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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呆的看著被許多人圍住情況混亂的白月樓,安瀾和樂時琴多多少少有些狀況外。
幾人此時站在臨近白月樓附近房屋的屋頂上方,以樹葉下的陰影作掩護,向著白月樓看去。
白月樓門前,前不久這里還是僅有樓內門客稀稀落落走過的寬大門庭,此刻卻是堆滿了人,并且遠遠能聽到震天的喊殺,能見到晃眼的刀光劍影。
“怎么?回來就趕上亂戰?”郭渺暮問道。
從他眼中的光芒就可以看出,那是邪魔印侵蝕和五年淵底寂寞生活磨不壞,打不斷的精神和意志。
要到這種程度多少還得有點兒天賦,心智但凡差一點兒的人,擱谷底五年早廢掉了。
而眾所周知……影視作品里武林高手最酷的其中一個瞬間,就是要站在屋頂上,吹著風,身上再掛著佩劍的時候。
現在郭渺暮沒有刻意這么做,可他只是很隨意的作出警惕的動作,就比絕大多數刻意擺拍的劇本都要更加有氣勢。
可帥歸帥。
此時此刻情況著實是危急,紙鏡三人都相當焦慮,并沒有人給這位大俠太多的鏡頭。
“呀,大概就是幫手我們那邊被人打了。”樂時琴感覺頭疼,“打的人還喊來了很多人……嗯……非常多。我們接下來打算商量一下對策……你有什么好主意嗎?”
“我給你們一個好主意?哈哈哈,莫要打趣我了,我去放風會比較好。”郭渺暮瀟灑地施展輕功,去了下一個屋檐。
“啊,其實不用……”
樂時琴回頭,卻只看到一個瀟灑的背影。
想了想這位谷底上來的大俠確實杜絕人事五年有余,她想想,回頭看向了紙鏡。
“嘛.......確實不能指望他呢。算啦,紙老師,現在怎么辦?”
紙鏡一言不發的盯了白月樓那塊有一會兒了。
按照樂時琴對紙鏡搜查的效率的了解來看,應該差不多也該有些結論了。
“不妙啊……都做到這個程度了……”
紙鏡表情不是很好。
“對方已經搞清楚我們依靠的勢力是白月樓,并且策動了三個門派以及一些我們剛打過交道的江湖人士,對白月樓發動了攻擊?!?
回顧著看到的信息數據,紙鏡閉上眼睛。
“現在可以確定天魘剩下的三名玩家全部都在白月樓里,而且我推測……似乎白月樓主的秘密和計劃.......也已經給他們察覺了?!?
說是推測,實際上只是紙鏡說得比較謹慎。
結合了見界之眼所得到的內容——實際上這個推測已經無限接近于真相了。
“什么?這么快?”安瀾驚道,“我們能意識到‘那個’還是在摸完了整個白月樓之后。他們要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繞開白月樓的眼線和我們的行動調查……再策劃攻擊……這怎么可能?”
她說著說著,有點后怕的感覺。
之前當然也有想對方的行動如何,可對方的效率比她預想中高得太多。
“沒什么奇怪的吧?我們能躲起來,對方自然也有可以避開眼線的辦法。”紙鏡倒是不太意外,“更何況,他們如果此前的劇本探索里沒有來過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也是寂寂無名之輩。淙元鎮上現在來的人太多,只需要稍作喬裝打扮,就是眼線有觀察到他們,也不會太過在意?!彼P上見界之眼,讓自己的大腦冷靜下來理理思緒,“在這種根本就是天高海闊任鳥飛的情況下,他們查到點什么才是正常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是我太松懈了。”安瀾自覺之前的行動是有點兒浪得沒邊,“現在這個情況……”
“嗯哼,我有一計?!睒窌r琴面帶自信的笑容,雙手抱胸。
你也有計?
安瀾和紙鏡用意外的眼神,看向這位平時不怎么動腦子的半靈體。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完全沒有和他們對上還能贏的自信.......對的我是說,要不暫時先跑?”
興許是覺得光明正大要逃跑,樂時琴的氣勢降了下來。
“反正目的也只有伏魔印,只要拿到伏魔印我們的主線任務就結束了對吧?”
“換作平時當然跑會比較好,可現在不是一個好選擇。”紙鏡推了推鼻梁上的空氣,“剛沒提到,伏魔印現在也被某個人帶到了白月樓里。”
聽到這個消息,安瀾和樂時琴臉色都變得苦了起來。
她們本來是要完成主線任務,以這個取勝。
主線任務因隊伍而異,對陣雙方任務并不一致,也不知道對方隊伍的主線任務。
基本上除了團滅對方這一獲勝條件以外,就是各做各的線路。
但在一種情況下……主線任務會被斷掉。
如果真的有隊伍清晰了另一方隊伍的主線任務,并且徹底斷絕了主線完成的可能,那么另一方的主線任務就會被劃掉。
【團隊對抗】的主線任務可和生存模式的下的不一樣,它一旦被劃掉,是不會刷新的。
如此來,玩家的通關條件就會只剩下一個,那就是“消滅對手”。
在清晰了解己方和對方實力差距的情況下,她們是不愿意看到這個情況發生的。
要是給對方拿到了伏魔印,基本上這把游戲就可以說是走遠了。
“不是吧……你的意思是,我們要在對面三人已經距離伏魔印近在咫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伏魔印偷走?”
安瀾哀聲說著,想起了上個劇本的難度。
她現在覺得……現在的情況要比上個劇本困難多了。
“額,沒有別的計劃嘛?”樂時琴一想到要在那三個人眼皮子下偷東西,也沒有什么勇氣。
“這不是壞事。你們也別這么緊張,以我們擅長的方面而言,我認為這是最有可行性的了?!奔堢R道,“其他計劃倒也不是沒有,我都說出來,你們聽聽……第一,我們偷襲對方,力求在優勢位置上伏擊并且取勝。第二,我們暫避鋒芒躲起來,祈禱對方看不到那個完美級的道具,之后再悄悄拿走......”
紙鏡講著,樂時琴和安瀾也都明白……
第一個選項基本不用考慮,對方是做好準備才強闖白月樓的,要在這種情況去偷襲對方,能獲得的優勢本來就不大。
第二個選項……也不靠譜。這不是看不看臉的問題,這是時機的問題。如果放任對方找到了白月樓主的秘密,那白月樓主定然會毫無顧忌的亡命一搏,到時候把全鎮子的勢力卷進來的混亂里,她們肯定無處遁形。
在敵明我暗,劇情物品靠近對方玩家,對方玩家抱有明確目的狀況下,她們的選擇……似乎只剩下了這么一個。
而且時間緊迫,不上就會錯過時機。
“好吧,惡水盡山復無路。撥眼望,青葉沒,又見村一落……”
安瀾念著不知是哪兒的詩詞,從道具欄里拿出了一個發著蔚藍光芒的寶石。
隨即,她又掏出了一個零件外漏,甚是粗糙的機械造物來。
“哦!上個劇本帶出來的!”上個劇本和安瀾一起行動的樂時琴一眼認了出來。
“對,這是‘另一個時間線’里面,那藍發女孩送我的。它可以制造點大新聞,并支持定時發送功能。”
將寶石放進機械造物的一個凹槽里面,安瀾扭了兩圈它邊上裸露出來的發條。
“按照我的想法,我的靈力晶片能屏蔽它的存在。把它運送到合適的位置,到了恰當的時機,它可以給我們創造一些機會?!?
紙鏡將它上下掃了一遍。
嚯,還不簡單。
這玩意兒是個高能奧術發射器,主要功能非常簡單——發射激光,炸掉什么。
看著很簡單,但數值正是為王的理由,它破壞力著實不錯。功率如果調得大了,把半個白月樓建筑轟沒估計不是什么問題。
代價就是,它的耐久不怎么樣。如果要將功率調到最大,最多開三次火也就廢掉了。
爆炸……定時……感覺是很適合煙柳畫橋的東西。
定時?
腦海里閃過了此前劇本里遇到的合作了一段時間玩家的身影,紙鏡腦袋里突然有了一個想法。
“有了.......聽我說,我有辦法了?!奔堢R看著對面的兩個人說道,“接下來你們要配合我的行動時,以‘生存’為第一目的......”
另一邊低矮的屋檐上,郭渺暮看著這片陌生的場景。
回到人世間之后,所見的一切都讓他無比懷念。
一片綠瓦,一塊紅磚,一處地方的喊殺聲。
甚至聞見血腥味,他也感到了懷念。
這讓他有那么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成了那個嗜血的魔教教主,是否被他的靈魂附身。
五年淵底的冼煉究竟是捶打出平和的心態,讓他淡然的度過,還是殺戮在潛意識之中刺激著他,要他回到這腥風血雨的江湖。
本以為只要從淵底出來之后,他能慢慢地明白。
可他發覺........他不清楚,也不明白。
他要做什么?一如既往地守護什么?
魔教就是錯的嗎?自己就是對的嗎?
就連戰斗的意義也已經在五年里消散殆盡,只是無意義的寂寞,愁苦在折磨他,讓他怒吼著要離開那個寂靜無人的深淵。
真正回來之后,他已不明白自己存在的意義——甚至分不清對錯。
只剩下情緒和淡薄的記憶在支撐他偽裝著現在的自己,等到那些消耗殆盡,自己又將變成什么樣的.......?
“郭大俠?!?
聽到有人呼喚他,他猛然回神過來。
“別想那么多。”
是鏡凌虛的聲音。
郭渺暮對上了她的眼,又迅速避開那視線。
在最害怕自己被看穿想法的時候,偏偏有個視線如尖刀一般銳利的人似乎看穿了他的一切,他必須逃避。
“任誰這樣都會有創傷,但你無須害怕未來?!?
“我準備好了.......如你所見?!?
郭渺暮看著正在準備什么的另外兩位異國美女,小聲對紙鏡問道。
“總感覺您能窺見我心中所想一二.........方才沒說出聲來吧?”
就差說出聲了。
紙鏡心中一句,嘴上接著說著。
“別怕,沒有,只是我擅長觀察人而已?!?
“是么,如此.......”
被指出來,也無路可退。
郭渺暮耳畔似乎只能聽見自己情感的呼嘯。
“我心中之迷茫.......能您指點嗎?”
“我還是那句話,不需要想那么多。”紙鏡瞇眼笑著道,“人的情感不會無端地消失殆盡,只要再活一天,無論是快樂,憤怒,悲痛,寂寞亦或者無助,總能找到活著的意義。至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對一件事情做出回答?!?
她拔劍,向著白月樓。
“你做好準備,再次回到江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