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二樓下到一樓有一節鐵制的樓梯，焊在樓外側，鐵樓梯不少地方都生了銹。一家三口下了樓梯，往院門口走，院門口對面便是河，河旁是“一邊片草地，草地上方架有輕軌，邊沿圍著鐵柵欄，柵欄有入口。一家三口便從入口走了進去。”

岸邊及草地上有燈，燈被白色的罩子罩著，發出淡淡的白光，入夜，燈亮了，照出各種影子，草的影子，小孩亂跑的影子，大人談笑的影子……天上的星星稀稀落落，月色迷蒙，即使只有河岸的這幾處燈光，也足以打造出一個靜謐的光與影的世界。

宏建業展開涼席，躺在上面，母子二人坐在涼席上，開始暢所欲言。這便是“圍河夜話”。河岸立著牌子，上寫道“嚴禁游泳以防溺水。”卻阻隔不了從河中傳來的擊水聲，嬉鬧聲。

因為這條河比較靜謐，很多居民都從屋子中走了出來，走進了河水的懷抱，走進了自然。

不久，小宏便閉上雙眼睡闐了。過了一會兒，在河里游泳的人紛紛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水，涼了涼，就穿上了衣裳，準備回家睡覺。包茹蕾推了推小宏，小宏仍睡著，見推不醒，又晃小宏的腦袋。“啊——啊”小宏迷迷糊糊地睜了睜眼睛，含含糊糊地說。“走吧，小宏，回去睡覺去。”包茹蕾邊推他邊說，“啊——。”小宏還是迷迷糊糊。“來，你把涼席卷走，我背著他回去。”宏建業見小宏睡的醒不來便對包茹蕾說。

于是，在月光下，包茹蕾抱著涼席，宏建業背著入睡的小宏，回了家。

第二天，天才剛剛微亮，宏建業就起來了，和往常一樣，他先拔掉了電動車電瓶的線，然后搬著電瓶“咚、咚、咚”地走下了樓梯，再把電瓶安在電動車上，又“咚、咚”地走下了樓梯，再把電瓶安在電動車上，又“咚、咚、咚”地上樓。昨天晚上沒有來得及查看帳本，這幾天的生意也沒有來得及記錄。這時，宏建業拿出帳本，借著點外面的亮光，匆匆忙忙翻看了幾下帳本。

“六安橋賣羊肉那需200塊兒煤。”9月15日帳本上寫著。“哦，老五的那兒用煤，今天中午給他拉過去，六安橋，嗯，離這兒四里地，得半個鐘頭到那兒。”宏建業心想。“紫住園飯店那需200塊兒煤，旁邊烤羊肉串那兒要50塊。已送去，紫住園那已付賬，買烤串欠50元。”帳本上寫著。“今天還得去催催賣烤串的，要不一直拖著，天天不還。”宏建業心想，就這樣，宏建業一張一張地翻著帳本，一次又一次想著生意。

外面的光越來越亮，天越來越白。宏建業看了看時間，已是六點半了。“得七點半之前把小宏送到學校，還得去運煤球，拉煤球；得快點兒了。”宏建業心想。

小宏和包茹蕾還在床上呼呼地睡著，宏建業叫醒了他們。等他們穿好了衣服，洗漱完了，宏建業說：“不用做清早飯了，我一會兒帶著小宏去外面吃頓早點就行了，忙嘞我顧不上了。”包茹蕾聽完點頭并“哦”了一聲，包茹蕾沒有工作，也就幫著搬搬煤球，看養著小宏。

宏建業和小宏下了樓，包茹蕾關上門又瞇了會兒。

9月雖然處于“暮夏”時節，可白天卻刮著“呼——呼——”的風，路上的行人除了沒有穿上像羽絨服這樣的冬季衣服，基本上該“裝備”的都“裝備”了。

風是往西刮，宏建業是向東騎，正好沖著風騎。小宏在電動車后座上凍得哆哆嗦嗦，不停地搓手，手心搓暖合了，手背又凍的不行，搓會兒手就左手趕緊拽著宏建業的衣角，右手伸進宏建業衣服里面。怕掉下車又怕冷。

在鄉間的清晨，經歷了寒冷的夜晚，第二天早晨田地里植物的莖桿上布滿了露珠，從土路上放眼望去，霧朦朦一片，四周都是白色。一般路上沒有行人，若有，也只是醒來后睡不著覺想出去轉轉的老爺子。而這里畢竟是首都，天未全白，路旁的飯店就已經營業了。城市充滿著都市的活力，一整天車水馬龍不停息，鄉間有鄉間的靜謐，城市有城市的繁華。

宏建業帶著小宏，隔三岔五地就看見賣早點的，宏建業找了一家飯店，等小宏下了車，他鎖上車，便領著小宏走了進去。

在家鄉的時候，小宏一日三餐都在家里吃，第一次走進飯店，就不知所措了，只是東瞧瞧，西看看。

“嘿，老宏，又起這么早，生意挺好啊！”賣早點的那個中年男子對宏建業說，看了看小宏。“忙啊，一會兒又得送煤去，老辛你這兒的生意好啊，看，這么多人。”老辛嘿嘿笑了兩聲，邊笑邊給顧客盛豆漿。“那是你家兒子啊？”老辛問，“啊，在這安頓好了，把孩子從老家接了過來，讓他在這兒上學。”宏建業回答。“我也想讓俺那孩子過來上，來點啥？還是豆漿油條加茶葉蛋嗎？”老辛問

“嗯，來兩份吧，不用打包了，在這兒吃。”宏建業回答，“好嘞，馬上。”說完老辛去盛豆漿了。早點做飯也用煤爐加熱，老辛這有四、五個煤爐，煤爐上放著大圓鐵桶，里面盛著粥。老辛這兒有各種粥，皮蛋瘦肉粥、八寶粥……。

飯上好后，父子二人吃完，便去了育人小學。到了學校，小宏下了車，宏建業叮囑了幾句。“下午放學后等我接你了再走”，“上課后認真聽講”，之后便回去賣煤球了。

小宏來到了教室，教室里已經來了許多同學，他們在互相聊著天。也許是因為上次在這個教室哭過了，小宏沒有了那樣的害羞和膽怯，也湊上前去和同學們閑聊了起來，聊著聊著，一個個同學都到齊了。突然，談話聲頃刻間沒了，是崔班主任來了。

“來，同學們跟我來。”崔老師引導同學們來到了教室的后方，地上擺放著好幾個箱子，外面用膠袋粘著。“這里面裝著咱們的書本，一會兒我領你們到咱們的教室去，咱們的教室換了，對面那幢樓的一層，大家跟我走。”說完，崔老師朝新教室走去。崔老師相對來說又高又胖，后面的同學們又瘦又矮。

到了教室門口，崔老師開了門，“同學們，一會兒我和你們一起把書搬到這兒，四個人搬一個箱子。”邊說邊指著講臺。“就放這兒就行了。”

于是四個人一組、四個人一組便都把書搬了過來。“同學們，隨意從吧。”同學們便各自找地兒坐了，小宏選了一個靠中間的座位坐了下去。發完了各科的書，就開始按課程表上課了。

“我的辦公室就在教室旁邊，有什么事就來找我。我先回去了，一會兒你們的各科老師就來了。”崔老師說完便走了。不一會兒，鈴聲響了起來。“噔——噔噔—噔—噔—噔噔”。鈴聲悠揚又悅耳，能讓人頓時放下所有煩惱。這也許是小宏學涯中聽到過的最悅耳的鈴聲了。

鈴聲響完，王老師微笑登場，她一微笑，同學們也一起微笑。“同學們都認識我了，我也會慢慢認識大家的，這節我們就正式開始上課了。”王老師朝四周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