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麻煩表妹

張氏雖然身體不好，手上的功夫卻不俗。

姜曉月看著她娘一針一線極為利索，手指靈活地在針線與布之間穿梭，又好又快，不過一小會兒，繁復的紋路竟繡好了。

姜曉月指著袖口說道：“這里我想要些花邊，點綴一樣，只要一朵小小的”

“曉月這心思可真好，樣式新穎別致，就那城里的姑娘也沒這么好看的花樣。”黃花嬸子看著袖口上的花紋，極為好看，便夸了幾句。

黃嬸子思忖著：“若是繡些帕子，什么的小物件去城里賣，說不定能賺著錢！”

“我也覺得不錯，咱們這料子好，繡些小花樣去城里賣，說不定能為家里添些進項。”姜曉月靠著張氏的胳膊，好奇問道：“娘你手藝是哪里學來的？”

張氏搖著頭，說道：“不知道，很多事情我都不記得了，只曉得落到人販子手里，被你爺爺買下帶回來就嫁給你爹了”

難怪張氏在家里根本就抬不起頭！

一個落魄孤女被人販子發賣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有娘家撐腰，有些人又捧高踩低地，受了委屈也是難免的。

“娘莫怕，現在你有了我和弟弟，咱們是一家人。”

說著姜曉月腦補了一副畫面，大戶人家的丫鬟張氏因做出了事兒被發賣，張氏顏色不俗被姜老太爺買了回來，然后許給三子姜三林做媳婦。

張氏不知閨女已經亂想了一通有的沒的，心里一暖，愛憐地看著姜曉月。

“娘知道閨女心疼娘，現在你也定親了，得學著做這些活，將來為夫婿做衣裳鞋子什么的！”

姜曉月點了點頭，一心想做個蕙質蘭心的好妻子，自然要學一些繡活，正好張氏手藝好，學著給柳榮遠做一些雅致的物件，也好讓他高興高興。

可事實證明，她不是那塊料！

“哎喲，戳到手指了。”

“啊，這只手指也被戳了。”

“嗚哇，疼死了。”

不過半晌功夫，姜曉月的十指被戳了個遍，拿著不聽話的針到處戳了血洞，疼得直嗷嗷叫，罷了，繡活真不是好學的！

“你這么下針不對，要斜一點，手指不要放在這個位置”

“像我這樣的手勢，你瞧著”

張氏耐心地教導，一步步循循善誘，手把手地教著手勢，還有怎么去下針。

春花嬸子看一旁看著倒是有些不忍，便勸慰道：“曉月你還是別做了，瞧瞧這十個手指頭都扎成血窟窿了，可憐見的。”

“不行，這是給榮遠哥哥做的，吃點苦也無礙的。”

正說著，忽地聽到大房那邊傳來陣陣叫罵聲，三人靜靜一聽，傳來“親事”“劉氏”等字眼，看來大房因為姜長富的親事又鬧事了。

姜曉月跟她娘都不想去趟渾水，便沒有理會，繼續自己做自己的繡活。

她沒料到的是，她不理麻煩，麻煩卻找上了她。

不過一會兒，姜老太太帶著個跟曉月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進了屋，小姑娘哭哭啼啼地，似乎很傷心。

“祖母這是作何？”

姜老太太忍著氣，說道：“說來話長，這姑娘是劉氏娘家侄女，她娘把她丟下便跑了，追也追不上，今日把她安排在你們家里睡，曉月你明日將她送回去！”

姜老太太丟下話，丟下人，便回去了。

姜曉月屋里幾個大眼瞪小眼，云云不知所以，曉月很想說一句，要不姑娘自己你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話還沒出口，這姑娘苦著一張臉嚷道：“水，我要喝水！”

張氏在屋里用土碗給舀了些水，遞給這姑娘，不想這姑娘一副嫌棄的表情，哇哇大哭道：“你們欺負人，竟拿一個破碗給我舀水喝。”

姜曉月看著碗邊沿上的兩三個缺口就要暴走，喝個水你還挑碗不好？這只碗可是我家完整程度最高的一只碗了。

于是，姜曉月一把奪過碗，脫口而出說道：“姓甚名誰，今日所為何事大鬧咱們姜家？細細說來，否則不給你喝水，讓你渴死！”

姜曉月冷哼一聲，看我不把你治得死死的。

見狀，小姑娘生了氣，往地上一坐，不管不顧地哭上了，“嗚嗚。嗚嗚”

開始，姑娘鼓著氣不想說，哭了半晌終于累了，妥協了，便開口說了事情經過。

“我叫劉青青，今日娘聽說姜家給長富表哥尋親事，拖著我便要找姑姑說事，沒想到你們老太太竟攔著不讓見，我娘生氣急了，便和老太太對罵起來，老太太不讓我們進門，我娘丟下我就走了。”

小姑娘的說了一陣，姜曉月聽得云里霧里。

只得推測問道：“你娘想把你嫁給姜長富？”

小姑娘白了她一眼，吐出兩個字來，“廢話！”

姜曉月笑了兩聲，搖了搖頭說道：“可我祖母不會答應的，你姑姑把我們家里都掏空了，兩百多兩銀子全送給了你爹爹，正恨得咬牙切齒，是絕不會答應讓姜長富娶你的！”

隨即，盯著小姑娘的小身板，繼續說道：“更何況你的年紀應該跟我差不多大，可憐的長富哥哥都二十了還沒娶上媳婦，若是娶你還等兩三年，你等的，可我祖母等不得！”

小姑娘雙目無神，糾結道：“可，可，姑姑應了我娘，長富表哥是要娶我進門的。”

姜曉月嘆了氣，這姑娘也太死腦筋了，姜長富這小子嘴毒欠抽似的，哪里值得小姑娘這么巴著不放？

“姜長富有這么好？竟值得你們母女費這么大工夫？姑娘你長得不賴，尋個比姜長富好的不是難事，何必非要這么犟？”

小姑娘受不了姜曉月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只得豁出去，道出原委。

“你知道什么？我爹爹早就想把我嫁給六十歲的老地主做填房，說他家有錢，我娘好不容易才說服我爹爹，說姑姑婆家也有錢，將來我嫁進門，能給娘家拿銀子回去”

這話一出，姜曉月認識到，姜老太太丟了個麻煩給她，還是大麻煩，一邊是六十多的老地主，一邊是青年小伙姜長富，小姑娘鐵定要賴在姜家的了。

這還怎么送的回去？這一夜，三房一家人都愁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