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不僅是辦事員、班干部鄙夷朱猷檢，連帶其他人也如此。朱猷檢看著眾人不能加入他，失望之余，不免惋惜、傷悲。“那看著以后，如何受到嚴懲，看你們到時反抗不反抗？”心中的念想是：若你們不趁現在反抗嚴令，以后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朱猷檢的激進，于他剛剛所說的，還不夠成為一套完整的體系，有漏洞，說服不了別人，興許他自己也知道。他看形勢，知道會受嚴懲，索性豁出去了。“大家想想，我們都是健康的人，上次怎么會得梅毒，一定是有外來者。”朱猷檢走近斯莉媧，“圣母大人，沒有人比您更清楚梅毒的來源。所以謠言有三分影也是真實的。”

“朱猷檢，不準對圣母大人無禮。”金正智怒道。

朱猷檢根本不顧金正智的聒噪，繼續說道：“圣母大人，梅毒必定是外人帶來的。而除了我們，就只有您的操作室有人。圣母大人，還請帶我們大家到操作室看看？”

“無禮！”

朱猷檢看不到圣母大人臉上有任何表情變化，心內卻因此而隱隱不安，明白將要受到懲罰，但也顧不得了，“圣母大人，您不帶我們進去，到底是為何，里面的人為何要隱藏？”

“荒唐，里面根本沒有人。操作室乃重要基地，你們進去亂觸摸，會惹禍。”朱猷檢終于聽到圣母大人的聲音了，但這話語是對眾人說的。他說道：“我們自不亂觸摸，若不然，就讓我一個人進去，再不然，讓一個班干部進去也行？”

“不行！”斯莉媧只這輕輕一句，配合安靜的眾人，傳到朱猷檢的耳朵，讓他失望，但他還沒有絕望，“圣母大人，為什么有些藥沒有說明書，那些去哪兒，為什么只有編號？”

“朱猷檢，你問的太多了，不過，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我倒愿意用我的懲罰來換這些疑問，圣母大人，治療梅毒的藥，編號明顯不對，前面編號的藥去哪了，誰用了？一定是其他人用了，您的操作室有多大，里面有多少人，還是我們的父輩用了？”朱猷檢不斷將心中的疑慮說出來，他一方面希望得到證實，另一方面，讓眾人都聽到他的疑惑，如蒲公英的種子，隨風在光影中傳播，以便不息。同時，他知眾人大多比他聰明，比他多思慮，他將這些說出，只不過是眾口托他于一口說出而已。果真，他看著眾人，雖對他怒目，但能感覺到他的疑惑在每個人心中有了一席之地。他再看著燈下圣母大人的陰影，離他僅有半腳之距，繼續說，“這還只是治療梅毒的藥，那其他的藥，也有被人用過的。圣母大人，船上也就這么大，能有多少人，到底是誰用了藥？”還未聽到回音，朱猷檢順著往下，“圣母大人，難道不是父輩們從外面把我們送來，而是他們也曾在這里，我們在這里出生，那他們去哪了，操作室里會不會有他們？”

康祿遙早已怒不可遏，“朱猷檢太大膽、目無尊上，竟然當著圣母大人的面，造圣母大人的謠！圣母大人，您不嚴懲，我們不服！”

眾人第一次聽到朱猷檢的這種謠言，內心不曾屏蔽、拒絕，只繼續聽道，“圣母大人，他們去哪了，難道坐小船離開，拋棄我們……”突然朱猷檢腦海中閃了一個念頭，便順口而出，“造船的人不會只造這一艘船吧，是不是還有其他船？”

說完，朱猷檢看了眼包恪武，再看著圣母大人，不說一語。朱猷檢明白，現下的安靜，不是等著答案，而是懲罰。

金正智、康祿遙等看著圣母大人，他們等著受到給予懲罰朱猷檢指令的心情，遠急迫于圣母大人對于朱猷檢謠言的釋疑，“圣母大人，快下指令吧！”而其他眾人對于朱猷檢言論及其將要受到的懲罰，波瀾四起后已慢慢恢復平靜，另外填補了他們之前謠言的恐怖懲罰，他們相信，對于朱猷檢的懲罰，才更恐怖，甚至重現杜鵑回收之景。他們與班干部、辦事員等一樣，也在期待著，默默恢復了平靜。

良久，斯莉媧帶著平穩的口吻。朱猷檢還未聽其話語，只看著圣母大人的神態，仿若她只將他當一只嗡嗡蒼蠅。只聽圣母大人慢慢說道：“朱猷檢無妄揣測，散布謠言，惑亂群眾，按校紀，給予最高級懲罰：疼痛12級，持續24小時；剁左手五指，放在校旗前，并立即回收左手；三日后，執行疼痛12級，持續24小時，將朱猷檢吊在取樣欄外，讓你們看著他被Die蝕穿。”

眾人聽到圣母大人口中的懲罰，無一不害怕，無一不規規矩矩，個個站好，屏息凝神，仿佛認錯的小孩，旁人看來安分守己。

馬蔚明知道朱猷檢說出這些話后，心底已經騰出位置接受，但真正聽到，眼淚便止不住，哀求道：“圣母大人，您就當朱猷檢被魔障入侵，胡說，求求您開恩？”

“蔚明，放心，我的職責已盡，我的受罰，便是他們不敢反抗的來日。”朱猷檢淡淡說，嘴上掛著一絲淺笑，聽見懲罰后，反而輕松，無所畏懼了。

包恪武與包恪紫、金正意與邢茵也開口求饒道，“圣母大人，朱猷檢一定是著魔了，原諒他這是首次，還請求輕處罰。”

“呸！”康祿遙、那禮、朱琳逸等怒道，“圣母大人，他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望請圣母大人務必重重懲罰。”

“不是我懲罰、是按校紀懲罰。”斯莉媧對著眾人說道。

“是。”康祿遙帶頭回道，聽完眾人附和后，他對著朱猷檢道，“朱猷檢，你不怕嗎，怎么不求求？今天你死不了，但誅心，必會讓你受教訓，也讓其他人看看。”

朱猷檢哪管康祿遙的奚落，只看著眾人，雖沒有群體反抗，或是為他求情，但他們必是聽進了他方才所有的疑問，已是滿足，“來吧，懲罰越重越好，這樣他們才不會忘記今天，才不會忘記我的話。”

康祿遙待其說完后，更是走近附耳輕聲道：“殺雞儆猴，哪管雞做沒做錯事，冤不冤。孔己人逃得了，你卻逃不了，而且還是你自找的。我會慢慢折磨你，讓你聽見血液流動的聲音，聽見骨頭碎成渣，又如捏在手中摩擦細沙的聲音。這聲音雖小，卻妙極了，而你也能聽得仔仔細細。而他們……”康祿遙看了眼眾人，繼續說道，“而他們，也能通過你聽得仔仔細細。就算他們以后想起你是如何死，也不敢如你這般出格。你便是教訓。”說著，便舉起戒律尺在朱猷檢眼前晃了晃，隨后提高，特意讓眾人也看見。

朱猷檢眼睛只看著苦苦哀求的馬蔚明，于康祿遙的話，聽得明明白白，隨后再聽見圣母大人說，“不必再求，免得連你們一塊處罰。”

包恪武與包恪紫、金正意與邢茵拉走馬蔚明到一旁。斯莉媧走近朱猷檢，康祿遙恭候在側，只聽圣母大人說道：“如今成全了你，也讓眾人記個教訓。你想要自由身，大可把你丟下船去，卻偏不。”

說完，康祿遙在辦事員中找了二名押解員，上前立在朱猷檢身側，“你是自己走，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