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聰明的戴勝爸爸
戴勝爸爸思索了一會兒篤定地說：“我覺得你多半聽到的都是啄木鳥抓蟲子的聲音！”
“為什么？”珍珠不明白戴勝爸爸為什么這么確定。
“因為我們戴勝并不是時常住在這里的呀！要知道那啄木鳥家族都是留鳥，但是我們卻是候鳥呢！”
“留鳥？候鳥？”珍珠完全不明白。
“顧名思義，留鳥就是那種一輩子都生活在一個地方的鳥兒，候鳥嘛當然就是按照季節其后會遷徙到別的地方生活的鳥咯！比如很多我們的同類，它們夏天到來之前早就已經往北遷徙，飛到更涼快的北方去了！到了秋天，它們又會往南飛回，找到溫暖的越冬地方才行！北方人有一句話說‘谷雨三候，一候萍始生，二候嗚鳩拂其羽，三候為戴任降于桑’。這說的就是谷雨之后第一個五天水里開始長浮萍，再一個五天布谷鳥就開始催大家耕種了，到了第三個五天我們這些戴勝鳥就出現在桑樹上了！”
“谷雨，我知道那是一個節氣！‘春雨驚春清谷天’，那個谷說的就是谷雨！”小時候的記憶真是牢靠，珍珠根本不用細想就一下子背出了蝦球教它的節氣歌。
“布谷鳥我們也認識！就前幾天，我和珍珠一起遇到了一對大杜鵑母子呢！”黑子不知道什么節氣或者節氣歌，不過它不想讓珍珠看輕自己，所以知道什么也就趕緊說了出來。
“可是奇怪？”珍珠不明白了，“為什么你們一定要出現在桑樹上？現在你們不就在一顆山楊樹上嗎？”
“嗯，我想那是因為是人類編的歌謠。從前人們家門口或者庭院中都常常種著桑樹！要知道種桑養蠶、抽絲織布那可是古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做的事情呢！所以我想，人們推開窗子就看見我們的時候可能大多數時間我們只能站在桑樹上吧！”
“我覺得不一定！也說不定你們飛到北方的時候剛剛好也是桑樹長葉子的時候，所以呀，人們就把你們一起編在了歌子里……”
黑子的猜想讓珍珠和戴勝爸爸還都覺得挺有道理。不過第一次知道候鳥的珍珠卻問道：
“可是你們為什么沒像其它族人那樣今年也搬到北方去過夏天？”
“那是因為今年春天我的妻子比別人更早地就生下了孩子們，我們沒法子帶著鳥蛋往北飛啊！還有，那就是聰明的我發現了一個原地遷徙的辦法！這樣子我的妻兒在馬上要到來的炎熱的夏天，不用忍受北上的勞苦卻也能享受到夏日里難得的清涼！”
“哇！你這么厲害！那是什么辦法？”黑子聽得居然有點激動。
“你們看這周圍的大山！”戴勝爸爸伸出右翅膀指向周邊。“我們遷徙的時候，當我們飛得越高，高空中的溫度就越低！”
“怎么會這樣？可是我和黑子落在地面上還是飛到大樹頂上并不覺得有什么區別啊？”
“那是因為大樹和大山或者天空比起來，它只能算是個小矮子啊！”戴勝爸爸接著講，“我們小時候在家族中學習遷徙就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們在一個地方每向上高飛一千米的高度，氣溫就會下降六度呢！”
“一千米？”
這個數字在珍珠眼中簡直是個不可思議的數值。它一下子想起來蝴蝶亮亮給大家講的那個跳高冠軍沫蟬，就算它長到戴勝這么大，跳出一百倍身高的高度，恐怕離一千米還差好遠好遠吧！
“你們鳥類真厲害！”珍珠由衷地感嘆道，“我和黑子說什么也飛不到那么高的天上呢！哎呀！你們要是再飛得高一些，那還不得摸著太陽了？”
“怎么會？不過我們倒是經常穿過云彩！濕漉漉的云朵兒正好給旅途中的我們洗個澡！”
“云朵來洗澡？難道云朵像水綿團兒一樣吸飽了水嗎？”
“它們不是吸飽了水，它們本來就是聚集成團兒的水蒸氣！”
原來是這樣，珍珠仰頭看著天空的云朵兒，尋思著：“難怪蝦球從前講雨絲是仙女們用云朵紡成的線！”
不過剛才說到太陽，珍珠卻又覺得戴勝的話有問題了。
“可是按道理講我們不是距離太陽越近就應該越熱嗎？那怎么你們飛到天上離太陽越近卻越冷了呢？”
“哈哈，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巨齒蛉姑娘！”珍珠的話讓戴勝笑得前仰后合，“你這問題倒是一下子讓我想起了一個有趣的故事。那故事里有兩個人類的小孩在爭辯太陽的遠近。一個孩子覺得早晨太陽近中午太陽遠，因為他覺得早晨的太陽看起來大得像車蓋，中午的太陽看起來小得像盤子，所以按照遠小近大的道理，一定是早晨的太陽離咱們近！”
聽到這里珍珠和黑子不約而同地點點頭，它們都覺得這個孩子的話很有道理！
“另一個孩子卻覺得早晨的太陽看起來有點蒼涼，一點也不熱烈。但是中午時候的太陽卻熱得燙人。按照遠寒近熱的道理，一定是早晨的太陽離咱們遠！”
珍珠和黑子這時候又不由地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也對啊！聽起來完全沒有問題！
“那最后到底誰贏了？到底什么時候太陽離得近呢？”珍珠奇怪的問。
“哪有什么遠近？其實太陽距離我們的距離不總是那么遙遠嗎？早上和中午那有什么距離的變化呢？”
“可是早上的太陽真的看起來更大啊？”黑子不太同意戴勝爸爸的話。
“那都是視覺幻象了！什么眼見為實，其實眼睛有時候可把我們騙的不輕呢！”
“幻像？你為什么這么說呢？”
戴勝爸爸想了想，它飛上近處一個樹杈，用嘴叼下一片樹葉，它把樹葉伸到一叢新長出的又嫩又小的樹葉中讓黑子和珍珠認真看了看。然后立刻又把樹葉放到了一叢長大的山楊葉子中。
“嘿！”珍珠驚呼起來，“這葉子怎么變小了？”
黑子當然也看到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難道這就是你說的視覺幻象？”
“嗯！”戴勝鳥爸爸點點頭。“樹葉是這片樹葉，把它放在小葉子里它就顯得大，放在大葉子里它就顯得小。參照物不一樣而已！所以當早上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它和地上的山川河流、樹木房屋相比，自然而然我們就覺得它可真大！但是一旦中午時候日上中天，當它和廣袤的天空比較的時候，一下子也就讓人覺得變小咯！”
“哈哈！原來是這樣簡單的道理！戴勝爸爸你可真了不起！懂得可真多！”
珍珠太喜歡跟博學的人說話了！這世界上實在是有太多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它想要了解，想要弄明白。現在逮著一只“明白鳥”，哪還能不趕緊繼續追問。
“但是，那早上涼快中午熱又是怎么回事？”
“這個嘛，早晨的太陽斜射，正午的太陽直射，那我們感覺到的溫度當然就不一樣咯？再說，經過一個黑夜，地面本來就比白天冷得多！早晨太陽剛剛出來，我們自然就不覺得暖和，但是到了中午，太陽已經把大地烤了半天，可不一切都熱起來了嗎？所以太陽的溫度沒變，溫度變化的是太陽曬到或者沒有曬到的大地！”
“哦，這我可明白了！”黑子有點恍然大悟，“難怪你說你們要是飛到高空，氣溫反而會下降！原來這是因為高空距離大地遠了，所以地面被太陽曬出的熱量根本到達不了高空嘛！”
“聰明！聰明！你們真是兩只聰明的巨齒蛉！”
“那這個和你們一家不飛到北方去又有什么關系？等到天氣熱起來，你們總不能一家老小都住到高空中吧？”珍珠還有點替戴勝一家擔心起來了。
“當然不能住在高空中，那里又沒有樹洞！”戴勝爸爸嘿嘿一笑，“但是我們卻能住在這周圍的高山中啊！你們看，這些高山不是又滿足了幫我們升高海拔降低溫度，又滿足了樹木多多，讓我們肯定能既不缺樹洞也不缺食物嗎？”
“對呀！”黑子一拍腦瓜，“沒想到你們戴勝可以往北方橫著遷移，也可以往高山上豎著遷移啊！”
“哈哈，這也算我的新發現了！不過要不是今年孩子們出生太早，我們還是一定要往北飛的！明年吧！明年我們一定帶著孩子們一起早一點飛到北方的家里去看看！”
“孩子它爸！孩子們可餓得不行了！”戴勝鳥媽媽這時候從樹洞里探頭出來，它抱歉地沖著珍珠和黑子笑了笑，“對不起，兩位恩人！但是我們的孩子們實在是太能吃了！它們正在長身體可一會兒都不能餓著，所以我不能再讓你們聊下去了！真是抱歉！”
珍珠趕忙擺手。
“不，不！你們快照顧孩子們吧！其實我們倆剛才也沒吃飽，現在我也餓得不行了！”
這時候，珍珠的肚子還真配合地“咕——”地叫了一聲。
在大家的笑聲中，戴勝鳥爸爸拍拍翅膀飛走了，珍珠和黑子也轉頭向下，重新向著剛才的構樹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