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王也的軟肋

其實在想到丘老爺之后，王也同時也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自己真正的東家——胡掌柜。

既然蘇芮都提起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的丘老爺，那么按照蘇芮剛剛的說話模式，只要胡掌柜這段時間曾為他做過什么，那么蘇芮應(yīng)該也會提到他的。可是，蘇芮并沒有，這也就意味著，胡掌柜在王也被抓之后，什么都沒有做過。

王也有一些淡淡的失落，但更多的，還是在反思自己，在跟胡掌柜相處的時候，是不是有些時候也確實是過分了。

為上位者有掌控欲望其實是很正常的現(xiàn)象，以前他只認為是胡掌柜摳門兒貪財又目光短淺。但現(xiàn)在再細細地思考一番，卻又不禁覺得，似乎自己一開始想要利用胡掌柜淘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其實也是存著很大私心的。

他始終把自己和胡掌柜放在了平等的位置上，作為合作伙伴，當然無可厚非。大家雖然是有一個共同的投資，但也都可以有自己的投資。在某種程度上而言是合作關(guān)系，但在某些方面又是競爭關(guān)系。

這種關(guān)系在后世的人看來，應(yīng)該是很容易理解的。就像同一個人，可以同時持有很多公司的股票一樣。在一些公司是大股東，一些公司是小股東，競爭與合作的關(guān)系是并存的。

不過，胡掌柜的目光卻僅限于這個時代。他知道的，恐怕也就是他的伙計在吃里扒外。不僅是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而且還時刻準備著，不定什么時候就打算把鍋一把給端走了。

這么一想，他反倒能夠理解胡掌柜的一些心理了。

蘇芮并不知道王也在想什么，見他有些出神，還不禁笑了笑。想著，這錦衣衛(wèi)衙門，來得大人物也不算少了，可還從未見過有像王也這樣的。面對著錦衣衛(wèi)千戶，居然還能走神兒？

不過，想來，這小子也是只聽過錦衣衛(wèi)的傳說，沒見錦衣衛(wèi)在江湖上肆虐過。如果過幾日運氣不好，怕就是另外的一番景象了。真不知道，在看到那些陰森酷刑的時候，他還能不能站得穩(wěn)。

這么想著，蘇芮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便開口問道：“王也，你認識一個叫王小丫的人？”

“小丫？”王也的表情頓時緊張起來，“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你把她怎么了？”

不怪王也擔心，王小丫畢竟還小，涉世未深的樣子更惹人憐愛。錦衣衛(wèi)名聲那么臭，萬一對個小丫頭下手，那固然不是君子所為，可誰又說過錦衣衛(wèi)里面也有君子了？

蘇芮一看他的樣子，便知道他是誤會了。對他解釋道：“別擔心，別擔心，她什么事都沒有。我只是覺得，你小子命還真的好，那天抓人的時候，那小丫頭求了我手下的人很久，說是什么都愿意，只要你能安然無恙的出來。不過，我早囑咐過啦，你放心，她暫時什么事兒也沒有。”

暫時。

這個詞很好。

既可以保證王也的心當即就放下了一半，又可以保證王也的另一半心算是再也放不下去了。

蘇芮并不安慰他，只問道：“你們兩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我查到他是你的丫鬟而已，但我又覺得不太像。”

王也握著拳頭，回答道：“她是我妹妹！你別碰她，要什么你沖我來。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不得好漢。”

“欺負弱女子算不得好漢，欺負你這么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生員難道就是好漢了嗎？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是個廚子，不可能手無縛雞之力。不過跟我們比起來，欺負你也算不上好漢。而且，錦衣衛(wèi)素來被罵為是皇家鷹犬，從來也不是什么好漢。”蘇芮說到這里，見王也的臉色實在是難看，便也就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對他說道，“放心吧，蘇某不屑于那么做，只要不是絕對必要，我一般不會對弱女子動手。而且……你拿她當妹妹？她可未必只拿你當哥哥哦。”

王也被他的話搞得心神不寧，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蘇芮看了他半晌，也清楚自己的話可能是對他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困擾。想想，因為自己的好奇，王也這個人要見也確實是見過了，按理來說，他心中對此是滿意的。但還有最后一樁，算是他的私心。

他對王也確實是很感興趣，所以，如果可能的話，他不希望這個人就因為這件事情被徹底廢掉。

“我聽說，你廚藝不錯。”蘇芮說道，“我把廚房借給你用一下，你做幾道菜給我吧。”

王也對他突如其來的要求有些不適應(yīng)，但還是知道，‘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的俗語，更何況，對方手中有要挾自己的籌碼，而自己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到底為什么被抓進錦衣衛(wèi)來，自己又拿什么跟人家抗衡呢？所以，蘇芮讓自己做菜，那做就是了。

“可以，但我有幾樣材料一定需要。”王也說道。

蘇芮點點桌子，示意他可以自己拿紙筆去寫下來。

這時候，王也還真的是必須要感謝這副身體的主人了。到底是中過秀才的，起碼執(zhí)筆認字的事情是難不倒的了。他走過去把自己想要的材料一一記錄下來，就聽到蘇芮坐在一旁，狀似無意地問道：“我聽說你會相面啊？”

王也一愣，不知他從哪里聽說的，只能保持沉默。

蘇芮見他不說話，也不惱，只接著說道：“別緊張，我只是聽說，你曾一語斷人生死，不知道有沒有這種事情啊？”

王也腦子里頭嗡的一聲，他終于知道，自己是從哪兒遭的這無妄之災(zāi)了。

古人云‘禍從口出’，誠不欺我。王也當時只不過是一時起意，對朱能說了這么句話，竟然也被錦衣衛(wèi)知道了嗎？但現(xiàn)在他要說什么？是說自己不會，只是信口胡謅？靖難功臣、燕王愛將，那又豈是他可以隨意編排詛咒的？可是如果承認自己會……他又確實是不善此道，真的是現(xiàn)板了，這可讓他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