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問題！”鄭伍嘆道：“根據(jù)澳國稅法，你把別墅送還給B市，屬于財產(chǎn)饋贈行為，你應(yīng)支付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五十的饋贈稅，具體稅率根據(jù)財產(chǎn)估價決定。當初B市將別墅贈予你的時候，B市議會同意由市政廳從當年的財政預算中，支付饋贈稅。現(xiàn)在，你作為紅石別墅的業(yè)主，把別墅送還給B市，則要你來繳納饋贈稅，根據(jù)別墅的當前估價，你應(yīng)繳納的稅費，應(yīng)該在兩百萬到兩千萬澳幣之間，折合華夏幣應(yīng)該是……”

“不用算了！”林銳大為沮喪，就算是一比一的比價，林銳就是把自己賣了，也拿不出！

“當然了，我向B市詳細說明了你的財務(wù)狀況，提出減免饋贈稅的請求。在我一再請求下，B市當局表示，非常理解和同情你的處境，所以，B市同意減免稅費……”

“大哥！我謝謝你！”林銳激動得幾乎要掉下眼淚來。

“你先別急著謝我。”鄭伍嘆了一口氣：“B市雖然答應(yīng)減免你的饋贈稅，但還需要走法律程序。B市打算修改現(xiàn)行《稅法》，至少要有一個修正案。B市當局已經(jīng)請相關(guān)法律人士，提出了《稅法》修正議案，提交市議會研究。這個過程需要經(jīng)過至少三輪聽證，大約需要八個月的時間……”

“八個月之后呢？”

“如果一切順利，就提交市議會表決，因為你為B市做出了杰出貢獻，估計市議會表決通過的可能性很大。”

“那我就忍八個月！”林銳說道。八個月的賬單，估計還得有個二十萬左右，但總比拖兩年好得太多。

“可問題是，《稅法》是澳國全國法，B市議會通過修改提案后，還是無權(quán)修改，還要進一步提交國會審議。國會通過的可能性，就不容樂觀了。畢竟，你的貢獻只局限于B市，澳國百分之九十的地區(qū)，很難理解你的訴求。而且，國會審議的時間也太長，畢竟，修改法律非同兒戲……”

“你他媽的不要說了！”林銳徹底絕望了。

這套別墅砸在他手上了！

鄭娟說道：“林銳，你明白不？就算單位給你五十萬，也填不平那個坑！”

鄭伍沉默半晌，嘆道：“這件事，給我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什么教訓？”

“洋鬼子的東西，燙手啊！”

林銳徹底無語。

炕上的鐵皮桶已經(jīng)滿了，水流到炕頭上，鄭伍急忙提起鐵皮桶，林銳擺擺手：“算了，就當是野外行動吧！”

雨水溢出鐵皮桶，炕頭上水漫金山，林銳坐在一攤冷水，如喪考妣。

作為獵殺者，他能在狂風暴雨中睡大覺！但卻難以忍受巨大的債務(wù)壓力。

林銳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說道：“二號，咱們兄弟一場，你是不是該拉兄弟一把！你們就沒在單位搞個慈善募捐嗎？”

鄭娟叫道：“搞了！單位員工知道你的困難，紛紛解囊相助……”

“捐了多少？”林銳兩眼冒光。

“大約有五萬。”

“給我啊！”林銳急不可耐。

“可被高層叫停了！募捐來的錢，被勒令全部退還給了大家。”

“什么！叫停！”林銳大叫：“你們有沒有一點慈悲心！”

鄭伍搖頭嘆息：“林銳，你是知道的，老子把家當都給你也不皺眉頭！可有紀律，不行啊！”

組織紀律明文規(guī)定，員工之間不能有任何經(jīng)濟來往，上下級之間更不允許，否則就是嚴重違紀！鄭伍身為鷂單位二號，一號被停職，他就是單位首長，首長帶頭違紀，擔著天大的干系！

“你們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林銳仰天長嘆。

“辦法總是有的。” 鄭伍拍拍林銳肩膀：“高層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人味，考慮到你的實際困難，高層決定給你一個特殊政策。”

“什么政策？”

“允許你發(fā)聲！”

靜默者要保持絕對安靜，不能做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打破靜默的事。正因為如此，靜默者不得利用自己的專業(yè)技能賺錢，更不能有任何與公開身份不符的行為。林銳的公開身份是吃低保的孤兒，那么，他就只能吃低保，做窮人！而現(xiàn)在，高層同意林銳發(fā)聲，也就是說，可以利用專業(yè)技能去賺錢了，可以做與身份不符的事。而不是只能拿低保，這讓林銳灰暗的人生，多了些許希望。

“但有一個條件。”

“你說！”林銳來了興趣，只要不鉗制他的行為，總會有辦法。

“為了安全起見，單位將切斷與你的一切聯(lián)系。單位員工，包括我和鄭娟，將與你形同陌路。你的老師古帆，從此之后，也不認識你。”

“挺好！”林銳聳聳肩，他原本就是個孤兒，如今又打回原形而已。而且，單位眼睜睜看著他陷入債務(wù)危機，卻是一毛不拔，讓人寒心。沒了單位，他反倒舒心。

只有古帆那老頭，讓林銳有些不舍。林銳上初中之前，并不是孤身一人住在磨山村，而是由古帆作為他的監(jiān)護人，和他一起住。古帆的公開身份是縣民政局退休職工，是當?shù)卣付ǖ谋O(jiān)護人。這老頭子對林銳極為嚴厲，甚至是嚴苛。但恩師如父，沒有他的嚴厲，也沒有林銳的今天。不過，想起今后有了自由身，這點不舍也就沒什么了。

“還有，你的靜默津貼也沒了。”鄭娟補充道。

“那點錢管用嗎！”林銳冷笑。員工收入的大頭是外勤補助和任務(wù)獎勵，日常津貼只是象征性的，而靜默津貼只有日常津貼的三分之一，能拿到手上的，大約只有八百塊。相對于紅石別墅的巨額賬單，簡直就是個笑話，有和沒有是一個樣！

想起今后有了自由身，林銳心頭有些興奮。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鄭伍看出了林銳的興奮：“盡管單位切斷了你的一切聯(lián)系，但是，這并不是除名！你仍然是單位員工，一個靜默者！你必須接受單位的紀律約束！”

“這不公平！”林銳大叫。單位對他的困難袖手旁觀，卻要約束他的行為，權(quán)利和義務(wù)嚴重不對稱，天底下還有這種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