通過這個人妖組合(一個男的,一個女的,一個不男不女的),劉劭才得以把刻成他爹模樣的玉人埋進宮里。

經過這事兒,陳天興算是自己人了;劉劭便賞了他一個職位,官兒不大,但挺要害——劉劭東宮衛隊的隊長。

按說事情到這兒,其實也沒啥;劉劭、劉浚xùn該使的壞使了,該賞的人也賞了;總而言之一句話,大家該干嘛干嘛。

但是,人在做,天在看;他們這么惡搞,老天爺表示看不過眼了——

東陽公主劉英娥,莫名其妙的暴斃了。

她這一死,本該暗流涌動的圈子立刻被打亂了節奏;而且最后直接導致了劉宋皇室的一場自相殘殺。

怎么回事兒呢?

按宮制,東陽公主過世,她身邊的侍婢都要離開公主府,該嫁人嫁人,該回家回家。這里邊兒也包括在公主身邊紅的發紫的王鸚鵡。

王鸚鵡要嫁人,這讓劉劭、劉浚xùn哥倆兒深感憂慮;很簡單,王鸚鵡幾乎知道這倆貨的一切秘密。

這就不由得劉劭、劉浚xùn哥倆兒不心驚肉跳,萬一王鸚鵡所嫁非人,啥時候一嗨,把他倆的粑粑事兒抖露出來,那可就崴了泥兒了。

于是劉劭、劉浚xùn一商量,得給王鸚鵡安排個自己人嫁;最后選來選去,二人將王鸚鵡嫁給了劉浚xùn手下一個叫沈懷遠的官員。

但是,這里邊兒有個問題,像任命陳天興當衛隊長,給王鸚鵡找老公這些事兒,按制度壓根兒就不該由劉劭管。于是有那嘴快的就把這倆事兒捅給了劉義隆。

劉義隆開始的時候也挺奇怪,對啊,你一個太子,多少正事兒可干,這么八卦的事兒你也操心;于是就把劉劭叫去問;劉劭心里有鬼啊,老爹一問,心里一緊張,回答的是牛唇不對馬嘴。不過這會兒劉義隆也沒多想,囑咐了幾句,便說現在國家這么多事兒,你要多干點兒之類的話,就讓劉劭回去了。

回去之后,劉劭的左派幼稚病犯了,躺床上翻來覆去的琢磨,老爹這是啥意思,欲擒故縱?還是放長線釣大魚?反正怎么想怎么不踏實。

就這么個當口兒,王鸚鵡派人給劉劭送了封密信,在信里,王鸚鵡求劉劭幫她殺掉陳天興!(王鸚鵡的動機很單純,這老貨嫁給沈懷遠后,小日子過的不錯;因此她擔心之前跟陳天興的那點兒破事兒影響她現在的生活。)

劉劭看罷信一想,不管怎么說吧,陳天興知道的太多了;不論出于哪個原因,他都得死啦死啦的有;只有他死了,其他人才能安全。

于是,劉劭便讓人把陳天興給做了。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劉劭千算萬算,他忘了算一條兒——

知道他和劉浚xùn秘密的人,不止王鸚鵡和陳天興;還有個太監慶國呢。

得知陳天興被殺的消息,慶國心里一翻個兒,明白了,這是劉劭要殺人滅口?。?/p>

這伙計更干脆,一溜煙兒就進宮了,見著劉義隆,趴地上就把之前劉英娥、王鸚鵡、嚴道育、劉劭、劉浚xùn的事兒全給抖摟出來了。

您可以腦補一下劉義隆聽完慶國的話之后會作何感想。

劉義隆氣的渾身發抖,下旨捉拿王鸚鵡和嚴道育;并讓人傳劉劭、劉浚xùn進宮;同時派人把劉劭埋的那個小人兒挖了出來。

王鸚鵡守家待地的,好逮;有司上門,繩捆索綁,就把她扔進大獄,家也被抄了,從她家里還抄出了很多她跟劉劭、劉浚xùn等人往來的書信;信中爆的料很猛,足以送相關人等下地獄了。

嚴道育機靈,提前收到了風聲,化妝潛逃。

而劉劭、劉浚xùn進了宮,則被軟禁起來。

事情發展到此,如果不出意外;劉劭、劉浚xùn小命兒肯定不保了;這可是謀逆的大案。

但是,意外居然出現了——

劉義隆把劉劭、劉浚xùn臭罵一頓之后,居然把他倆放了;這事兒當做壓根兒沒發生過!

大錯就此鑄成。

有兄弟可能會奇怪,劉義隆北伐失利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消滅潛在的威脅劉義康;怎么這明擺著的危險他會視而不見呢?

其實這道理說穿了也簡單,倆原因——

其一,總的來說,劉義隆說不上宅心仁厚,但也不是拓跋燾那種暴君,張嘴就要殺人的人。因此虎毒不食子這話對他來說還是適用的。

其二,看過前文的兄弟估計有印象,劉義隆的執政邏輯是啥;他先是用宗室像劉義康這些人搞定了之前他爹給他留下來的輔政集團,接著便開始有意識的培養自己的兒子們對抗劉義康、劉義宣、劉義恭這些宗室。多年經營之下,到這會兒劉宋的朝局是,宗室們雖說還占著半邊天,但以太子劉劭為首的子弟們已經逐漸成長起來,能跟手握重權的宗室們分庭抗禮了。如果殺掉劉劭、劉浚xùn哥倆兒,尤其是劉劭;一來劉義隆多年苦心經營,就等于毀于一旦了,這成本有點兒高;二來,殺了劉劭,接下來立誰?這又是個讓劉義隆很撓頭的問題。此時劉義隆的兒子們中有條件繼位的,有老三劉駿,老四劉鑠,老六劉誕[dàn]和老七劉宏(老五劉紹死的早)。這里邊兒跟那哥兒幾個比,劉駿不太得老爹歡心,因此一直在外任職,但也正因為如此,劉駿在軍中很是有點兒人望的,尤其是在兩年前的徐州保衛戰中,他堅守徐州擊敗了拓跋燾一戰后,很是給自己加了不少分兒;這伙計的聲望已經有直逼太子劉劭的意思了。但還是那句話,相對而言劉義隆不怎么喜歡他。這就有問題了,如果殺了劉劭而從老四、老六、老七中挑一個當接班人的話,怎么跟劉駿解釋?弄不好會整出更大的麻煩來!

因此,做為父親劉義隆臭罵了那哥倆兒一頓,讓他們交了保證書之后,便把這事兒撂下了;但是,如果說做為皇帝來說,劉義隆這么做,可就把他自己坑了!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劉劭和劉浚xùn人這哥倆兒,根本沒打算要改過自新。

說這話兒是公元453年2月初,劉義隆罵完劉劭、劉浚xùn哥倆兒,便讓劉劭回去閉門思過,而讓劉浚xùn去荊州任職。劉義隆的想法兒,把這倆兔崽子分開,省的湊在一塊兒整事兒。

劉劭沒二話,肚子里罵著娘回自己的東宮去了;劉浚xùn要出遠門兒,走之前有個流程還要走一下,那就是以官身兒進宮謝恩。

沒想到,出事兒了。

就在劉浚xùn給劉義隆磕完頭,轉身出門兒這么會兒功夫;有人進來密報,之前公安部A級通緝犯嚴道育,一直就躲在劉浚xùn的駐地,而且您這位少爺打算帶著通緝犯上任去。

這給劉義隆氣的,瘋了都要;不過他也算老司機了,表面兒上沒聲張,暗地里派人就奔了劉浚xùn的官邸,一撲,沒撲著嚴道育,這老娘們兒又跑了(有傳聞說劉浚xùn又把嚴道育塞進了東宮);不過也不算走空,嚴道育身邊兒倆丫環沒跑了,被抓了個正著。

把人帶回來,都不用上刑,這倆丫環就撂了;一五一十把來龍去脈交代了個清清爽爽;包括之前劉義隆有些不知道的,這倆丫環都撂出來了。

這還了得了,劉義隆腦瓜子被這條消息刺激的嗡嗡的!

這腦袋一嗡,劉義隆連著干了兩件傻事兒——

第一件事,叫江湛和徐湛之進宮,商議要廢了太子,另立他人;以及要把劉浚xùn逮捕下獄,找時間明正典刑。

第二件事,把第一件事兒告訴了劉浚xùn他媽潘淑妃。

為什么說這是兩件傻事兒呢,您往下看。

看過前文,您應該知道,江湛和徐湛之跟劉劭關系很惡劣;如果有一天劉義隆歪歪了,劉劭繼位,這倆想混個自然死,難!

但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如果運氣好的話,江湛或者徐湛之,能在劉義隆另立太子這件事上獲利,而且是一本萬利的那種利。

原因,在下一說,您就能明白——

咱前面說了,劉義隆的那幾個兒子,他不太喜歡劉駿;不出意外,這位三少爺已經出局了;那么就剩下老四劉鑠,老六劉誕,以及老七劉宏。

這里邊兒,江湛的妹妹嫁給了劉義隆的老四劉鑠;而劉義隆的老六劉誕的一個妃子,是徐湛之的女兒。

換句話說,這兩位,有33.33%的幾率能權傾朝野。

當然,咱也得說一句,至于誰是圣心默定的接班人,還真不是劉鑠和劉誕,而是劉宏。

劉義隆之所以看上劉宏,道理說出來也簡單,劉宏沒背景。

小劉同學的媽很早就去世了,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因此小劉從小就表現的與世無爭,不像他幾個哥哥那樣對權力有很大興趣。

這一點,也正是讓劉義隆覺得放心的地方。

三個人,三個候選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有兄弟可能會說,爭個鳥爭,這種事兒,劉義隆是皇帝,他拍板兒不就得了。

如果這話您讓劉義隆聽見,他肯定會齜牙咧嘴的跟您說,小戝,不懂政治就少跟這兒叨逼叨!

這會兒劉義隆不敢太過強硬,說穿了,他需要江湛和徐湛之的支持清除太子一黨;并且支持他立劉宏的決策。

這也就是在下說劉義隆這事兒辦的傻的原因。

其一,廢了劉劭,就一定得立馬兒立個新的嗎?

其實未必。

劉義隆完全可以只談廢,而不談立。拿下劉劭,以后的事兒,以后再說。

其二,說服江湛和徐湛之支持劉宏,這事兒也不老靠譜兒。

漫說這二位都有自己的候選人;就算他們沒有候選人,想想劉義隆的大哥劉義苻、二哥劉義真是怎么死的?那不就是被大權在握的輔政大臣聯手做了的。劉宏身后啥也沒有,換句話說,如果他登基,那才叫真正的孤家寡人。你敢保證江湛、徐湛之支持的人不會動覬[jì][jì]覦之心嗎?

什么是政治?一、實力,二、利益。僅此而已。

劉義隆、江湛、徐湛之三人誰也說不服誰;到點兒可就要下班兒了。

那倆回家吃飯,劉義隆可是一腦門子官司;回到后宮尋思著找人聊聊,傾訴一下。也不知道他咋想的,信步就來到了劉浚xùn的媽潘淑妃的住處。

一看自己老公臉色非常難看,潘淑妃加著小心就問,您這是怎么了?

劉義隆長嘆一聲兒,話就如滔滔江水可就止不住了;而且越說越怒,最后咆哮起來,看你生的兒子,居然詛咒我早死,我想好了,先宰了這個小兔崽子,巴拉巴拉巴拉……

罵完,劉義隆爽了,起身走人!

劉義隆走了,潘淑妃可嚇壞了。

跟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樣,護子心切的潘淑妃連夜派人把劉浚xùn叫進宮,抱著劉浚xùn就開哭,你怎么能這樣兒呢?你爹要殺你,你死了我還活個什么勁,干脆,你給我弄點兒毒藥,我死你前面算了,省的看你被你爹宰了。

跟天底下所有的熊孩子一樣,劉浚xùn根本不在乎,把他媽一推,我的事兒您甭管,過不了幾天就會有結果了,您放心吧;說完,揚長而去。

真的只能說,這會兒劉義隆連傷心帶生氣,腦子糊涂了,這么重要的事兒居然透露給利益相關方。

果然,劉浚xùn出宮家都沒回就去找劉劭了,把從他媽那兒聽來的消息跟劉劭一說;后者登時目瞪口呆。

老爹真的要廢了我?這可怎么辦。

古往今來,廢太子有幾個有好下場的?

劉劭越想越恐懼,恐懼到最后,就是憤怒了!劉義隆,你想廢我;好,我先做了你!

劉劭膽兒是真大,打發走劉浚xùn,他第一步先趴在桌兒上偽造了一份詔書,意思是:有人要造反,著劉劭帶兵入宮警衛。

接著,劉劭把東宮的警衛部隊集結起來,打頭的是四位:前中庶子、右軍長史蕭斌、左衛率袁淑、中舍人殷仲素、左積弩將軍王正見。見到眾人后,劉劭充分發揮演技,噗通一聲兒跪在四人面前,瞬間便內牛滿面:幾位大哥,皇上聽信讒言,要廢了我。你們得給我做主,咱找皇上評理去!

這四個人一臉懵逼外加大驚失色;劉劭的潛臺詞很明顯,什么評理,這就是要謀逆啊;太刺激了吧。

四個人都沒反應過來,呆立在當場。

好久,蕭斌跟袁淑才憋出一句,這么大的事兒,太子一定要三思啊。

聽了二人的話,劉劭立刻把眼淚一抹,小臉撂下來了,一句話,干不干;這邊兒撂臉兒,他身邊的侍衛也把刀拔出來了。

一看架勢不對,蕭斌趕緊表態,沒問題,我們愿唯太子馬首是瞻。

不過這會兒袁淑清醒過來了,張嘴對蕭斌來了句,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殿下真要如此嗎?殿下年少之時曾得過瘋病,這會兒是舊病復發罷了。

嘿,我去;還真有不怕死的;劉劭惡狠狠的盯著袁淑吼了句,你說,我的事兒能成嗎?

袁淑說,太子爺,我不是擔心你謀逆不成功;您想過沒有,之后呢?你這是以下犯上,天地難容,大禍恐怕已然不遠了;您現在最好還是收回成命。

劉劭一擺手,反正我不做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公元453年2月21,凌晨。劉劭集合隊伍出發了,目標,他爸!

臨走之前清點人數,嘿,袁淑沒來。

難不成報信兒去了?

劉劭趕緊讓人找,最后把衣衫不整的袁淑拖來了;敢情人這位爺心真大,回家睡覺去了。

劉劭又急又氣,最后問你一遍,干不干?

袁淑脖子一梗,說,不干。

弄得劉劭很是下不來臺,手一揮,身邊的侍衛亂刀之下,將袁淑砍死。

殺了人,這就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了,劉劭帶著人奔皇宮而來。

到了宮門口兒,劉劭拿出了自己偽造的詔書,謊稱奉命進宮警戒;負責皇宮警衛的部隊也不辨真偽,就把劉劭放進去了。

進了宮,劉劭兵分幾路,一路直奔御前侍衛們的值班室;一路奔后宮;最后一路沖向劉義隆平時辦公的西殿。

幾路人馬只在御前侍衛們那兒碰到點兒輕微的抵抗,當天值班的廣威將軍卜天與帶著有限的幾個侍衛頂了一下,最后寡不敵眾,力戰殉職。

那兩路則非常順利,奔后宮而去的,翻騰了半天,沒在這兒找到劉義隆,卻把劉浚xùn他媽潘淑妃抓住了,劉劭下令,挖心!而負責弒君的一路來到劉義隆的西殿,這會兒劉義隆剛倒下;頭天晚上他又跟徐湛之聊了一宿,正迷迷糊糊呢,就聽見外面人聲嘈雜,還沒等劉義隆反應過來出什么事兒了,叛軍沖將進來,亂刃之下,劉義隆死于非命。

殺了劉義隆,劉劭意猶未盡,傳令下去,給我把徐湛之和江湛找出來。

很快,叛軍就把這二位的腦袋拎到了劉劭面前;劉劭還不解恨,又讓人把徐、江二人的子嗣殺光,這才作罷。

宮內搞定,接下來該搞宮外了——

此時天已經放亮,劉劭一面派人飛馬招劉浚xùn入宮,一面挨家挨戶的通知大臣們上朝。

劉浚xùn得著信兒屁顛兒屁顛兒的就來了,哥倆兒四目相對,暗道僥幸;差一點兒就被老爹干了。

但是,要說一句的是,這會兒他倆誰都沒想到,就在2個月之后,他們以及他們全家一如江湛、徐湛之一樣,被人殺個精光。當然,這是后話,咱回頭再說。

再說大臣們這頭兒,劉劭派人通知眾臣上朝,結果稀稀拉拉的就來了幾十位;其他人搞不清狀況,不敢往這趟渾水里趟。

幾十個就幾十個吧,這會兒劉劭也顧不得計較了,就在他爹的血泊中,這貨宣布繼位,改元太初;隨后,向全國發出詔書,稱徐湛之、江湛二人謀反,弒殺了俺爹;現在元兇伏誅,皇帝輪著坐,現在到我了。

這都是虛的,劉劭心里也清楚;想讓人捧場,除了這些花頭,硬貨肯定必不可少。于是走了過場之后,劉劭開始給京城的宗室重臣、文武百官加官進爵;有的不光給官兒,還給錢;據記載,為了籠絡軍隊,劉劭一次便賜錢20萬;也算是下了血本。

然而,如《金剛經》所言,一切有為法皆如夢幻泡影;別看劉劭玩兒了命的掩蓋真相,籠絡人心,畢竟難掩其弒君殺父的原罪;因此京城里雖然很多人看在真金白銀外加刀把子的份兒上對其俯首稱臣,但是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就難猜了。更別說遠在外地,手握重兵的那些宗室大臣們了。

比如,之前被劉義隆排除出接班梯隊的老三劉駿。

劉義隆為啥看劉駿不順眼,史料上沒查到;不過有個小事兒或許能從側面反應出點兒意思,劉駿他媽名叫路惠男,剛進宮的時候,年輕貌美,有一次就被劉義隆撞見了;喲,鎂鋁??!劉義隆是皇帝,當然就免了俗人勾勾搭搭那一套,直接提槍上馬,就“幸”了一下。完事兒,劉義隆提起褲子就把這茬兒忘了,直到路惠男生下劉駿,劉義隆一拍腦袋才想起來,嗨,還有這么檔子事兒呢;然后封路惠男為淑媛(后宮一個不大的嬪妃品級)。再之后,等劉駿長大了,再跟宮里呆著不合適了,劉義隆下詔冊封劉駿王位的時候,順道添了一筆,你把你媽也帶走吧。就這么著,路惠男就被自己個兒的老公趕出宮了。這事兒有意思在哪兒呢,您可以看看劉浚xùn他媽潘淑妃,劉義隆碰見煩心事兒,直接跑到潘淑妃那兒咆哮一番,足可見其受寵程度。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啊。

不管怎么說吧,反正劉義隆是看劉駿不順眼,因此劉駿也一直是在外地當官兒。

不過也應了那句話,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劉駿一直在外地,反倒給他攢下了一批人氣兒;尤其是在之前拓跋燾南下打徐州未果那次,劉駿由于堅決主張據守,并且成功擊退了鮮卑騎兵,給他加分不少。

等那次事了,南北雙方議和;劉義隆便把劉駿從徐州調往荊州,專司負責進剿荊襄一帶跟官府叫板的山蠻;等京師巨變的時候,劉駿正駐軍五洲,跟劃歸他麾下的柳元景、沈慶之等人規劃進山掃蕩的方案呢。

這面兒正開會,門房兒進來稟報,京中有使者到。

使者進來把劉劭的詔書一亮,按事先編好的詞兒,把劉劭殺父說成江、徐弒君,來龍去脈一說;劉駿聽完很是震驚,心里就開始嘀咕了,江、徐跟老爹那關系怎么會弒君呢?這里邊兒怕是有事兒吧;不過面兒上還是說,沒問題,堅決擁護太子成為我們新的核心,哦,不,是皇上!您家走吧。

送走使者,劉駿犯著嘀咕接茬兒開會去了。

但是,轉過天兒,劇情斷崖式的逆轉了。

怎么呢?

原來,劉駿手下一個官員從京城回到五洲,把京中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跟劉駿學了一遍。

這名官員名叫董元嗣,在劉駿帳下負責收發快遞(典簽)。

年初的時候,劉駿打發董元嗣回京,一方面代他給自己老爹請安,另一方面匯報工作。這會兒,這位董快遞回來了。

劉駿聽完,驚的呆若木雞;能不驚嘛,這消息太爆炸了。問題是接下來怎么辦啊?劉駿一時也不知道是該繼續工作,還是該回去找劉劭玩兒命。

在重大的情感刺激面前,很多人腦袋都會先懵一會兒;這會兒劉駿腦袋就是懵逼狀態?;氐阶√?,劉駿對外宣稱自己病了,一連幾天,誰也不見。

他這面兒沒想好接下來的出路,有人可替他想好了。

誰啊?

遠在京城的劉劭。

自打派出使者,劉劭琢磨琢磨,不行,老三手里可是有兵;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萬一他不信怎么辦?

想來想去,劉劭走了一招兒挺臭的棋:他給劉駿手下的大將沈慶之寫了封密信,內容很簡單,概括起來就四個字:殺掉劉駿!

其實這會兒,劉劭弒父的消息已經在軍中傳開了;沈慶之也知道京城發生了什么事兒,就這事兒他還跟他手下幾個親信說過這樣的話——

“蕭斌婦人不足數,其余將帥并易與耳。今輔順討逆,不憂不濟也。”

劉劭這不是胡鬧嘛,他倚重的蕭斌,懦弱無能,就是個娘們兒;其余能拿的出手的還有誰?我看死心塌地給他效命的不過2、30人;剩下的要么是被脅迫的,要么是跟著起哄打醬油的。這會兒誰要是起義兵討伐,肯定能一戰成功。

既然有“一戰勝之”的念頭,沈慶之就等著看劉駿是不是會起兵;等了幾天,門房兒傳出來的話兒千篇一律:王爺病了,不見客!

現在攥著劉劭的密信,沈慶之來找劉駿了。

門房兒照例想攔住沈慶之,被后者一胳膊就給卜楞開了。

一邊兒往里走,沈慶之一邊兒高聲道:我是沈弘先,王爺見我!

就這么走到劉駿臥室門口兒,這沈爺也不見外,門一踹直接就進去了;看見正跟床上躺著哆嗦的劉駿,沈慶之說,得了王爺,別裝了;給您看樣東西,包治百?。?/p>

說完,把劉劭給他寫的信遞過去了。

讓人識破了再裝就沒啥意思了;劉駿接過信來,展開一看,眼淚下來了;長嘆一聲,起身一躬,也罷,弘先將軍,看在咱們共事一場的份兒上,您容我點兒空兒,我去跟我媽告個別。

沈慶之笑了,告什么告;我根本沒打算這么干!

沈慶之說,我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豈能助紂為虐。殿下如興義兵,末將愿效前驅。

既然對方把底牌亮出來了,劉駿一顆心算是落地了。

得了,也甭糾結今年的工作重點是打山蠻還是討逆了;劉駿通過沈慶之下令,荊州軍全軍集結,準備回師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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