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處不在的監控把所有的城市像網一樣罩住，讓罪惡無處遁逃。

楊陌剛剛踏進Y省居民管理局，他的級別就震懾了全局，一路綠燈，調出了柏花花居住的酒店周圍所有街道的監控錄像。

不好意思麻煩管理局的工作人員，楊陌和白祁兩個人坐在監控室一天一夜，很快追蹤到了秦百芽的蹤跡。

在楊陌離開去赴約的當天晚上，一個身材高大，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進入了酒店，很快，秦百芽、柏花花和那個男人從酒店出來，往酒店東邊走去，看樣子，秦百芽是認識那個男人的，兩人一路在說話，而柏花花跟在后面，警惕地保持著距離。

再下一條巷子實在老舊，監控設備也不夠清晰，視頻中只能看到男人突然停下來，跟秦百芽說了幾句什么，秦百芽點點頭，忽然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很快消失了。視頻中只剩下柏花花和那個男人。

為了節省時間，視頻一直是倍速播放的，直到視頻中只剩柏花花和那個男人的時候，楊陌調成了正常速度。

白祁也湊了過來，他能感覺到楊陌渾身僵硬，雖然表面不動聲色，但是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起初兩人只是相對無言地站著，應該是在等秦百芽回來。柏花花一直離他幾米外，來回踱步。

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視頻中的男人忽然襲擊了柏花花，先是劈手打在她的后頸，然后拳頭重重打在柏花花臉上。他身材高大，看起來比楊陌還要高一點，胳膊上的肌肉在展示著力量。柏花花根本不是對手，連兩步都沒跑出去就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接著，男人扛起柏花花鉆進了旁邊一條小巷，沒了影。那條巷子很窄，再也沒有監控了。

白祁擔憂地看著楊陌，欲言又止，又覺得自己說什么都不對，只好悄悄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給他一些力量。

楊陌閉上眼，吐出一口氣，又睜開眼睛，繼續播放監控錄像。

過了一會兒，秦百芽回來了，她似乎對剛剛發生的事并不知情，原地徘徊了一會兒，從驚慌變得冷靜，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堅定地回頭，離開了這條街。

然后他們又掃了一圈那條街周圍的監控，沒有再出現熟悉的身影。

楊陌暫停了播放。

“兄弟，你還好吧？”白祁坐下來，跟他面對面。

楊陌整個人一瞬間頹廢下來，他垂下頭看著地板，悔恨萬分地說：“老白，我沒臉見白叢……”

白祁不擅長安慰人，他只能重復著：“這不怪你。”

“我怪我自己。”楊陌說：“花花永遠在替我考慮，她想到秦百芽有問題，哪怕只是懷疑，她也想盡辦法救我。可是我……我明知道秦百芽沒有那么值得信任，還是把她一個人扔下。”

“這不怪你，小花也不會怪你的。”

“她永遠不會怪我。”楊陌說：“我知道，她永遠不會怪我。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痛恨自己，老白，第二次了，我第二次看見我愛的女人在我眼前被傷害，我什么都做不了，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我還配做個男人嗎？”

白祁說：“我知道，楚然的事你永遠無法釋懷，但是小花還有救啊。你想，那人要只是為了滅口，不至于多此一舉，而且還把人抗走了，我估摸著他只是為了打暈小花，小花對他有用，只要有用，就不會有生命危險。老楊，我們不能沉迷于悔恨，去找她，不要讓柏花花也成為你的遺憾。”

白祁的話讓楊陌振作了一些，他抬手蓋上自己的腦門，冰涼的手掌覆上額頭，像觸電一樣冷靜下來，繼續開始播放監控，尋找秦百芽。

秦百芽沒有那個男人敏感，她走的路大部分都有監控，要找到她并不難。

兩人很快就在一家偏僻的賓館中找到了秦百芽。

“白大哥？你怎么來了？”看到白祁出現在這里，秦百芽驚訝地問。

“柏花花叫我來的。”白祁說：“小秦，我們看了監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放心，我們不會怪你，只要你幫我們找到柏花花。”

因為白祁憐香惜玉的性格，在局里的時候對秦百芽也很照顧，秦百芽心里對白祁有種說不上來的情愫，聽到白祁這么說，她點點頭，把兩人讓進了屋里。

剛一坐下來，秦百芽就認命一般地問：“你們想知道什么？”

楊陌開門見山：“那個男人是誰？他把柏花花帶到哪里去了？”

秦百芽雙手和十放在兩腿膝蓋中間，老老實實地交代：“那個人就是二哥的兒子，叫李況，你去見二哥的那天晚上，李況就找到了我們……”

楊陌打斷了她：“李況怎么會知道你們在哪？”

秦百芽緊張地看了一眼白祁，眼神躲躲閃閃：“是我……我告訴他們的……”

其實這個答案不難猜到，柏花花應該也發現了，才找白祁來，但楊陌還是需要她親口承認。

“接著說。”

“我跟李況認識，他們一家都做這一行，我受過他們幫助，所以不想出賣他們，就……出賣了你們，但是！但是我沒想真的害你們，我只是提醒了一下二哥，沒想到他們會做出這種事……”

“李況去找你干什么？”

“我跟二哥說是你去赴約，李況就說他好久沒見我了，正好他那邊有個妹子想在C市當護士，他就想來跟我聊聊，了解一下情況。我本來想單獨見他的，但是沒想到他當晚就來了，當時我們約著出去聊，正好附近有一家他朋友開的餐廳。柏花花也在，李況說不能我倆去吃飯卻丟下柏花花，就邀請柏花花一起去。后來，李況說讓我幫他買盒煙，我本來覺得奇怪，可是既然人家提了要求，我也不好拒絕，舉手之勞的事，我就去了，等我回來，他們倆都不見了……”

“然后你為什么躲起來呢？”白祁問。

秦百芽心虛地看了楊陌一眼：“他倆一不見，我就猜到李家果然像你們說的那樣，不是好人。柏花花丟了，我想著楊陌回來一定不會跟我善罷甘休，我……我就收拾了東西跑了。我真不知道他們去哪了，真的！”

楊陌臉色陰沉，確實不太好看。

秦百芽又補充道：“我不是有意害你們的！我不知道二哥他們家這么壞，你相信我！”

白祁勸解道：“好了好了，事已至此，找到柏花花要緊。小秦，你知道李況在哪嗎？帶我們去找他。”

Y省的晏城是S國最邊境的城市，處于三國交界的地方，三國居民交流頻繁，因為遠離市區，這里的人們幾乎在日常往來中衍生出了新的文化。

晏城的子河村四面環山，只有一條路通往三國交界的街道，因為交通不便，這里的經濟文化極度落后，貧窮促使這里的女人寧愿遠離家鄉也要嫁到外面的城市，因此村里剩下的光棍大把。沒有女人的日子過得就更加糟糕，男人們為了發泄欲望，更為了傳宗接代，大多都娶了鄰國偷渡過來的外國女人。

鄰國的經濟更為糟糕，因此常有女人為了填飽肚子偷渡過來嫁到子河村。但由于奇怪的宗族觀念，稍微有錢一些的村民都不愿意娶外國女人，他們選擇鋌而走險，花更多的錢買外地的本國女人。

這就是子河村，一個魚龍混雜，但有著自己一套生活方式的邊境村落。

柏花花醒來的時候，是在子河村陳家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