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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綁架驚魂

  • 真相
  • 龔小莞
  • 12279字
  • 2020-11-23 16:18:16

忙碌而又混亂的一天終于過去了,杜沁茹蜷縮在顏非租住的單身公寓里,面對著空蕩蕩的屋子,前所未有的孤獨與無助洶涌而至。她的頭隱隱作痛,整個人好似籠罩在看不見的陰云中,雙眼黑得像深不見底的枯井,泛著陳年的死氣。這情景就像那一年她獨自躲在窗外,拼命咬緊嘴唇,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了,杜沁茹驚跳起來,恍恍惚惚地前去開門。門外站著一個年輕女人,穿著鮮紅的緊身毛衣,黑色短裙,腳下蹬著紅色的長筒馬靴,性感至極。那女人的相貌看起來和杜沁茹一般無二,但是妝容卻嬌艷得多,而且看起來比她年輕,充滿了活力和朝氣。

“姐姐!”杜沁茹驚叫一聲,隱忍已久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姐姐抿嘴一笑,閃身進了屋里:“我不是早跟你說了嗎,我會一直關注你,打聽你的消息。不管你走到哪兒,我都有可能出現在你面前,給你驚喜。”姐姐說完,滿眼關切地望向杜沁茹,“顏非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多保重身體啊。”

杜沁茹含淚點頭:“我沒事的,姐姐,你不要擔心。”

“別騙我了。”姐姐撇了撇嘴,拉著杜沁茹來到門廳鏡子前,“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哭喪著一張臉,丑死了。別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太沒出息了。好好活著,才是對死去的人最好的告慰。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次見面,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這個鬼樣子,不然我會很生氣的,記住了嗎?”

“姐姐,你怎么才來就要走?”杜沁茹急切挽留,“我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呢。”

“今天我有急事要辦,改天再找時間來看你。你放心,雙胞胎姐妹都是心有靈犀的,只要感應到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在你身邊。”姐姐給出承諾后,扭過身子,步態輕盈地走了。

杜沁茹送到門外,望著姐姐漸行漸遠的背影,思緒萬千。明明是相同的皮囊,姐姐是那樣婀娜迷人,自己卻乏味無趣。怪不得人們常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杜沁茹嗟嘆著回到屋里,坐在沙發上,心情逐漸平靜,呆呆地望著房門出神。

“叮咚——叮咚——”門鈴聲再度響起,她卻渾然未覺。

不屈不撓的門鈴聲不知響了多久,她游離的意識才被驀然喚醒。門鈴聲已然喧囂成一片,顯然外面的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看這架勢,再不開門就要破門而入了。杜沁茹好似被乍然驚醒,第一個閃過腦海的念頭是:姐姐回來了。飛奔著去開門。

門外的人是陶諾,懷里抱著一個大紙箱,看到杜沁茹開門,明顯松了一口氣,半開玩笑地說:“這么久都不開門,我還以為你想不開,尋短見了。我把顏非的遺物送過來了,可以進去嗎?”

杜沁茹見陶諾頭上細密的汗珠,有些感動。她側過身,禮貌地把他讓進屋。

陶諾把箱子放在小客廳的茶幾上,揚起手擦了擦額上滲出的汗。

陶諾和顏非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兩人性格都非常開朗,都是那種自來熟的人,所以兩人一見如故。顏非在工作上是他的第一特助,在生活中是他可以一起喝酒,一起撒歡的朋友。前段時間,公司剛剛簽了一個大項目,兩人都非常高興,本來說好一起去無人島度個假,好好放松一下,誰知陶諾臨時有事,耽擱了。顏非只好一個人去,結果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

“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想開點。”陶諾學過一段時間心理學,在追悼會上,他就發現杜沁茹神色不對,怕她出什么事,這才急著趕來,借送東西的名義來看看她。剛剛在外面按了那么長時間門鈴沒人開門,真把他急壞了,差一點兒就強行闖進來了。

“我沒有那么脆弱。”杜沁茹逼回眼中的淚水,掩飾性地低下頭。她打開陶諾抱來的紙箱細看,發現里面除了各種書籍、記事本、零零散散的辦公用品和生活用品外,還有一盒SD卡——都是數碼相機的存儲卡。

杜沁茹知道顏非酷愛攝影,業余時間最大的愛好,就是帶著數碼相機四處轉悠。

等杜沁茹再次抬頭,就見陶諾手里拿著一本書,對她揚了揚:“這本書可以送給我嗎?顏非向我推薦過,但是書店和網上都斷貨了。”

那是杜沁茹寫的懸疑推理小說《完美犯罪》,曾紅極一時。杜沁茹從大學時代開始寫小說,一直都是寫懸疑類的,至今已整整六年。

“你也喜歡懸疑推理?”杜沁茹素來低調,但顏非卻喜歡炫耀:他的女朋友是知名作家。

“是的,很喜歡。”陶諾嘴角帶著笑,竟似真的喜歡一樣。

杜沁茹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幫我簽個名吧。”陶諾從箱子里翻出一支筆,和書一起遞給杜沁茹。

趁杜沁茹低頭簽名的空當,陶諾第一次仔細觀察這個女人,她有一張泛著靈秀之氣的臉龐,雙眼靈動,看著手中的書,帶著一抹虔誠,非常動人。

兩人的談話圍繞著懸疑推理小說展開,陶諾最大的優點就是擅長和人打交道,他善于“窺探”人的心理,總能找到最有利于交流的話題。他不會告訴杜沁茹,其實他對懸疑小說并不感興趣,只是為了開導勸慰她,特意上網查閱了資料。就像他經常利用休息時間去做義工,疏導那些有心理疾病的人一樣。

室內的光線越來越昏暗,暮色從窗外涌進來,帶著無形的壓力,緩緩將二人包圍。

“一起出去吃晚飯吧。”陶諾邀請。

杜沁茹輕輕嘆了口氣:“我吃不下,沒有胃口。”

陶諾溫和的目光停在她臉上:“不吃飯,身體會垮掉,那些關心你的人,會為你擔心的。”

杜沁茹在他的注視下竟奇跡般放松了些,但她確實不想出門:“我的身體向來很好,一頓飯不吃,不會垮掉的。”

“附近有一家餐廳,30分鐘之內就能解決晚飯問題,你可以很快回來,繼續悼念你們的過去。”陶諾拉開房門,回頭望著杜沁茹,“如果實在不想去,我給你打包一份回來。”

“不用了,”杜沁茹滿心無奈地抓起包走了過去,“我和你一起去。”她不愿意給別人添麻煩。

果然30分鐘之內就解決了晚飯——一人一份套餐。陶諾驚訝地發現,杜沁茹吃飯的速度居然比他還快。

“吃飯速度太快,會消化不良的。”他忍不住提醒。

“習慣了,在國外要工作又要寫作,時間都是擠出來的。”杜沁茹語氣淡然,“謝謝你的晚餐,現在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會垮掉了。”

陶諾嘴角現出一抹苦笑,這個女孩習慣于用一層厚厚的殼把自己包裹起來。

餐廳外是一個小花園,初秋的夜風吹過樹梢,在杜沁茹身畔徘徊。掠身而去的風聲,依稀似顏非的輕喚:“沁沁——”

杜沁茹抬頭望去,哪里有顏非的影子,夜色中只有陶諾閃亮的眼睛。

夜風拂亂了她一頭俏麗的短發,由于出門著急,忘了添衣服,此刻,裸露在短袖襯衫外的雙臂感到絲絲涼意。

陶諾見狀就要脫下自己的外套,卻被杜沁茹婉拒了:“我不冷,謝謝。”

陶諾看著不知為何帶上了戒備之色的杜沁茹,微微皺了皺眉:“明明都發抖了,還說不冷?”

杜沁茹抿嘴不語。

旁邊的花叢中忽然躥出一個人影,直奔杜沁茹撲了過來。

杜沁茹還沒反應過來,陶諾已經先一步擋在她身前,一把抱住來人——是個年輕的女孩。

“小檬?”陶諾抱住那個女孩,定睛一看,語調瞬間溫柔下來,“你怎么到這里來了,你身體不好,我送你回去!”

“諾哥哥,”小檬伏在陶諾懷里,聲音帶著哽咽的喑啞,“你怎么能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你不要我了嗎?再也不理我了嗎?”

陶諾好言哄著:“我怎么會不理你呢?她是我的工作伙伴,我們是在談工作。”

小檬望過來,烏黑的眼珠空洞迷茫,定定地停在杜沁茹臉上。

杜沁茹嚇了一跳,這個女孩的臉瘦削、蒼白,一對眼睛大得嚇人。莫非她是陶諾的女朋友?怎么跟個鬼似的,露出瘆人的目光?

杜沁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她不耐煩地蹙了蹙眉頭:“我先走了,不妨礙你們。”說完,杜沁茹不再理會那對黏黏糊糊的男女,轉身離開。一路疾走,杜沁茹額間竟沁出一層薄汗。

到了公寓樓下,一陣冷風吹過,杜沁茹打了個寒戰。她下意識地抬頭看去,不由驚異地瞪大了眼睛,位于三樓出租屋的窗口有光透出,忽明忽滅。她清楚地記得走時并未開燈。

杜沁茹心念一轉,大概是顏非的父母過來了。她一口氣爬上三樓,伸手摁響了門鈴。

老半天沒動靜,趴在門上聽了聽,屋里明明有響聲,杜沁茹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人在里面?

這是一棟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建成的老舊樓房,沒有物業,也沒有保安。杜沁茹壯著膽子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屋內一片漆黑,杜沁茹摸索著開了燈,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屋里就像被洗劫過一樣,亂作一團。裝著顏非遺物的箱子被甩到了一邊,里面的物品七零八落地丟了滿地。臥室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她特意放在床頭柜上那盒顏非的SD卡不見了。

杜沁茹腦袋“嗡”的一下,為什么顏非的遺物剛被送過來,家里就失竊了?小偷為什么要偷走那盒SD卡?

“出什么事了?”陶諾也趕來了,看到一片狼藉的出租屋,一臉驚愕。

“我也不知道。”杜沁茹聲音發抖,“家里好像來了小偷。”

陶諾急問:“丟了什么東西?”

“SD卡。”杜沁茹攥緊冰涼的手,“只有顏非那盒SD卡不見了,里外被翻得亂七八糟,明顯是沖那盒SD卡來的。”

“要報警嗎?”陶諾問。

杜沁茹搖了搖頭:“一盒SD卡,連內容都不知道,報警有意義嗎?”

陶諾瞇起雙眼:“顏非的東西一直鎖在抽屜里,我今天才撬開,怎么馬上就有人知道了?”

陶諾走進臥室,通向陽臺的門開著,夜風呼呼地灌進來,涼颼颼的。老房子的安全設施很差,陽臺沒有防護欄,小偷肯定是順著水管爬上三樓,從陽臺翻進來的。

陶諾回到客廳,見杜沁茹蹲在破破爛爛的紙箱前,看著滿地凌亂的物品發怔。昏黃的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身影,透著孤寂和悲傷。

陶諾莫名有些心疼,他走到杜沁茹身邊,蹲下身:“這地方今晚不能住了,你還有其他地方住嗎?”

“我去找家快捷酒店。”杜沁茹開始收拾地上的物品。

陶諾上前幫忙,兩人很快將屋里收拾整齊。杜沁茹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兩人一起出了門。

“天已經晚了,找酒店不方便,不如……”陶諾迅速組織著語言,“我表哥,就是你見過的海悅集團董事長,有一套空置的公寓,可以先借給你住段時間。”

“不用了,謝謝。”杜沁茹禮貌地回絕,“顏非的身后事多虧你們幫忙,我不能再給你們添麻煩了。”

陶諾的手機適時響起,杜沁茹聽他喚了一聲“云嵐”。云嵐,是董事長太太的名字,陶諾的表嫂。

陶諾走到一邊接電話,說了什么杜沁茹聽不清,可又不好不打一聲招呼就走。過了一會兒,陶諾回來,徑直將手機遞給杜沁茹:“董事長太太有話要和你說。”

杜沁茹疑惑地看了陶諾一眼,接過手機。

“你好,杜小姐。”云嵐的聲音又柔軟又悅耳,“我聽說了失竊的事,我們有一套公寓,平常沒人住,你暫時住那兒吧。不用擔心麻煩我們,顏非是很優秀的員工,與陶諾還是好朋友,現在他走了,我們關心你是應該的,希望你不要拒絕。”

聽云嵐提起顏非,杜沁茹眼眶熱熱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哽咽了一下,沒敢說話,怕忍了一天的眼淚被云嵐溫柔的聲音誘哄出來。

“我就在附近,你稍等片刻,我去找你。”云嵐說著掛斷了電話。

杜沁茹呆站在原地,一臉茫然,直到陶諾提議說外面冷,回屋里等,她才回過神來,又找出鑰匙折返回家。

杜沁茹坐了一會兒,忽然問:“你女朋友呢?”

“女朋友?”陶諾微微一怔,隨后一臉恍然,“你說小檬啊?她才16歲,我還不至于老牛吃嫩草。她是個臆想癥患者,我嘗試著幫助她,卻成了她的幻想對象。”

“她把你幻想成了她男朋友?”杜沁茹柳眉輕揚。

陶諾無奈苦笑:“大概是吧,她經常跟蹤我,看到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就哭鬧,我真是怕了她了。”

“后悔幫她了?”杜沁茹往沙發上靠了靠。

陶諾搖頭:“既然決定幫她,就沒有后悔的道理。只是,我現在很煩惱,不知道拿她怎么辦才好。她家里人想送她進精神病院,我覺得太殘忍了,一直勸他們先不要送。”

“她去哪了?”

陶諾嘆口氣:“她是從家里偷偷跑出來的,她哥哥一路追過來,把她帶走了。”

說話間,門鈴聲響起,云嵐來了。

“動作真是迅速。”陶諾斜倚門框,漾開一張笑臉,“杜小姐就交給你了。”

云嵐優雅地走向杜沁茹,鞋跟踩在紅磚地板上,發出細碎的聲響。

杜沁茹忙起身,禮貌喚聲“凌太太”。

云嵐柔聲詢問:“杜小姐準備在這兒住多久?”

“過幾天就回澳洲,”杜沁茹神色黯然,“留在這里也沒有意義,徒增傷感。”

“既然這樣,就更沒有必要住酒店了。”云嵐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拂面的三月春風,舒服宜人,“今晚我正好要去公寓住,我先生出差了,公寓離我上班的地方近些。我一個人住害怕,你就當是陪我吧。”

杜沁茹滿懷感激,點點頭,人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她再拒絕,就著實不近人情了。

陶諾搶先提起杜沁茹的行李箱下樓,行李箱十分沉重,他一個大男人提著都很費勁兒。到了樓下,他忍不住問:“這么重的箱子,你是自己提上樓的?”

“是啊。”杜沁茹很隨意地回應,“提不動就拖,總能拖上去。”

陶諾低聲自語:“真是個神奇的人。”他能感覺出杜沁茹從骨子里透出的獨立與倔強。

陶諾將行李箱放進云嵐的后備廂,很紳士地為杜沁茹打開車門:“今晚就跟著凌太太混吧,她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不用擔心。”

杜沁茹卷曲的長睫毛撲閃了一下:“謝謝你。”

“不要老說謝謝,聽多了會煩的。”陶諾沖她揮揮手,“Bye-bye,睡個好覺,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的。”

“Bye-bye。”杜沁茹揮手作別。

車子啟動,車窗外陶諾的身影迅速后退,直至消失。“明天的太陽會照常升起。”杜沁茹在心底默念著這句話,一股暖流淌過心田。

公寓有人定期打掃,收拾得干凈整潔。濱海市的萬家燈火,都閃爍在大落地窗外的云霧里。

云嵐安頓好杜沁茹,打開電視,照例收看《晚間新聞》。她是報社的編輯,收集最新資訊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

杜沁茹洗完澡,換了睡衣走下樓時,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則新聞:濱海市著名慈善家王一彪,將在他捐建的孤兒院旁邊再捐建一所小學,不僅可以為孤兒提供良好的學習環境,還能幫助周邊的孩子就近上學。

王一彪面對鏡頭,笑得臉上的肥肉都在抖動:“在人生的某個階段,我們都將失去父母。因此,一個人在小時候失去父母不應讓他們變得特殊。我試著從孤兒的角度為他們設想,我想給予他們我能想到的一切。”

“又在作秀。”云嵐一臉不屑,一回頭,看見身后的杜沁茹一動不動,死死盯著電視屏幕。眼中不知為何竟似帶著恨意,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更加冰冷。

“怎么啦?”看著這樣的杜沁茹,云嵐的心好似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王——一——彪。”杜沁茹一字一頓,艱難地吐出這個名字。

“他是個很有名的慈善家,喜歡四處作秀。”云嵐語帶嘲諷,“尤其愛上電視,聽說隨身攜帶一把小梳子,上鏡前會很仔細地梳理頭發。”

“他什么時候來的?”杜沁茹對云嵐的話恍若未聞,補充道,“什么時候來濱海的?”

云嵐輕皺蛾眉:“你認識王一彪?好像是前兩年來的,據說是到濱海旅游,喜歡上了這座城市,就留下了。”

杜沁茹僵硬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電視前,俯下身,似是想要看清王一彪的面部表情。她微躬著背,雙手握拳,肩膀一抖一抖的,極力克制著什么。

“杜小姐,杜小姐。”云嵐連喚兩聲,杜沁茹這才直起身來,回過頭。

“怎么……”云嵐剛想問什么,手機就響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嘴角泛起甜蜜的笑意,站起身向餐廳走去,“凌董事長,這么空閑?”

“我想你了,云主任。”凌峻曕的聲音帶著滿滿的相思和愛意,“新官上任,還適應吧?”

云嵐剛成為濱海都市報社文體副刊中心主任。三年前,兩人結婚不久,為了抽出更多時間相夫教子,她向領導請求調換部門,擔任副刊編輯。最近報社新一輪中層競聘上崗,云嵐參加了競聘。她的工作向來出色,演講答辯都很精彩,人緣也好,民意測評分數很高,加上高層的支持,這個主任可以說當得毫無懸念。

只是,報社的文體副刊中心是個神奇的部門,與過去云嵐所在的時政要聞中心截然不同。要聞中心里盡是溜須拍馬,抱領導大腿之輩,副刊中心的編輯卻個個自命清高。里面有小有名氣的作家、詩人、漫畫家,還有嫁不出去的大齡剩女和找不到女朋友的大齡剩男,個個性格古怪,游離于組織之外,開個會爭著請假,見了領導直呼其名,不高興了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領導這樣一群人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以前老主任資格老,說話還有些分量,如今云嵐是部門里資歷最淺的,工作自然更加難以開展了。

“等你回來再說吧。”云嵐苦笑,“安心談你的生意,我和歡歡都很好,不用擔心。”

“歡歡睡了嗎?”凌峻曕的聲音又柔和了幾分。

“我今晚沒回去,交給媽了。”云嵐將杜沁茹的事告訴了凌峻曕。

凌峻曕笑了起來:“不錯嘛,學會照顧人了。”

“別把我說得那么差勁。”云嵐表示不滿。

“主要是我把你照顧得太好,沒給你表現的機會。”凌峻曕依舊笑著,“好了,我還要忙一會兒。你早點休息,代我向杜小姐問好。”

云嵐掛斷電話,臉上還洋溢著動人的笑容。她回到客廳,見杜沁茹坐在地毯上,仰靠著沙發,兩眼無神地瞪著天花板。

“怎么坐到地上去了?”

杜沁茹長出了一口氣:“地上舒服。”

短暫的沉默后,杜沁茹下定決心般說:“我暫時不回澳洲了,我想在這兒找份工作,生活一段時間。”

云嵐對她突然改變主意有點意外,但什么也沒說,只是問:“你想找什么樣的工作?”

“我有悉尼大學傳媒專業和法律專業的雙學位。”杜沁茹說,“我想進媒體工作,以前在國外也是做相關工作的。”

“你是學傳媒的啊,那我們算是同行啦。”云嵐臉上現出偶遇知音的喜悅,“我們部門正好要招一個編輯,要不,我推薦你去試試?”

“你在報社工作?”杜沁茹很意外,她以為董事長夫人必定是坐在家里當闊太太的。

兩人話匣子就此打開,一直聊到后半夜。臨睡前,云嵐一臉興奮地說:“我明天就去向領導推薦,以你的工作經驗,肯定沒問題。”

第二天,云嵐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杜沁茹收拾了一下,準備先去買套像樣的職業裝準備面試,然后再去租個房子。既然決定短時間內不走了,她總不能一直住在別人家。

“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覷,杜沁茹被大太陽曬得暈暈乎乎的,身上全是汗。

她駐足在一家服裝店櫥窗外,看著櫥窗里的新款時裝,心不在焉地想著心事。櫥窗的玻璃上映出她模糊的面容,瓜子臉,零亂的短發,短袖格子襯衫……突然,一張模糊的男人臉出現在櫥窗玻璃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里面。

他在看女性服裝?這么專注,奇怪。杜沁茹回過頭,那男人的背影一閃,消失在人群中。動作真夠快的,杜沁茹腹誹。她繼續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神思恍惚,目光茫然地飄過一個又一個玻璃櫥窗。

“咦——”那張男人的臉又出現了,直覺告訴她,那人不是在看服裝,而是在看她!

跟蹤?杜沁茹哂笑,當街跟蹤女生,不是色情狂,就是不務正業的小混混,以前她不是沒遇見過。繼續往前走,杜沁茹開始留心后面的“跟蹤者”。那人戴著頂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一直不急不緩地跟在她身后,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杜沁茹故意轉了一個彎,加快步伐,一路小跑著鉆進前面的小巷,跑到拐角處,沒剎住腳,與從右邊巷子里出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對方手里的東西“啪”一聲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杜沁茹一邊道著歉,一邊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塑料袋,回頭望去,跟蹤的男人不見了。

“杜小姐,這么巧。”溫和的聲音響起,杜沁茹訝然轉頭,被她撞到的人居然是陶諾。

“你怎么會在這兒?”他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

陶諾咧嘴一笑,眼睛黑亮黑亮的,牙齒白得泛著光,整個人都散發著溫暖的氣息。

“有人跟蹤我。”杜沁茹脫口而出,同時將手中的塑料袋還給對方。

“跟蹤?”陶諾笑容消失,向杜沁茹身后看去,“什么人?”

杜沁茹話一出口就后悔了,也許那人就是個喜歡跟蹤女生的變態,沒必要大驚小怪。“不知道,可能是個變態吧。”她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到這里來做什么?”

“我來給顏非的父母送撫恤金。”陶諾問,“你也是來找他們的嗎?”

顏非的父母住在附近的老巷子里,老巷子四通八達,讓人摸不清方向。

“不是。”杜沁茹搖頭,“我是來買衣服的。”她實在沒有勇氣去見顏非的父母,每次見面,老人的淚水都讓她揪心。她自己已經痛徹心扉了,根本無力去安慰他們,只能陪著默默垂淚。她怕極了那種無語話凄涼的哀傷氛圍。但是兩天后是顏非的頭七,她還得去顏非家一趟。

“買衣服?”陶諾見杜沁茹兩手空空,“沒買到?”

杜沁茹搖了搖頭,被那個跟蹤者一鬧,又想到顏非父母,她一點興致都沒有了。

陶諾見杜沁茹懨懨的,馬上轉移了話題:“這都中午了,我都餓了,一起吃個飯吧。想吃中餐還是西餐?”

“中餐吧。”杜沁茹懶懶地應著,其實她一點胃口都沒有,可是又不敢馬上一個人離開。

陶諾伸手一指前面:“那邊有一家私房菜,味道不錯,去那兒吧。”

陶諾一口氣點了一桌子菜,說是要請杜沁茹這個海歸嘗一嘗地道的家鄉菜。杜沁茹知道陶諾是一片好意,所以強打精神與陶諾聊了起來。

陶諾給杜沁茹夾了一塊海蠣煎:“這可是我們濱海的特色美食,主要原料是牡蠣,也稱海蠣子,味道鮮美,配上芥辣醬或辣椒醬,甚為可口。”

杜沁茹嘗了一口,果然非常鮮美。

“你是哪里人?”陶諾隨口問道。

“桐州,離這兒不遠。”杜沁茹簡短回答。

陶諾繼續拉家常:“你父母還在老家嗎?”

“很多年前就移民澳洲了,不過都已經去世了。”杜沁茹臉色黯然,喃喃道,“他們其實是我的養父母,我7歲進了孤兒院,9歲被領養。”

陶諾手中的筷子一頓:“你的親生父母呢?”

杜沁茹眉眼低垂,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他們不要我了,我一直沒有他們的消息。”

“對不起。”陶諾一臉歉然。

“沒什么,這么多年,已經習慣了。”杜沁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講出身世,也許是今天心情不好,也許是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已經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往常她最不愿意聊的就是自己的身世,那是她心底的傷。

“如果你想尋找親生父母,我可以幫忙。”陶諾誠心誠意地說。

“我想知道媽媽的消息。”杜沁茹眼中躥起兩簇希望的火苗,但轉瞬間就熄滅了,“算了,她一定有她的苦衷,我又何必去打擾她的生活。”

“你不想了解你爸爸的情況?”陶諾眼中帶著疑惑。

“不!”杜沁茹語氣堅決,甚至夾雜著一絲憤恨,“我只想媽媽。”

“我們不說那些不愉快的事了。”陶諾再次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決定留在濱海工作,怎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杜沁茹拿著筷子的手一抖,臉色更加蒼白。她連忙低下頭,就差把腦袋埋進碗里。她調整了半天呼吸才平靜下來:“我就是想在這座城市多住一段時間,說不清楚為什么。”

對于杜沁茹的反應,陶諾盡收眼底。他心中的疑團也越來越大,這女孩究竟經歷過什么,她的反應就像是一只遍體鱗傷的小獸,在人前把自己縮進看不見的殼里,強裝堅強,只等沒人的時候,再去舔舐自己的傷口。

走出餐館,冷風撲面而來。時已入秋,早晚溫差越來越大,杜沁茹穿得少,打了個哆嗦。

“你進里邊等會兒,我把車開過來。”見杜沁茹瑟縮著,陶諾貼心地說道。

杜沁茹道聲謝返身進了餐館。從這里到陶諾停車的地方要走很長一段路,杜沁茹坐在餐館里,心神不定:王一彪、孤兒院、顏非……這些形象從她腦海里一一掠過,杜沁茹整個人都籠罩在壓抑的陰云下。

手機鈴聲驟響,杜沁茹渾身一震,是陶諾的電話,讓她到路口等,他馬上就到。

杜沁茹快步走到路口,正張望著,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她以為是陶諾的車,走了過去。車門打開,杜沁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拽入車中,隨即雙手被反綁,嘴被膠帶封住,眼睛也被蒙上了。

杜沁茹眼前一片漆黑,她拼命嗚咽掙扎,身上的衣服被恐懼的汗水浸透,淚水洶涌而下,最后一絲理智不斷告訴她,自己被綁架了。

不知過了多久,車停了下來。杜沁茹已然掙扎得脫力了,軟軟地被人拎起來扛在肩上,耳邊響起沉悶的腳步聲,如錘子一樣砸在她心上。隨后,杜沁茹被重重地扔在地上,嘴上的膠布被粗魯地撕開,蒙著眼睛的黑布也被扯了下去。她一時適應不了刺眼的光線,閉著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杜小姐,讓你受驚了。”男人陰沉的聲音傳來。

杜沁茹睜開眼,看到一個男人坐在一把椅子上,背對著她。他們在一個簡陋的小房子里,水泥地,石頭墻,上面掛著一盞微微有些搖晃的電燈。

“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把我綁到這里?”杜沁茹聲音發抖。

“不用緊張。”男人發出陰冷的笑聲,“只要你告訴我,顏非的SD卡藏在什么地方,我就立刻放了你。”

“SD卡?”杜沁茹這才明白,原來自己被綁架是因為SD卡,“那些SD卡已經被偷走了。”

“可是,我沒找到想要的那個。”男人威脅道,“你乖乖把SD卡交出來,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我也是剛剛才得到顏非的遺物,根本不知道SD卡在哪里。”杜沁茹說的是實話。

但那男人根本不相信:“顏非肯定留了一手,他父母不懂這些玩意兒,把SD卡給他們也沒用。除了父母,他最信得過的人就是你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顏非從來沒跟我說過SD卡的事。”杜沁茹又害怕又著急,“那些SD卡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沒有必要騙你。”

“看來,不給你點厲害是不行了。”男人沉聲喊道,“阿虎——”

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走了進來,杜沁茹哆嗦了一下,是他,今天下午跟蹤自己的人就是他!

“阿虎,這妞長得不錯,賞給你了。”男人的聲音如寒風刮過,冷得杜沁茹渾身發抖。

阿虎淫笑著:“干爹怎么不自己留著玩?”

男人“嘿嘿”笑了兩聲,擺了擺手,緩緩起身向門外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了:“你盡情享用,直到她愿意說出來為止。”

男人肥碩的背影消失。阿虎把帽檐壓得更低,晃晃悠悠地向杜沁茹逼近。杜沁茹驚懼地往后退,很快抵到墻角,再無退路。

“你這是犯罪,不怕坐牢嗎?”杜沁茹歇斯底里地嘶吼。

阿虎笑得放肆:“我連殺人都不在乎,玩個妞算什么。”說著撲向杜沁茹,抓住她的襯衫用力一扯,紐扣滾落一地。

杜沁茹雙手被反綁在身后動彈不得,她一邊尖叫,一邊拼命亂蹬,然而阿虎的力氣大得驚人,輕易就將她制住了。杜沁茹雙眼模糊,在他低低的帽檐下,只能看到他邪惡上揚的嘴角,竟似審視著垂死掙扎的羔羊。

杜沁茹冷汗不斷冒出來,刻意想要忘掉的不堪的記憶山呼海嘯般涌入腦海:臃腫肥碩的赤裸身軀下,被壓著的小女孩因驚恐絕望而扭曲變形的臉……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頭上冒出來,杜沁茹渾身如墜冰湖,上下牙齒不住扣動,很快嘴唇就被磕破了,滿嘴鮮血,順著嘴角流了下來,可是她卻一絲疼痛都沒感覺到。

血色從杜沁茹臉上徹底褪盡,她發出凄厲而尖銳的叫聲:“啊——”

門驟然被撞開,一個女人沖了進來,是姐姐!姐姐真的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一時間,杜沁茹很想撲到姐姐懷里去,就像童年時受了委屈般,撲在姐姐懷里大哭一場。也不知哪來的大力氣,她竟然掙脫了繩索,連同椅子一齊重重摔到地上,發出怦然一聲悶響。

阿虎嚇了一跳,撲向杜沁茹,想要將她重新捆綁起來,卻被姐姐攔住。

“你們這幫畜生,竟然敢綁架我的妹妹!”姐姐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惡狠狠地盯著阿虎,“看姑奶奶怎么收拾你!”她拼盡全身氣力,整個人撞向阿虎,阿虎竟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得向后仰去,后腦撞到了這間小屋唯一的窗子。姐姐自己也因慣性而跌倒在地。

破敗的小屋,窗上早已沒了玻璃,橫七豎八地釘著木板條,阿虎這一撞,生生撞斷了兩塊木板,他疼得齜牙咧嘴,伸手一摸后腦,手上立即沾滿了鮮血。

“臭婊子!”阿虎氣急敗壞地揪住姐姐的頭發,將她猛往地上摜去。

“姐姐——”杜沁茹驚叫著,恐懼和悲憤的情緒攫住了她,她想要去救姐姐。但是,一陣天旋地轉襲來,她暈了過去。

杜沁茹是在醫院醒過來的,守在病床邊的,是陶諾。陶諾和刑警孫櫟鑫一同趕去救人時,小屋里只有杜沁茹一人。她暈倒在地上,額頭破了,淌著血,嘴角也溢著血。臉上因為鮮血和淚水混在一起而稍顯猙獰,上衣被扯破,漏出半個雪白的胸脯,宛如破敗的布娃娃。

陶諾眼眶一熱,差點流下淚來,那樣的杜沁茹讓他看著心痛。

“姐姐,姐姐呢?”杜沁茹腦中首先浮現的是姐姐被阿虎往地上狠摜的可怕景象。

“什么姐姐?”陶諾一頭霧水。

“我的雙胞胎姐姐,她來救我……阿虎對她動手……你有沒有看見她?她現在在哪兒?”杜沁茹語無倫次地問著。

陶諾困惑地搖搖頭:“我和孫櫟鑫趕到時,只看到你昏倒在地上,沒有見到其他人。你有個雙胞胎姐姐,怎么沒有聽你說起過?”

杜沁茹根本顧不上回答陶諾的問題,她已經急得快要發狂了:“快幫我打報警電話,我來跟警察說。姐姐一定是被阿虎抓走了,她會被折磨死的……”杜沁茹頭昏昏且目涔涔,有種深刻的、慘切的悲哀沖擊著她的心頭。

“不用報警,我的刑警朋友就在外面,我馬上叫他進來。”陶諾也急了,匆忙出去將孫櫟鑫帶了進來。

孫櫟鑫原本就候在門外,準備給杜沁茹做筆錄,他讓杜沁茹詳細說明事情的經過。

杜沁茹的情緒仍很激動,說得斷斷續續,一再央求孫櫟鑫要將她姐姐救出來。

孫櫟鑫承諾會盡全力找到阿虎和杜沁茹的姐姐,他詢問杜沁茹關于姐姐的具體情況,包括姓名、職業等,杜沁茹只說了姐姐和她長得一模一樣后,腦子就突然撕裂般的疼痛起來,她抱住頭,痛得大汗淋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陶諾趕忙找來醫生,然后和孫櫟鑫一起離開了病房。

“看來那SD卡大有文章。”陶諾面色凝重,“得不到那東西,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放心,我們會追查下去的。”孫櫟鑫說,“杜小姐的姐姐,我們也會全力尋找,但是最好能提供更多關于她的信息……”

“等她平靜下來,我再慢慢問她。”孫櫟鑫走后,陶諾詢問起醫生杜沁茹的狀況。醫生說她身體沒什么事,就是精神上受了刺激,隨時可以出院。

陶諾開車送杜沁茹回了云嵐的公寓。云嵐一直在等他們,一聽到門鈴,疾步上前開門。

“沁茹,你沒事吧?”云嵐關切地安慰道,“既然警方已經介入,一定會查明真相的。”

杜沁茹無力地點點頭。

“你們一定餓了,我煮了面線,趕緊吃吧。”云嵐招呼兩人。

陶諾確實餓了,一邊大口吃著面線,一邊夸云嵐手藝好。

杜沁茹一點胃口都沒有,但不忍拂了云嵐的好意,勉強吞下去幾口面線,胃里頓時一陣翻騰。她趕緊掉頭沖進洗手間,抱著馬桶吐得天昏地暗。

云嵐追過來,一邊給她拍背,一邊皺著眉頭問:“不舒服嗎,還是面線不合胃口?”

杜沁茹費力地直起身:“沒事,我就是……就是惡心。”她說得有氣無力,腦子里渾渾噩噩的,“一會兒就好了,只是……”她頓住,扶著墻往外走。

陶諾一臉緊張地迎了過來:“好些了嗎?”

“沒事了。”杜沁茹單手扶著額頭,給了陶諾一個虛弱的微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開車過來時,正好看到你被拉進前面那輛車,我覺得不對勁,一直開車跟著你們。誰知路太堵了,我跟丟了,好在我記下了車牌號,就打電話給孫櫟鑫了。他是我表哥的老同學,又在刑警隊工作。”陶諾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別再胡思亂想了,去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

“又給你添麻煩了。”杜沁茹嘆了一口氣,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你再說這種話,我就要生氣了。”陶諾看著虛弱的杜沁茹,心中竟生出抱緊她,給她溫暖的想法。不過這個念頭一出,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杜沁茹看著陶諾真切的關心之情,眼中透出一絲暖意。

“你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陶諾看出杜沁茹已然筋疲力盡,善解人意地道了晚安,離開了。

見陶諾出了門,杜沁茹突然想到了什么:“陶總——”

陶諾回過身,臉上依然帶著暖暖的笑意,亮亮的眼睛看著她。

“那個……”杜沁茹絞著雙手,像個無助的孩子,“能不能請你幫個忙,后天是顏非的頭七,我要去他家,但是……我害怕單獨面對他父母……”

“沒問題的,顏非也是我的好朋友,后天我也要過去,正好我們一起。”沒等杜沁茹說完,陶諾就接過了話頭,“以后別叫我陶總,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我叫陶諾,有名有姓。”

杜沁茹不自覺地漾出一抹笑意,陶諾的細膩體貼好似一股暖流,溫暖著她那顆還冒著寒氣的心。

云嵐在一旁笑著說:“陶諾是個不拘小節的人,你不用對他太客氣。”

“她說的沒錯,你盡管對我不客氣。”陶諾笑容放大,竟似帶著亮光,感染了杜沁茹,讓她不安的情緒奇跡般地平復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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