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躺著了，起來學習。”

季念清咳一聲，順勢想抽回來自己的手。

拽了拽，但賀琛握得緊，紋絲不動。

空氣安靜下來。

開著的窗里有車輪聲音。

由遠及近。

風聲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光線很好，整間臥室亮亮堂堂。

桌案的書本投影在旁邊墻角。

靜謐又溫馨。

季念又拽了拽。

賀琛懶散著不動。

她再拽，他還是不動。

安靜了半晌。

“這么早就起來學習。”他聲音低低的。

黑眸落在季念身上，慵懶道：“我還困著呢。”

季念被他盯得臉一熱：“不早，九點鐘。”

“往常九點鐘的時間，我還在被窩里。”賀琛笑笑，一頓：“今天也在，在你被窩里。”

好好的一句話，怎么說出來的語意變得奇怪。

就跟在暗示了什么似得。

不是她自己多心吧...

“別說這么奇怪的話。”垂下眼，她說。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緒，只因為他幾個動作幾句話，又被撩撥的泛起漣漪。

跟被小貓兒抓撓著似得。

“行，不說，我做。”賀琛唇角勾起來。

手還撐在下巴上，好整以暇的目光。

季念心漏了一拍。

差點咬了舌頭：“做，做什么？”

下一秒，她只覺得一股拉力襲來。

等身體平穩下來的時候，腳底一抬，她人已經趴在賀琛身邊的枕頭上。

還不等她說話，腦袋被賀琛按在了他自己的胸口，耳畔傳來低沉沙啞的嗓音：“回籠覺。”

季念剛掙扎幾下，賀琛長臂一伸，有一搭沒一搭地碰了碰她的耳垂，像是在安撫一般。

下頜動了動，埋在了她頸肩。

“別鬧。”他聲音含糊。

季念輕顫了顫。

她耳垂軟，耳后的位置也敏感。

不著痕跡地躲了躲，她說：“哪有鬧。”

“讓我再睡會兒。”

其實賀琛說是這么說，他現在溫軟香玉在側，哪有什么心思睡覺，只不過想保持這個姿勢，和她多待一會兒。

好幾天沒見。

有點想。

輕輕吐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似乎開始得寸進尺，想要的更多。

“確定，你還要睡會兒？”季念聲音輕輕的。

她瞇著眼睛，揚起來唇角。

擺明了一副要秋后算賬的架勢。

澄澈明亮的眼眸里，噙著似笑非笑的意味。

季念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賀琛后背一涼。

半闔著眼眸，他一頓：“還是學習吧。”

“我熱愛學習。”

季念：...

書桌有點小，擠了兩個人在，就讓原本擺滿了各類試卷和解析書的桌案更加擁擠。

賀琛是帶了作業來的。

“寫吧，不許偷懶。”季念叮囑。

賀琛手撐著下巴，另一只手里的筆轉個不停。他目光落在試卷上，恩...，枯燥。

不動聲色地向遠一些的地方移過去。

季念的手很白，而且手型很漂亮。

骨骼分明又纖細柔軟。

握筆的姿勢有些擁擠，拇指和食指的指腹都微微泛紅，指甲圓潤干凈，修剪的很整齊。

粉嫩的指甲后有很淡的月牙白。

“疼不疼？”

季念一怔，從習題里抬起目光：“什么？”

“握筆的姿勢。”

季念瞥了眼：“不疼。”

“你快寫作業。”

“我筆壞了。”他說。

季念停下來：“真的嗎？”

賀琛眉眼稍挑，眼眸漆黑：“我還能騙你？”

季念拿過來看了眼。

的確是不出油了。

“給你換這個。”她軟聲說道，“給你十分鐘，我要看你寫完第一道題，不然...”

“不然什么...”他淡聲道。

季念瞥可他一眼。

這人眼底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是不相信她的鐵腕手段嘛！

“不然就...再也不理你。”

季念自己說完也嘀咕了句，好像她的鐵腕手段的確是不怎么樣。

賀琛“嘶”了聲：“這么嚴重。”

一頓，“我馬上做完。”

桌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響著。

過會兒。

季念做題做的認真。

“這個玩具熊，挺可愛。”很淡的聲音從角落里響起，在如此安靜的氣氛下，倒是有些突兀。

季念剛好做完了一張試卷。

她伸了個懶腰，轉過身。

賀琛瞥了眼她衣角抬起后，纖細白嫩的腰肢。扭過來的弧度很好看，也很柔軟。

恩...他很快又移開視線。

“恩？是初中時候的生日禮物。”季念揉了揉發酸的肩膀，也想趁著這個時間休息會。

“生日禮物？我怎么不知道，誰送的。”賀琛拎著熊的一條腿扔了扔，漫不經心地把玩著。

季念隨口說了句：“溫彥哥。”

下一秒，“撕拉——”

賀琛看了眼手里的熊，它的雙腿三百六十度劈叉，清咳了一聲：“看來質量不太好。”

季念都，看！呆！了！

“我的熊...”

“我再賠你一個。”賀琛撓了撓耳后。

光線照進來，明亮又耀眼，賀琛恰好在日光的沐浴里，鼻梁挺薄，澄澈的黑眸里帶了些愧疚。

“沒什么。”季念斂了斂眼眸。

是有生氣的情緒，可一看見他，心里的不高興突然就淡了好幾分，好像也沒那么生氣。

賀琛眼眸一暗：“餓不餓？”

“好像是有點。”

第一天還算風平浪靜的過去。

翌日，賀琛準時準點的出現。

今天他比較乖巧，沒讓季念多嘮叨就開始做題。

只是題做到一半，他又去渾水摸魚。

“我用用你的鋼筆。”

季念抬眸瞥了眼：“用吧。”

“你什么時候買的？”賀琛挑眉，在紙上寫了一個字。

季念心不在焉：“溫彥哥送的，生日禮物。”

下一秒。

“嘭——”

墨水灑滿了草稿紙。

季念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是什么無情鐵手，鋼筆也能用壞？”

“咳，質量不太好。”賀琛摸摸鼻頭，心虛，“我再賠你一個。”

季念：...

就，算了算了。

誰讓他是賀琛。

第三天。

賀琛又照常過來。

季念右眼皮跳了跳。

賀琛走進去：“你房間今天這么空？”

臥室里歸置的干凈利落，凡是能看得見的，都是搬不動也挪不開的重物。

季念應了聲：“恩，收拾了下。”

兩個人又開始默契的寫作業，誰也沒出聲。

桌上的時鐘走了一圈又一圈。

眼看著，風平浪靜的一天要過去。

季念悄悄在心里松了口氣。

但，她果然還是太天真。

“你今天的裙子挺好看的，什么時候買的？”

賀琛瞥了眼季念的裙角。

雪紡紗的裙子，灰色和紫色調出來的煙霧感，加上晶片點綴，陽光下，竟有種波光粼粼、星空轉動的錯覺，的確是好看。

季念下意識脫口：“溫彥哥...送的生日禮物。”

是去年送的裙子，到今年倒也沒過時。

“恩？他送的啊。”賀琛眼眸淡淡。

下一秒，他起身。

“撕拉——”

凳腿上凸起的倒刺不知道何時勾住了裙身。

從側面的膝蓋部位硬是拽開了一道縫。

像是無情的切割機。

隱約露出來季念白皙修長的腿。

在煙霧紫色的裙子里，若隱若現。

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看。

賀琛舉手：“這次不是我。”

一頓，他散漫地靠著桌角：“質量不太好。”

“以后還是用我給你買的東西吧。”

“...”天吶。

季念：防不勝防。

今天是周日。

賀崢給賀琛打了電話，說晚上要帶季念和他去吃日式料理。

季念換了衣服從臥室里出來。

臉色臭臭的。

“我爸說要帶我們兩個去吃飯。”賀琛窩在沙發里捧著手機，骨骼分明，手指修長。

見季念出來，便說道。

氣氛安靜了會兒。

賀琛眉眼稍挑，起身靠近。

“怎么了，臉色這么難看。”

季念心說，怎么回事你心里沒有逼數嘛！

正事不干！就知道搗亂！

季念咬著牙，娃娃臉氣鼓鼓地和他約法三章：“賀琛，你以后不許再玩我的東西。”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以后你過來學習，只許安靜如雞，聽到沒？”

賀琛低低地笑了聲。

“什么啊...”

他靠近，身影筆挺。

季念微微抬起來下頜。

薄唇剛微微一動，還沒說話。

突然間，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她就被腿長胳膊也長的賀琛壓在角落里。

賀琛仗著身高優勢，直接把她壁咚在墻角。

黑眸微微閃爍，意味不明：“行啊，那玩...”

他嗓音輕慢，故意停頓下來。

眼神直接且直白地看著季念。

薄唇勾起來漂亮弧度，噙著笑。

像是在用眼神示意她

你。

靠得太近，溫熱的氣息噴灑下來。

好聞又帶了些許炙熱的溫度。

季念唇瓣有些干。

一直看小說里，女主被男主壁咚。

原來真的會心跳加快，不知所措，微微缺氧。

沉默片刻。

她低垂下視線。

推開他、打開門、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滾出去！”

關門“砰——”的一聲。

大腦放空很久，沒了賀琛，安靜的家里立刻沉寂下來，也聽不到一點聲響。

季念靠著門。

只覺得有點腿軟。

臉頰滾燙，眼眸水潤。

她差點就...暴露了。

另一邊的賀琛一言不發，也沒動。

他雙手揣進口袋里，就這么站著。

清秀的眉微垂，神色收斂。

原來窗戶紙在捅破前，真的會心慌意亂。

對結果未知的恐懼與期待的感覺襲來，他掌心里都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