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羅掌柜,看著也不年輕了,也得有個二三、二四歲了那就是沒成家,光棍一個。
但是他顏值分明很高。
鎮子里有很多姑娘都慕名而來他這個小店。
不少姑娘看了他就一見鐘情的。
但這么久以來,他還是單身。
因為——
他憑實力單身!
前兩天在拘醉樓展現了一手驚天廚藝,全鎮早就鬧得沸沸揚揚。
他這小鋪子的客流量也多了不少。
而今天看似沒有什么新奇的。
夜,還是夜。
第一抹陽光依舊從地平線直射而來。
依舊是驚醒了林中的鳥,傳來陣陣鳥鳴,陣陣獸吼。
以及當第一抹陽光踏足這個小鎮,傳出的第一聲吆喝。
——一切都是那么的尋常。
然而值得新奇的是,今天這個小鎮子進來了一個人。
進來的是個姑娘,看著二十來歲的樣子。
本來也沒什么出奇的,但是,格格不入的,是她穿著一身胡裝。
這個小鎮子坐落群山之間:
前靠山,后靠山,左靠山,右靠山!
(這不是個坑嗎……)
可謂奇葩一朵。
但是來往的客商可嘗也不少,卻從來沒有穿胡裝的;更別提現在國不安定,內憂外患,更不見有個外國人在這兒瞎溜達的。
但顯然,這個女子不是外國人。
——而是個穿著胡裝的中國人。
聽聽口音兒,似乎還是本地人。
一進城的時候,她一過道兒,旁邊兒人吆喝的停下來,圍在道兩旁。
有人還皺著眉頭,看著她,幾個人嘴里還不停嘟囔著,議論著。
那可不,看見穿胡裝了,現在哪個鎮子的百姓不是驚恐?
真怕是個探子,先來打探一下鎮子里的情況,要屠鎮也不是!
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這鎮民們各個出招:
有的拿竹簽子,有拿鋤頭,有的拿剪刀,有的拿鐮刀……一副過年殺雞宰豬的陣勢。
真要把她就地擒拿之時,鎮長來了。
后來一打聽才知道,這姑娘是這老鎮長的閨女。
這老鎮長,就是管這一塊兒的官員。
之前出國留學去了,現在才回來。
一個小鎮的鎮長能送閨女去出國留學?當然不是。
這老鎮長以前是管一個城的,然后后來呢,他意識到了賊寇紛擁,于是辭了官來到這個小鎮子。
所以他還在管那城時,就把閨女送出去留學了。
所以,穿著一身胡裝回來也就不奇怪。
這老鎮長也有個四五十來歲的樣子。
留著辮子,眼睛不大,但黑白分明。
身子也不胖,倒是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總是一件灰色的長袍,灰白的頭發被一根麻繩拴在腦后,仿佛是從書里蹦噠出來的仙人。
而他那閨女,也就是這海歸,長得也挺清秀,但眉宇間透著一股嬌貴和蠻橫。
他閨女接回來,高興的幾乎發瘋。
帶她到屋里,敘好長一段時間的舊。
敘舊期間,他的閨女展示了很多在外國學到的東西以及禮儀文化,還有一口流利的胡語。
大家雖然都聽不懂,但都稱號,叫絕。
但時間不會停止。
每好的時刻剎那流逝。
那火球已至當空,直照這個小鎮。
小鎮子也燃起裊裊炊煙,吆喝聲也少了些許。
——“老鎮長不好啦!你家女娃子跑了!”
是的,剛回來的這小姑娘,留學出去的時間還在城里,現在轉移回來就到這山溝的小鎮子里。
不屑與好奇相撞,自然是按耐不住。
從家里偷跑了出來,穿著一身胡裝,在陣子里瞎逛。
胡裝姑娘已經在短時間內在這兒這里傳遍了,所以看著穿胡裝的那個小姑娘在街上走著,也就不奇怪了,各做各的一份事情。
這小姑娘對街上的一切都挺好奇:
看了新奇的糖人兒,停下步子看兩下;那晶瑩的冰糖葫蘆,買上一串;路邊的小狗兒,上去蹲下來逗一逗……
還有這個古老的磚石路,古老的石橋,古老的黑瓦白房,和那一河春水……都令她感到新奇。
畢竟這是她在國外見不到的。
走著走著,就到鎮子東邊上了。
在一個拐角處,一家不起眼的小雜貨鋪子碰反倒引起了她的注意。
也許是因為這雜貨鋪子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掌柜不在。
又有可能是擺的那些新奇玩意兒讓她忍不住進去看看。
雜貨鋪門口,一副對聯,跟一個牌匾。
讓她忍不住去讀:
“愛進店就進來不進就走
若是進付錢自己拿了走”
“嘗豪……歸清?”
這對聯,這牌匾,倒真是有點意思!
她又走近兩步。
站在店門口,才發現柜臺后面一把一藤椅,輕輕搖動。椅上坐著一個身著黑底暗紅彼岸花紋短袍的人,但一頂草帽遮顏,不知其相貌。
那人輕搖藤椅,默不作聲。
這姑娘還已為他睡著了。
于是,她又往店里走了兩步。
“誰呀?買東西就買,門口的對聯看著就行了,吵什么吵?”突然,那姑娘正從藤椅旁經過,羅閻埋怨道。
不禁使姑娘嚇了一跳。
“你……醒著呢?”
姑娘輕問。
“嗯……?這聲音怎么聽著有點兒耳生呢?”
羅閻說著,一只手將遮住臉的草帽拿開,卻見一個身著胡裝的女子就在看身旁,離得到挺近。
“胡裝?”
羅閻注意到的,是她的一身胡裝。
“看你的樣子……是外國留學回來的吧?”
羅閻也沒太在意,淡淡說道。
又躺下去,將草帽遮顏。
畢竟,在他來這個小鎮子前也見過不少留學的海歸,甚至是外國人。
再加上前陣子有不少人談論著什么留學生回來的事,大概就是指她吧。
一段兒時間過去,那姑娘都沒有話語。
羅閻甚至感覺不到有一絲的腳步移動。
因為那姑娘看了羅閻的臉的那一剎那,便怦然心動。
呆站在那里,回想著方才……
太帥了啊!……
“你們這些崇洋媚外的,現在外國亂了,回來了?都搞不明白,咱們的學堂也不差,干嘛非上外國去啊……”
羅閻的話突然停止。
因為他用以遮掩的那頂草帽,已經被這個胡裝姑娘拿了開來。
“呃……”
羅閻愣住了。
“嗯……”
那胡裝姑娘迷住了。
兩人相望,卻又無言。
“好,好帥……”
那姑娘不禁自語一句,怕是自己也未發現。
“呃……又來一個……”
羅閻似乎認為眼前這姑娘與從前那大嬸介紹的是一批人,便搶過了那頂草帽,硬蓋到自己臉上,無奈又漫不經心:
“有什么想說的,都說吧。”
“嗯,咳咳!”
這姑娘聞言,小臉一紅。
以為對方跟自己是一個意思,害羞的說道:
“你叫什么?”
倒別說,聲音還挺甜柔的。
“羅閻。叫羅掌柜便可。”
羅閻隨意的應了一聲。
“你多大了?”
“……”羅閻頓了頓,“二十三。”
“二十三,”那姑娘聽來滿意,“我二十。”
“那……你有妻子嗎?”
“……沒。”
羅閻聞言覺得有些不對勁。
我要是結婚了,你還會來嗎?
那做媒婆的老媽子也真是的,最近老是叫來這樣的姑娘。
“二十三了,也不小了,怎么也不找個人呢?”
“……懶得找。”
“……懶得找?”姑娘愣了愣,“找個可以幫助你的,也好打理打理小鋪子啊。”
“不用,不用!一個人挺好。”
羅閻拖著調子說道。
“該不會……是沒人理你吧?”姑娘笑道。
“哪有的事。懶得找,沒興趣罷了。”
“你說懶得找?那……要是有人自己來找你,你……愿意嗎?”
“嗯?”
“你看我……行嗎?”
羅閻聞言,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抬了抬草夢,瞥眼望去。
真別說,這小姑娘站在他身旁,彎下腰,湊近臉龐。穿著一身胡裝倒是少見。
在正午的陽光下,被鍍上一道金邊。雙眸閃爍,青絲浮動。
一手把玩著一縷青絲,倒襯出幾分調皮。
倒真有幾般姿色。
但羅閻只看了兩眼,便把草帽遮顏。全不理睬。
“怎么,不行嗎?”
姑娘轉笑為嗔,
“告訴你吧!我爹是這個鎮的鎮長。你娶了我,總好過比你呆在這個小雜貨鋪里有前途!”
“鎮長的女兒?哦,我說我聽先前門口大爺大媽還在嘮叨,說有個穿胡裝的姑娘進了鎮子,說的就是你吧?”
“沒錯!”
這姑娘一臉的自傲。
“哦,鎮長的女兒,好幾年沒見,不跟他老人家敘舊,又怎么會到我這個偏僻的小雜貨鋪來?”
“因為太無聊了嘛!我那干爹還是和以前一樣啰嗦。”
“哦?好幾年沒見你,高興,多說兩句話,你倒嫌煩嘍?”
羅閻的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對于不孝之人,他是很不喜歡的。
畢竟,還有親人在還不孝順,本來就不對。
更何況,他自己……是連親人都沒有了啊……
“沒辦法!實在是太無聊了!”那姑娘嘟了嘟嘴,聳了聳肩。
“對了,沒告訴你我叫什么呢!”
“哦?你叫什么?”羅閻也只是客套的問問,“對了,我記得那老鎮長姓吳吧?”
“對!我也姓吳,叫做經晨。外文名叫阿娜達!”
“吳經晨?”羅閻道,“名兒不錯。但這外國名兒純屬多余。”
“那你愿意娶我了嗎?”吳經晨將臉頰湊近了又近。
“算了吧,您這樣的,羅某可高攀不起。”
“我不在乎的!”
“不了不了!您大好的年華,就別浪費我的這小雜貨鋪里了。”羅閻哄幼童般說道。
“哦,難道,你看不上我?”吳經晨笑道,“告訴你!我可是外國留學回來,胡語你會說嗎?我會!而且我知道不少外國的事兒,也算是個知識分子呢!”
“哦,所以呢?”
“我可是個留過學的海歸!這種便宜哪有那么多機會讓你撿啊!”
“海歸,我知道,海里的王八嘛。”
“……你!你……”
這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哪受過這份氣?氣的是臉紅脖子粗。
“艾動特西又則塞木位!(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好個留學生,一急,彪出句英語來。
“我司恩特來森突入層。(不可理喻)”
沒想到,羅閻也跟她對彪胡語!
頓時,說的這自傲的留學生愣了住。
人家這胡語說的,比她自己的還流利!
羅閻見她呆愣了住,并沒有去多管,繼續躺下,一頂草帽遮顏。
“小姐,我可找著您了!讓我好找啊!再晚一點,回去老爺就得罵死我呀!”
而這時候,鎮長派出來找她的一個小家丁,也找到了這個雜貨鋪。
于是,這胡裝姑娘便跟著家丁準備回去了。
走了三步,一回頭。
望著破帽遮顏,享一方清凈的羅閻,她自語道:
“別人都追著我,就你不屑!哼!就這樣,我才越上頭!
“我一定要你趕著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