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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邱中平點法家精要 陸叔達迫公離易宰

上回說到史杳趁夜而歸,得法左學派掌印相邀,明日學堂解惑,史杳心喜而眠。

冬風早歸,春風奉約,一夜風撫雪,曦化積寒,推窗而望,云海照陽,闊舒胸臆,史杳心悅,整衣出門,往法左學堂去。

一路熙攘,原來今日卻乃法左學派掌印解惑之日,邱掌印恐史杳不知,方才遣書童相邀。

崇南學宮數年積累,法左學派學子亦也上百,史杳混于人群,涌向學堂。法左學派北不靠崖,南未臨淵,學堂也并非設于法左學派正中,而是位于論道殿后,偏于一隅,依泉眼而建,學子行水道,越湖方至學堂之前。

入堂中,因此際冬寒未盡,學堂又依湖畔,遂其中仍起暖爐,而上首一人,鋒眉丹眼,正坐嚴肅,卻是法左學派掌印邱嚴邱中平。其身后乃一屏風,屏風所繪極為少見,并非風景,亦非花鳥,乃是一名老者為人押于邢臺,身后案上有一年輕女子執令箭。

屏風于暖爐生煙下,頗顯奇異,史杳旁問身側學長,其側之人身材忻長,面如冠玉,眼凹唇淺,略有病容,此人姓林名馭字領云,仲破威郡人,史杳相問之下,此人言談不似面相,笑則和煦,語則禮敬,并無陰柔之氣。

關于屏風所畫,林馭口稱略知一二,實則知之甚詳。原來此畫乃立學派之時邱嚴請人所繪,執法之人乃一少女,受刑之人為一老者,意指法不容情,亦指法前平等。據林馭所言,此屏風初立,諸多學子因不喜此風而不入法左學派,邱嚴毫不理會,后祭酒見法左學派學子之數,遠落于其余學派,而邱嚴又乃莊宜所邀,知其學識,便召集學子聽邱嚴宣講。那一日窗外飛雪連天,然邱嚴言眾學子,法者,背舊求嚴也,反對復古,推制向前,無畏無懼,方入法左,女子亦可執法,長者不能免罰,非忘生死棄流蜚者不可為也,因此學堂內卻反而熱情高漲。

自宣講之后,法左學子激增,與法右之辯亦啟開端。史杳聽聞屏風過往,對掌院邱嚴肅然起敬,二人說話間,學堂業已滿坐,解惑伊始。

學堂多有惑淺顯之理者,亦多研習精深者,如初識學長聞邈聞建遠所問令法糾察說,昨日同行學長洪躍洪翼俊所問嚴法推行論,身側林馭林領云所問法與百家照,邱嚴皆一一作答,或有不能定論者,亦復其研習之向。史杳或懂,或未懂,初沿諸問而思,后因諸問而惘,蹙眉不知時刻,渾噩隨流而出。

神游而行間,忽聞有人相喚,史杳回神相視,昨日之書童也,見禮相談,知乃掌印邱嚴來邀,史杳從之而去。

再入學堂,學子已盡散,掌印邱嚴正自收拾書簡,史杳上前見禮,邱嚴暫放書簡,伸手作引,史杳隨之轉入屏風之后,只見窗闊臨湖,水清波漾,與學堂四下閉窗不同。

許是見史杳疑惑,邱嚴請坐烹茶曰:“學堂解惑,但求于速,以免不能盡答,此處小桌,卻為深論,觀湖所為靜心也。”

史杳謝過落座,邱嚴倒茶問曰:“今日未見念云發問,不知可有惑也?”

杳曰:“學生心有所惑而不知所惑何也。”

此時對坐之邱嚴,格外嚴肅,即便史杳言語拗口,也未動聲色,斟酌片刻曰:“心有所惑者,不知法要也,不知何惑者,不明其道也。念云未輕易憑印象而解法之要,亦未從人而先思其道,思而謹慎,難得,非如此不能出‘七不嫁二十八拒’這般論述也。”

史杳遜謝,邱嚴問史杳,何謂法也,杳答不知,邱嚴再請試言,史杳方答,法者,治國之基,治安之本也,邱嚴點頭,并未深論,又問其可有欲治之學,杳答未有,邱嚴曰:“法之道,源久而流長,時至今日,分支學派何止百數?然則天下法家,皆依一道,其謂五本,一曰反舊,二曰普法,三曰本惡,四曰克守,五曰掌法。反舊者,反對舊制也,舊制者,多為世家護利沿襲,乃阻法之首。普法者,宣揚法之用義,使民知其必要。本惡者,人性本惡,趨利避害也,遂法當以制惡為本。克守者,克制保守也,法家當向前不止,推行完善,不可保守。掌法者,法必有掌也,因法家反對舊制,制惡為本,非強權不能掌也。念云不必急于尋己之道,以法之五本為基,多見多思,自有其道。”

初聞數百年法家精要,史杳頗受震動,邱嚴見史杳失神,遂告半月之后便是學院辯道賽,史杳可自尋三人成隊,代表法左學派出論。史杳不解,其乃新取學子,如何能代表法左學派出論?邱嚴卻道正因如此,方才要史杳參與,史杳又言當推他人領隊,邱嚴仍道不變,史杳只好從之。

二人一番論罷,已是午后,史杳又連忙趕往學院百家經閣之下,湖邊靠崖振律堂處,亦即學院處理事物處,相詢得知明日便會辯道賽抽簽,并發放一輪題目,史杳大急,又趕回學士居。

時間緊迫,史杳入學不過三兩日,當下也不猶豫,直奔洪躍之處,洪躍欣然應邀,二人又往林馭處,林馭雖未熱情應邀,倒也平靜應下。如此便有三缺一,史杳相問二人可有人引薦,洪躍卻反問史杳緣何不請聞邈一同,史杳乃告,聞邈既不喜二人,何必強邀。洪躍搖頭告史杳曰:“建遠邏輯嚴密,去歲為法左學派出辯,獲學院最佳論辯之稱,而吾與領云去歲卻未參辯,若無建遠,恐難過初輪。”

三人遂又議定往尋聞邈,其時已晚,便邀聞邈宴于觀嵐肆。聞邈雖無意與史杳洪躍深交,倒也確是與人為善,應邀與宴,聽聞史杳受邱嚴之命成隊參賽,也爽快應下史杳之邀,四人約定明日一同往振律堂抽簽接題,隨后一同研討。

一夜無話,翌日四人結伴往振律堂。

學院十派,謀學為去歲魁首,不在初輪,其余九派抽簽分三,各組為三,輪辯決一,再與謀學成四,行道臺辯,決二,行終辯,終辯于佑都承樞宮外,恕王般慈攜文武領王都之民觀禮,乃展風采之機會,揚名之佳時。

未久,九派抽簽已畢,法左學派與義學派及縱橫學派輪辯,于半月后先與義學派辯“固行己見是為勇,抑或固行己見是為愚”,法左持黑辯固行己見是為勇。隨后過兩日,與縱橫學派辯“當今時局,應盟為先,抑或應爭為先”,法左持白辯應爭為先。

事畢,四人尋一靜室,烹茶而坐,聞邈將辯道賽諸門道相告,四人議辯位,聞邈擅邏輯,又乃最佳論辯,自然仍占論辯,林馭博學,文采斑斕,當為結辯。攻辯駁辯便由史杳二人議定,洪躍請史杳定二人辯位,史杳以為,洪躍氣勢撼山,當為攻辯,洪躍從之。

如此,四人便在學問之外,常聚而備,暫且不言。卻說史杳入莊山之時,佑都百賢坊中,丞相府外,亦有人趁夜踏雪而至,入府門,取罩笠,來人寬庭闊頤,威嚴不凡,卻乃司門部門客,安平陸通陸叔達。

門處早有人舉燈靜候,入府便見一顆微火曳往深處,穿庭過廊,入偏堂,門扉閉,隨后一叢白雪飄過,偏堂房上君子起隙。

堂中茶香滿溢,衛纮正坐主位,一小童坐于一側烹茶,乃林度也。陸通入堂作禮,衛纮手引請坐,茶溢一盞,陸通問衛纮召其是何吩咐,衛纮置盞于案曰:“叔達出身名門,形貌堂堂,何故屈身司門部做一小小門客?”

堂中無聲,當是陸通未答,衛纮又疾聲詰道:“莫非叔達乃遲間?”

堂中陸通聲平氣靜曰:“衛相見識如此之短乎?既知在下出身,族中豈會遣在下為間?莫非衛相以為我陸家名聲不揚乎?”

弘曰:“叔達倒非唯得外玉之輩,今日之邀未曾白費。”

陸通曰:“在下非傲慢之人,衛相有事不妨直言,在下力所能及,自然遵從吩咐。”

弘曰:“不急,名門弟子,嫡長承父輩基業,其余才俊在外開拓,弘非不知,今日尚有一問在先,若無此問,其余休談。”

通曰:“衛相但問無妨。”

弘問曰:“叔達可愿久在陸瑁修鋒芒之下乎?”

當夜無雪走風,夾輕微之聲,直至夜深。

待到冬雪盡除,春陽送暖之時,忽有飛騎東來,直入十三里離府,隨后離府一隊人馬乘夕陽直奔東去,可謂片刻未歇。

恕之東北,公離氏聚居之地,崇霄余脈之中,有一座山城,山城負峰踏谷,瀑流成川,三面據險,南起石垣,河自石垣而出,直往南去,川引千渠,灌沃土一片,隨后奔流而下。

此城名裴峰城,乃公離氏中心之城,建城未久,僅有馳道一條,因公離氏所居崇霄余脈本無南疆之族,項離分族后方才得以開墾,裴峰城外已是此間沃土之最,以至今日,仍無高樓,多乃民居匯聚。

公離氏民居亦與尋常民居不同,因依山傍水而建,又因民眾漸漲,平地緊缺,遂民居多接于坪壩而架于坡外,以柱相撐,柱或落于坡,或支于岸,下養牲畜,上引清風。因此裴峰城階梯眾多,高低相錯,倒是倚此成就另一番氣勢。

數日之后,自佑都而來人馬奔入城中,沿馳道而深,盤轉千回,隱現百番,奔入一座樓閣,閣樓不大,卻飛跨泄川之上,氣勢非常。此樓便是公離部祖祠,名飏夕樓,因夕陽斜照之時,閣樓下泄川波光如風吹陽,熠熠生輝而得名。

此隊人馬正是由公離部族長離涉所領,離涉已是高年,疾行數日仍精神矍鑠,可見當年也是勇武之輩。

一行方入閣樓,已有十數人相候,離涉不作休息,與眾人問答,原來離涉急于趕回,乃因離氏族地近來行商忽起,竟有失控之勢。

等候之人中,有離涉之子離恢,離氏族老離靖離筱離葉,及離綜等各鎮富戶。

始末問罷,離涉方坐首位問曰:“前番來信,尚言遲商入山,利于繁榮,為何前日來佑都如此急迫?若遲商亂價,大可嚴控其稅,遲商外來之輩,也不能動諸位祖業,老夫不知其中有何究竟,還請細細道來。”

其子離恢搖頭嘆氣道:“父親有所不知,若是不利于我公離氏,我等尚能拆解,當下卻正相反,遲商入地,余脈各城各鎮繁榮熱鬧,卻是也怪不得遲商。”

離涉奇問:“既是如此,非好事乎?”

眾人乃告,初時遲商以恕乃同盟為由,到此經商,公離部以為善,允之,余脈確因此得利,先有鹽鐵肉皮,民生大好,后又有諸多珍物佳品流入,大漲眼界。

然則,遲商于余脈各地彰顯闊氣,時日漸久,公離青年慕之,多有從于遲商門下者,此本無礙,畢竟從于遲商亦有利得。然今歲開春,公離部族理察覺有異,乃多有蕪田也,訪之得聞,南疆青壯行商者眾,或從遲商,或結商社,離崇霄余脈之青壯不可盡數。

族理憂之,然則行商之人畢竟有利回族,憂則憂矣,并未阻攔。

直至數日之前,族理之人得知,行商之道,賺賠皆有,盈者愈求盈,虧者不服虧,虧者欲再行商而無本,便尋遲商借款,名喚“異錢”,“異錢”之息頗高,卻仍不絕有人借之。后借款者眾,遲商便在暗處置“異莊”,專私“異錢”借款,族理得知,有人不能還“異錢”,家中田地又屬族中,不可買賣,便將田畝租于“異莊”抵債。

有此狀況,族理眾人方知事急,一面請離涉回族主持,一面命族衛將“異莊”封禁。

得知此間情狀,離涉拍案而起,來回踱步,良久,問遲商可有所率,告之乃一中年遲商為領,名陸清字仲蓮,離涉遂命人明日約其一會。

遲商之領陸清陸仲蓮,陸承之子,陸尊之弟,陸通之兄,向來理商,年歲不大,唇上養須,一如其兄其弟,身近八尺,高庭鋒眉,面目和善,平日行于道間亦著以笑。

其人出身高門,卻不似陸通,行事謙遜,得知離涉相邀,欣然應允。翌日近晚,不乘車馬,只領一小仆便赴飏夕樓。

到此只見飏夕樓外數十公離族衛持鐵木之棍,肅然立于連橋兩側,陸清笑容滿面,與諸族衛一一行禮,過橋入飏夕樓中。

入得其中,無人接候,陸清又回身問族衛,族衛告之徑自上樓便是,陸清便謝過自上樓去。

天已近晚,只余落霞微光,照水而映,雖有粼粼漫光,頗具文學浪漫之息,卻畢竟顯暗,樓中并非無燈,卻是一盞未點。陸清面色一窒,轉瞬又著笑與樓閣中之人見禮。

樓閣已有十數人安坐,離涉便在上首,見陸清只是見禮,并未發問,便請其坐下,隨后不多言語,命人舉宴,卻是只有菜湯菜糊,無酒無茶,已是可謂宴無好宴,陸清卻仍面無異色,與眾人靜相行宴。

便在如此氣氛中,宴罷撤去,陸清倒也將菜湯菜糊盡食,安然端坐,離涉見其如此,便先笑問曰:“仲蓮先生出身名門,不知這山野之宴可還能入口?”

陸清作禮答曰:“離族長哪里話?此地如此清雅,所食風味獨特,清平生也難得一遇。”

離涉曰:“按理仲蓮先生乃我族貴客,本不應如此相待,然則近來族中農事多有荒廢,不敢不早作打算,能省則省矣。”

陸清曰:“各家各族總有低谷之時,離族長不必過分擔憂,不會總在低谷。”

離涉曰:“汝果真不知老夫今日為何相邀?”

陸清曰:“吾實不知,離族長不妨直言。”

陸清始終作不知不明之態,離涉便以邀其做客為由將陸清留在飏夕樓中,陸清仍是鎮定自若,坦然應下。

此宴之后,離涉尚未與陸清一談,便又出乎意料,翌日飏夕樓外聚有數百之眾,且離氏之人便有七八成之眾,皆言欲見陸清。離涉有心不理,然飏夕樓外人聚愈眾,離涉只得請見陸清。

一如離涉預料,陸清軟硬不吃,處事老練,離涉只得先安撫族人及遲商,好在公離部乃南疆改革先驅,離涉威望極高,尚能壓住,不致生亂。

在三方僵持下,又過兩日,離涉面容已顯疲憊,晨起推窗,云陰霧濃,春色盡掩。離涉揉揉眉心,推門而下,正欲用早膳再會陸清,卻見其子離恢慌忙趕至,口中呼不好,離恢心中一跳,扶住離恢,問其何事,離恢顫聲相告,陸清死于飏夕樓客房之中。

只覺一陣風來,離涉后背發涼,顧不上離恢,疾步趕往客房,陸清趟于床上,面色已然蒼白,未久,族理三老先后趕至,繞是離涉,仍是聲帶氣憤問眾人曰:“陸仲蓮乃安平陸家家主之子,諸公不知乎?怎會在此間罹難?”

事發突然,陸清遭此不幸之事也不能按住不發,必先察其中緣由,如若不然,陸家發難,何以應答?眾人將值守族衛召來,查問之下,得知昨夜有陸家下仆以離氏飯食不佳為由,送過膳食,離涉忙問可還記得來人模樣,好在族衛言尚記得來人已顯老態,身姿瘦削,面容清癯,離涉顧不得早膳,忙喚人欲往陸清裴峰城宅邸。

一眾方出飏夕樓,便在橋上見有一隊車馬于馳道往此,離涉抬手將眾人止住,少頃,車馬行至飏夕樓前,只見車中下來之人寬庭闊頤,威嚴不凡,正是陸清之弟陸通陸叔達,離涉眉頭緊蹙,也只好上前迎下。

兩方會于橋前,陸通作禮上前曰:“在下安平陸通字叔達,聽聞吾兄入南疆,特來與兄長一會。在下一路并未宣揚,不知離族長如何得知在下來此拜會?”

離涉回禮曰:“原來是陸家俊杰,實不相瞞,老夫倒是不知叔達來訪,只是正欲出門,趕巧得遇。”

說話間,離涉雙目不離陸通,只見陸通雖不似其兄陸清般以笑示人,卻同樣喜怒不形于色,與其兄并無本質不同。

二人寒暄片刻,離涉將陸通請入飏夕樓中,不顧失禮,拒陸通會見兄長之請,請族理三老在此稍陪,自攜其子直奔陸清府。

其子不解,問離涉曰:“陸叔達既乃陸氏之人,父親不允其見兄長之請,已是失禮,何必又留客在宅,強往外走?”

離涉曰:“昨夜陸家二公子方遭不幸,今日其弟便至,此間許有蹊蹺,眼下先尋來昨夜送膳老仆為要,以免被動,急切間也顧不得禮節。”

一行趕往陸清府,其府也是幾座民居修繕而成,不過經一番修葺,總算有一番貴氣。可惜并未如離涉所愿,陸府一口咬定府上并未遣人往飏夕樓送膳,更無如此清癯老仆。

此去無果,離涉只好且回飏夕樓。

來回耽擱,陸通處已拖延不住,公離氏將陸清遇害一事,及有人冒名送膳一事告之,陸通悲痛不已,當下并未計較,將陸清遺驅領回故土安葬。

山雨欲來,風豈能掩?此后短短半月之間,公離氏各地遲商抗議,公離部族眾青年中,或因從于遲商者,或因欠下“異錢”者,或恐將做不得遲商交易者,皆被裹挾,聲勢浩大。

而此刻安平陸氏尚在守七,未來討公道,離涉甚憂之,暫無他法之下,且等陸氏看其欲如何。

不幾日,陸氏人來,果是陸通為首,陸通領其族人與公離會于飏夕樓中,其言道:“家兄為遲恕通商而來,卻無故遭此不幸,陸家眾人本欲封鎖貴族外商,以復此仇,家父念貴國乃我盟國,不愿如此。只要能繼家兄之志,達家兄之愿,便算對家兄有所交代。”

堂中公離之人多以為善,交耳相議,離涉并未心喜,問陸通曰:“令尊是何意,叔達不妨直言。”

通曰:“細則不談,大體便是貴部放開通商,放開‘異莊’兩事,家兄之愿便算達成,我陸氏便看在兩國盟好之上,不再追究家兄遇害一事。”

聽罷,離涉驟然而起,胸膛起伏數番,方以手作引曰:“還請叔達先往外稍候,容我族先行商議”,陸通從之。

不一刻,離氏之人自飏夕樓下至飛橋,飛橋對岸,陸通等人靜立于前,身后數百之人吵嚷不休,眼見陰云攀上,殘陽一線漸消弭于樹梢,吵嚷之聲仍不休。

少頃,飏夕樓響起數道鐘鳴,吵嚷聲漸息,便是遲商不明所以,也被離氏青年拉住,有遲商不解,離氏有人告之:“飏夕樓鐘鳴八響,乃公離氏生死之危也。”

吵嚷聲息,橋上傳來離涉之聲,離涉雖老,中氣仍足,四下可聞,離涉曰:“我部本乃南疆巡督使,見天下繁榮,欲領南疆改革,惜我等人老無用,改革不成,反引動亂。

我公離兒郎,當不忘先祖之志,若由金銀財帛動亂人心,爾等可有臉面再入樓中祭拜先祖?

老夫今日便為我公離氏立下規矩,行商之事,將由族理出面,成立貨行,外來行商先與我族指定貨行交易,族內欲行商之人亦先由貨行審定,發放貨引,方可與貨行行商。

族中若有不愿從者,大可離族,但若還記得我公離先祖之志,不妨多與族理問詢,多回家中探訪,便知我公離已是危樓飄搖,爾等當真要棄族不顧乎?

諸位遲商,老夫信諸位確欲與我公離通商,然國有國法,族有族規,還請包容,‘異錢’與‘異莊’便不要再設。若是不滿我族所定規矩,也請見諒,我族實不能破此規矩。

陸氏眾位,陸仲蓮先生為兩家通商,不辭辛苦,雖是遭人暗算投毒,畢竟也是于我族中遭此大難,老夫深感有愧,公離自會查明緣由。公離非不知道理,陸氏與我公離通商,公離自當讓利,仲蓮先生遭遇不幸,老夫亦會辭去族長之職,以示歉意。

若是陸氏仍不罷休,大可隨意施為,且看我公離接不接得住。”

一番言罷,殘陽早盡,一片夜色中,人頭攢動,聲回響遠,竟連竊竊之聲也無。

不知過去多少時刻,忽有人舉火,于夜中極明,隨后有蒼老之聲高呼:“二娃,還不給老子回來!臉皮不要了?再丟人現眼,便不要回了!”

少頃,裴峰城四處舉火,呼兒喚子,雖是夜深,看不真切,卻也能見橋下人群漸散。

離涉立于橋上,欣然笑曰:“公離兒郎未讓老夫失望,今后族長之位便由離靖接下,拜托諸位了。”

掌印解惑點五本,辯道大賽擔重任。衛纮以商亂公離,辭位揚義維族穩。未知公離部易宰這等大事,恕國王廷可會坐視不理,陸氏又可能低頭,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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