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蔚明剛上臺階，就遠遠看見那禮等，又佇立在植物區，眾人已經習慣她們的悲傷樣式。馬蔚明再回頭看下聆訓處，冷森森的。她想要走上去，進入里面，剛邁出的腳一瞬間被暗暗的光給僵懾住。她往健身區走去，那里還有溫暖。

朱猷檢看她走過來，他上前幾步，給了一個擁抱，而后一起回到健身區，“她怎么說？”

馬蔚明，看看四周，足夠空曠，遠處的那禮等也聽不見，但仍細聲說：“態度還不明了，但可以肯定，她看那些班干部不順眼，說不定能幫上忙。”

朱猷檢的期盼之心得到六七分滿足，“好，這已經夠了。”

“可是，我怕，出現意外。”馬蔚明擔憂道。

“沒事，失敗了，最痛的懲罰都挨過了，就沒有什么好怕了。”說完，他用力把馬蔚明攬入懷中。馬蔚明知道他的深層之意，不提最高懲罰，只說：“看來，在這船上，只有她還把她的不平告訴我。我還沒問，她倒主動對我說，她是故意把剪刀丟下去的，以給趙存芷一個教訓。”

“那就好。”

“而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她只是因這些小事報復她。”

“放心，這些小事，才能看出她的真性情，她也有這個膽量。”

“可只有她還不夠，還要一個人，你確定找包恪武？”馬蔚明疑慮道。

“我相信，他會的，不然，他不會每次都去外面取樣。”

結合朱猷檢的肯定，馬蔚明也放下心來，想著朱猷檢幼年與包恪武不睦，如今過了這些年，彼此倒生了幾分熟絡之心。一時聽見后面鬧哄哄的，他倆回頭看，原來是眾人拾階而上，往聆訓處圍聚，那禮等也已走了過去。“走吧，去看看，看他們又出什么幺蛾子。”

他二人于是往前走去。只見金正智、康祿遙、趙存知、趙存芷等人站在前面，同以往斯莉媧一樣，對視著他們。

“今天把大家召來，不為別的，是為了選理發員，人太多，只靠生活委員忙不過來。”金正智高聲說，眼睛不眨一下地掃視著眾人。

有人說：“選做理發員有什么好處，是不是也是班干部了？”

“理發員不是班干部，但能享受班干部的待遇。若做得好，我們班干部一致向圣母大人推薦理發員成班干部，興許圣母大人會同意呢？”金正智看了看幾個班干部，再看向眾人，笑了笑，似乎是給眾人一個肯定的答案。

眾人明白，原來選理發員，是他們班干部自己內部決定的，沒有經過圣母大人的授權，但如若選上了，能享受班干部的待遇，也比現在無職無務的強。

他看人群攢動，繼續說：“我們鑒于以往理發，推選了幾個候選人，大家投票。那禮、胡麗溋、朱琳逸、周綠筠、包恪紫。”

眾人對那禮不覺奇怪，只是奇怪另外幾個，但也覺得甚是鼓勵。

包恪紫在人群中，刻意高聲示弱說：“別，求放過我，你們班干部心中想必已有人選，不要拉我做個墊背、陪襯，以示你們的公正。”她停下來，想了想，再看著眾人，不知學著誰的語調，只是更加尖聲細語，“他們內定選好了，這是所謂的聽取民意，多此一舉。”

金正智怒道：“包恪紫，不準滋事，有你提名不感激，反倒詆毀。我提議將包恪紫從提名中刪去。”金正智走到后面，與其他幾個班干部交流，沒過一會，金正智走向前，向大家抱歉道：“原諒我剛剛的沖動，提名者是班干部一致選出來，哪能由我班長獨裁，說撤就撤呢。”

包恪紫看透了他們的虛情假意，走到那禮旁，高聲說：“那禮，恭喜你以后就是理發員了，是眾人堂堂正正選出來的。可別學前面的趙存芷，為聲名所累。班長，我投票給那禮。”

話完，包恪紫準備離去，金正智卻叫住了她，“包恪紫，你去哪，還沒完，我們這次選兩個，一正一副，你還是有機會的。”

包恪紫大聲笑著，看了看其他幾個提名的，再看著金正智，“班長，原來還有二個呀，是不是我還有機會。呸，我不跟你們瞎扯，另一個我投胡麗溋，就這樣。”說完，往學習室走去。

“好了，現在你們一個一個，輪流到前面來，在紙上畫正字，看誰的最多，最多的就是正理發員，其次的是副理發員。”金正智雖惱包恪紫的狂妄，卻仍對眾人平和說道。

趙存芷上前，打開紙，拿起筆，“我尊重包恪紫的意見，給那禮和胡麗溋各畫一筆。”

眾人看趙存芷畫完后，依次上前畫著。那禮無疑給自己畫了一筆，另一筆給了胡麗溋，并故意讓胡麗溋看到。胡麗溋做為回敬，也同樣如此。朱琳逸待那禮與胡麗溋離開后，快速給自己畫了二筆，并悄悄示意給趙存芷，“莫生張。”趙存芷，只是笑了笑，朱琳逸便退回去了。到孔己人時，他看上面那禮已無懸念，遙遙領先，但之后的胡麗溋與朱琳逸持平，他便在二人下面各畫一筆。趙存芷看他使壞，厭惡得緊，轉身對其他幾個班干部，說：“好了，他們都投完了，現在該你們幾個了。”

趙存知給那禮與朱琳逸各一筆，鐘望興給了那禮、胡麗溋，趙存芷給了朱琳逸、胡麗溋。

“那禮無懸念了。現在我數數胡麗溋與朱琳逸。”趙存芷說完，故意小聲數，“她倆票數一樣，就看你二人怎么選了。”

“班長，本次選理發員，本是為鼓勵大家努力學習，讓他們看到成績優異者能和我們一樣，享受到優先權，朱琳逸再適合不過了。”趙存知說。

金正智還未答，鐘望興說：“學習委員，讓成績頂尖的，做些理發的雜事，不是耽擱她學習嗎？”

“習慣習慣就好了，讓眾人看到，不只是圣母大人，我們班干部也會對成績好的有獎賞。這樣他們更會努力學習，圣母大人也慰心。另外，所謂技多不壓身。”趙存知有意顯示自己，“我成績也在頭幾名，不照樣還得做學習委員，監督你們學習，分發紙筆，給落后者講解輔導，有時陪他們到最后。不還是成績與職責兩不誤，所以我說習慣習慣就好了。朱琳逸更不用說了，多一份職務、多一份榮譽更能激勵她自己、我們、還有那些人，努力學習。甚至我覺得以后的榮譽越多越好，什么理事、委員、會長、主席等，這些我琢磨著，多多益善。這種獎賞更好，而且是我們班干部選舉的，公信力自是容不得懷疑。以后他們那些人想自己選個什么雜七雜八的辦事員，那是他們過家家，毫無公信力。”

說完，他看了看金正智與趙存芷，似等著他倆的肯定。他不屑看鐘望興，暗想：難不成你，認為我成績好，就不該有個學習委員的職務在身，抑或是理發員。我看才應該把你體育委員的職務裁掉，讓你有時間努力學習，待成績好后再恢復。

康祿遙嫌趙存知啰嗦，趙存芷搶先說道：“還是給胡麗溋吧，朱琳逸就努力學習，下次我們給個更好的，不需要動手、額外分神的，好不好？”趙存芷給了個眼神給金正智，金正智覺得無多大關系，便從了趙存芷，道：“也好，畢竟理發員是要做事的，如若真的耽擱了朱琳逸的成績，圣母大人降罪下來，就不好了。”說畢，便給那禮與胡麗溋各一筆。

趙存知未想他二人也向康祿遙靠近，只得啞口無言，更難堪的是，趙存芷說，“我們幾個一致認為胡麗溋更適合作副理發員。”話畢，將筆遞給康祿遙，康祿遙笑呵呵地給那禮與胡麗溋各畫一筆。

“好了，現在我宣布，那禮成為正理發員，胡麗溋成為副理發員，恭喜。”

眾人覺得在意料之中，仍跟著掌聲鼓勵，看著那禮與胡麗溋上前接受班干部的握手與擁抱。儀式雖簡單，但這是在眾人面前，經班干部及大眾選舉出來的，有過權威認證的。她倆覺得甚是體面。

散后，朱猷檢說：“他好歹把自己的女人選上去了。不過，我看，他們班干部可沒有想像的那么團結。”馬蔚明說：“看著吧，一盤散沙。”

此后，理發，那禮自是應接不暇，李絢與趙存芷幫襯著，而胡麗溋只掛個虛名，開始還假模假樣拿剃刀學幾下，二三次不小心刮傷別人、將別人的頭發拉揉得直痛后，趙存芷只柔聲說你去休息休息，想來就來。如此，更樂得胡麗溋笑逐顏開，越發高掛著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