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試探

陳氏笑著說道：“硯兒，昨日又有三戶人家托人來說媒了。”

“哦。”

“你不問問是哪三位姑娘么？”

“問來作甚？有您作主，我橫豎是要娶蘇涼音的。”

陳氏聽了眼睛一亮：“哦？如此說來，想是已經(jīng)有眉目了？”

陸文硯哭笑不得：“乳娘，您就別試探我了，您放心，我不會忤逆爹娘和您的意思，只要蘇涼音愿意，我一定娶她進門?！?

陳氏連連點頭，略一沉吟，接著說道：“旁的倒也罷了，但昨日那些人家里，有開順茗茶莊的商家，聽聞他家次女商婉心知書達理、秀美端莊，硯兒，如今陸家只剩你這一支，傳繼香火是大事，要不，你跟商姑娘見見？”

陸文硯急忙搖頭：“還是不見了，我并沒有娶小的打算，再說，依著蘇涼音的性情，也斷不能讓我娶小啊?！?

說到此處，他想起涼音做生意時的爽利模樣，又不覺露出笑容。陳氏在一旁察言觀色，臉上更是樂開了花：“對，對，還是專一些好。硯兒，你如今和蘇姑娘走得很近么？連她的性情都摸清楚啦？你們……”

陸文硯皺著眉頭站起身來：“乳娘，您幾次三番、來來回回地試探我，有什么意思？您再這樣，我就惱了！”

陳氏趕忙安撫：“好啦，好啦，我以后再不問了，安安心心地等著喝你跟蘇姑娘的喜酒，好么？”

第二天，方辰源早早趕到蘇家，待荷葉茶和綠豆湯放得半涼，他擔(dān)起水桶，涼音幫他背著看診要用的物品，一道向工地走去。

陸文硯和御風(fēng)遠遠跟著，見方辰源頗有些吃力，卻強撐著跟涼音聊天，陸文硯不由冷哼了一聲：“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這話果然不錯?！?

御風(fēng)瞅瞅自家公子單薄的身板，沉默片刻，將話岔開：“公子，蘇姑娘初十仍去城南賣線，可我聽說，這幾日有三個潑皮在市集四處滋事，您看……”

陸文硯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那些潑皮不過仗著體格強健，會些拳腳罷了，你可是正經(jīng)學(xué)過功夫的，反怕了他們不成？”

“倒不是怕，只是公子，到時我便現(xiàn)身？若是蘇姑娘問起，我該怎么應(yīng)對？說自己剛好路過么……”

陸文硯略一思忖，向他吩咐道：“縣衙劉捕頭的大兒子前幾日剛?cè)雽W(xué)館，你從鋪子里取些上好的筆墨送去，順便說說潑皮的事，把蘇涼音擺攤的地方也告訴他，就當(dāng)提前報官了。”

剛?cè)胨葧r，方辰源和涼音便到了工地。

見果然送了綠豆湯，工匠們紛紛聚了過來，又聽說方辰源是郎中，更是將兩人團團圍住。

赭衣工匠搶著說道：“先生，我方才割破了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流血了，但還是疼得很?！?

方辰源一雙眼睛仍看著涼音，口中答應(yīng)：“好，我待會兒幫您瞧瞧。”

赭衣工匠見他如此，忍不住打趣：“先生，原來蘇姑娘是你媳婦么？嘖嘖，你好福氣啊?！?

涼音一邊麻利地幫大伙兒盛綠豆湯，一邊笑著說道：“大叔，您別拿方先生開玩笑了，他以后還要給我娶一位大美人當(dāng)嫂嫂呢?！?

方辰源瞬間黯淡了神色，旋即勉強笑道：“這位大哥說笑了。來，我?guī)湍纯磦诎??！?

雖然離得遠，卻也能感知到他的沮喪，陸文硯心里樂開了花，他輕咳一聲，板著臉轉(zhuǎn)向御風(fēng)：“不過是一起賣個茶而已，這么大點事，還需要驚動我么？行了，我先走了，你自己盯著吧?！?

緊接著又補上一句：“是了，初十早些喚我起身，我想去城南的店鋪看看?！?

方辰源幫赭衣工匠清洗了傷口，溫和說道：“傷口不深，眼下天氣還有些熱，便不必包了，這幾日干活時小心些，應(yīng)該沒有大礙。”

他聽了連連點頭：“你們倆這樣挺好，一個賣茶，一個診病，我們在這兒候著，便能一舉兩得?！毙磭@了口氣：“可惜再過幾日，此處的活計便干完了，蘇姑娘，不如你也擺個茶攤吧，我們一定常去幫襯?！?

涼音抿嘴笑道：“那就說定了，若我當(dāng)真擺了茶攤，您可要常來啊。”

初九這日，涼音按照約定來到張巧娘家，先取了100軸尋常的縫衣線，又跟她詳細說了下次要定的顏色和數(shù)量，張巧娘不禁有些詫異：“這么些花樣？能賣得出去么？”

涼音便講了預(yù)定的事，張巧娘邊聽邊笑，忍不住打趣道：“唉，可惜我沒有兒子傍身，否則一定讓他娶你進門?！?

第二天，涼音趕在午前到了城南，正被幾位婆婆嬸嬸圍著，忽聽有人怯怯喚道：“蘇姐姐？”

轉(zhuǎn)頭見是賀廩實，涼音不禁揚起唇角，她走到他的身邊，從懷中取出仍有些溫?zé)岬挠衩罪炦f給他，柔聲說道：“你散學(xué)了？姐姐要賣貨，你先吃點東西墊墊饑，咱們待會兒說話?！?

這次大多是回頭客，或者她們帶來的新客人，一會兒工夫，100軸縫衣線便已售空。

涼音收好票據(jù)，又飛快地心算了一遍，轉(zhuǎn)向賀廩實笑道：“等急了吧，走，姐姐帶你吃西瓜去?！?

賀廩實搖搖頭：“姐姐別破費了，我回學(xué)館喝水也是一樣?！?

說著，又將剛才的玉米餅捧到她的眼前：“這是姐姐帶的午飯吧，姐姐吃，我不餓。”

涼音待要說話，忽聽有人怪笑了一聲：“小姑娘，你的生意不錯么?！?

兩人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三個黝黑健壯的男子已經(jīng)來到身前，他們都半敞著衣襟，滿臉邪佞之色，中間那人胸膛上明顯著一道長長的傷疤，樣子頗為猙獰。

涼音不由退了兩步，賀廩實一把捉住她的手臂，身子抖個不停。

涼音定了定神，低聲安撫：“別怕，他們想是沖著錢來的，我給了他們便是。”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其中一名潑皮轉(zhuǎn)頭看看，登時變了臉色：“不好！大哥，劉捕頭帶人來了！”

片刻工夫，三個潑皮已經(jīng)跑得無影無蹤，暗中觀望的陸文硯松了口氣，搖著折扇說道：“我早說么，劉捕頭還是靠得住的。”

御風(fēng)并不看他，一本正經(jīng)地發(fā)問：“公子既然不擔(dān)心，何必特意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