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鑫并不像傳說中的大BOSS一樣兇神惡煞，他說他會寵“丫頭”，就真的很寵，柏花花看到了楚然的自由，她說自己的理想是想干什么干什么，在沈鑫的庇護下，她真的做到了想干什么干什么。

柏花花被沈鑫帶到了一棟不知名的別墅，路上她被蒙著眼睛，沈鑫還很貼心地解釋說：“因為我們還沒有建立絕對信任的關系，所以只好委屈你了丫頭。”

別墅有三層高，不是金碧輝煌的裝潢風格，很清雅，充滿了文墨之氣，客廳有一面墻裝成了書架的樣子，上面擺放著各種書刊報紙，仔細看看，這些書并不是四庫全書之類的厚重文學讀物，而是各種言情小說。另一面墻則布置成了帶有玻璃門的柜子，里面裝著各種古老的現代的和來自全世界各地的情感類影視劇碟片，雖然現在早已不是看碟片的年代，但這討巧的設計，處處彰顯著設計者的用心。

柏花花坐在這所不屬于她卻是為她量身打造的房子里，顯得很拘謹。

沈鑫親自給她泡了咖啡，說：“丫頭，喜歡喝什么口味的？焦糖，還是榛子？”

柏花花答：“我喜歡喝可樂。”

沈鑫哈哈笑道：“好，”然后回頭打了個響指，阿坤走了進來。沈鑫對他說：“明天把另一面墻全部擺上可樂。”

如果他是自己的爸爸或是別的什么長輩，這樣寵溺地對待自己，柏花花一定會覺得自己穿越進了什么豪門小公主的書里，可是眼前這個人不是，她很清楚，想要得到這些，無異于與魔鬼做生意。

所以看到這些早就為自己布置好的一切，她并沒有感到幸福，只感到驚悚。

“這棟房子，不是給我白住的吧？”柏花花問。

“果然聰明，我沒有看錯人。”沈鑫似乎很滿意柏花花的提問：“當然，自由是要付出代價的。其實一個人的人生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交換來的，這也沒什么——你不要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為了實現夢想自由，你付出的絕對值得。”

柏花花冷漠地說：“我的夢想是我愛的人能夠一生平安，這個夢想已經破滅了。”

沈鑫仍舊耐心：“夢想指的是還未發生的事，已經發生的，我們沒有辦法改變，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得吧？”

“那我的夢想是希望楚然——和你，可以死無全尸。”柏花花也笑了起來，她嘗試了一種陰鷙的笑，從未體會過這種表情的她此刻竟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可以實現嗎？”

“不錯，丫頭，你已經有接班人的自覺了。”

“我不叫丫頭！”

沈鑫忽略了她的抗議：“你的夢想可以實現的，只要你足夠強大。用強大換我們的命，我認為這是一筆等價交換，但是現在你還不夠強大，所以我想要教你。”

“你需要我做什么？”

“暫時不需要，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我會提供一切你需要的東西，但是等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就來交換，你覺得還算合理嗎？”

“我可以不同意嗎？”

沈鑫的答案出乎意料：“可以，但我想聽聽理由。”他輕笑：“因為我是壞人？”

她沒有想過具象的理由，腦子里唯一堅持的就是不能答應沈鑫的任何要求，因為他們的立場是不同的，她是個好人，沈鑫是壞人，可是……

“就在剛剛，你為了自己的男朋友，想要任由那個小朱死在那里，你覺得這是好人的行為，還是壞人的行為？”

“我沒得選。”柏花花堅定地看著他：“你不要妄圖給我洗腦，我是因為沒得選，不是因為自己想這樣。”

“自己的哥哥被拐賣，你沒得選；害自己的男朋友雙目失明，你沒得選；看著一個無辜的人等死，你沒得選。現在我希望你幫我，你卻覺得自己有的選了？”

沈鑫的話是個圈套，柏花花知道，這些都跟自己無關，但是她還是無言以對。

“為了給你準備這間屋子，我也花費了很多精力，你可以沒得選，但我不能做虧本生意。你說是不是？”沈鑫的語調還是很溫柔，很耐心，可是漸漸的，就有了些逼迫的意味。

“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立刻死在這里。”

沈鑫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我要你的命干什么？人都有軟肋，只要你還有軟肋，就一定會跟我合作，對不對？”

他摸頭的動作跟楊陌很像，柏花花一個激靈，像只奓毛的貓一樣躲閃了一下。

“雖然你一定覺得我的手段很俗氣，但是，丫頭，對不起，這很好用。”

——如果有人用你威脅我，我會被打敗的。

她曾經跟楊陌這樣說。

真討厭，為什么她說出的話就像立了flag，總是有人來一遍一遍地驗證，好像在怕她說謊一樣。

她不想被人威脅，也不想被打敗。

她繞開了這個話題，繼續問沈鑫：“你這么努力地栽培我，讓我……很感動，但是我想知道，為什么是我？”

她太想知道答案了，為什么，為什么明明只是一個死宅女，卻能被這樣的大佬盯上。

（當然是因為你有女主光環）

沈鑫說：“因為你很像楚然丫頭。”

“她也像我一樣不想屈服于你嗎？”

“不是，我沒有逼她，事實上，是她主動找我合作的——在我還是個小混混的時候。”

說她像楚然不過是個托詞，隨著年齡的增長，沈鑫越來越覺得給楚然的自由過了火，他把她當女兒，給她最好的一切，可是楚然漸漸對他不那么言聽計從，開始有了自己的主意，比如她喜歡把活人當玩具，比如她折磨楊陌，這些本不在他的計劃內。但這也并不影響他的計劃，所以他任由她自由發揮，就像擁有一個叛逆期的女兒。

大女兒叛逆了，他就想擁有一個小女兒，比楚然更乖巧的小女兒。柏花花放走孫宇的那天，他看到了這個女孩，無依無靠，沒有親人父母，唯一的朋友也要犧牲在他們救走孫宇的計劃中，這是一個多么合適的小女兒啊。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又總是活躍在他的視線，如果說指揮交通的她只是一個意外，那么普蘭醫院的嬰兒實驗就可以說是緣分了。所以沈鑫不可能錯過她，既然命運如此安排，那么她和他的父女關系，就必然會走向合拍。

這些話當然不會說給柏花花聽，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但是柏花花卻在他剛剛的話中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信息。

他并不想殺自己，柏花花相信他，如果真的想要滅口，就不會大費周折地為自己準備如此奢華的見面禮。

可是明明之前是有人想將自己置于死地，是楚然，楚然毫不避諱這一點。

柏花花可以確定，楚然并不像沈鑫以為的那樣乖巧，他們之間的關系，也沒有看起來這么和諧。她不確定的是，沈鑫是否知道楚然的心思。

想要了解這些，就要弄清楚他們之間真正的關系。

“原來你不是天生的富翁啊。”柏花花說。

“沒有人是天生的富翁，這些都是要靠勤勞來交換的，丫頭。”沈鑫說。

“那么是楚然幫助你成為富翁的？”

“嗯，”沈鑫直言不諱：“她很聰明，她比我小那么多，卻比我精明，給我出了很多主意，讓我一步步走到現在，我一直把她當女兒——你的智慧不亞于她。”

言外之意是他也可以把自己當女兒。

柏花花說：“我考慮考慮。”

沈鑫點點頭：“我不會逼你做殺人放火的事，別擔心。”

“嗯。”

看她已經在考慮了，沈鑫也不逼她，臨走的時候說，“隔壁房子是楚丫頭的住處，你想去參觀嗎？”

“好。”

楊陌昏迷了一天才醒，每次負傷清醒的時候，先是感覺到眼前一篇模糊，然后漸漸地浮現煞白的醫院墻壁，鼻子里是消毒水的味道。

這一次不同，眼前一直是黑色的，無盡的深淵，無盡的寂寞。只有消毒水的味道相同——不對，更刺鼻一些。

黑色的世界讓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醒了，是活過來了，還是已經去了另外的世界。

“老楊。”是白祁的聲音。

他可以確定，自己沒死。

楊陌口干舌燥，嗓子像是沒有一點水分，聲音沙啞得句不成聲：“有進展嗎？”

他不想再像四年前一樣，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瘋狂詢問楚然的下落，四年過去了，他知道詢問毫無意義，所以只想知道結果。

白祁輕輕嘆了口氣，還是被楊陌敏銳地捕捉到了。

“已經下了通緝令吧？”他問。

“下了，”白祁說：“但是，關于林染的一切信息都查不到，這是一個假名字，而楚然……資料庫里顯示的是死亡。至于你說的沈鑫，只有一個名字，沒有任何信息，這個名字的重名率太高了，況且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假名，一時半會肯定是沒什么消息的。”

“林氏傳媒呢？”

“目前只傳了肖霄來詢問，林氏傳媒的公司已經查封了。跟林氏傳媒有關系的公司不少，但是沒有證據，我們也不能隨意抓人來問。所以……暫時還沒有進展。”

“小朱呢？”

“還在昏迷，但沒有生命危險。”

楊陌不再說話了。

他不問，白祁卻忍不住不說：“老楊，你的眼睛……醫生說，除非靠異能救治，否則不可能恢復了……你覺得，我們要不要先去找找看有沒有這種異能人？”

“不用了。”他說：“能夠治愈重傷，恢復視力，這屬于一級異能，我們局成立幾百年，收集異能人資料無數，如果有這樣的人，資料庫中會有的。”

資料庫中沒有，就說明靠現有的人力，很難找到一個擁有治愈技能的人。

“局里有沒有撤銷我的職位？”楊陌問。

“沒有，但是，你必須要從外勤轉內勤了。”

“好，”楊陌艱難地上下滑動了一下喉結：“老白，你倒是給我口水。”

“啊？啊！”

聽見白祁手忙腳亂地倒水的聲音，楊陌真是無比想念柏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