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睹物
- 斯莉媧的過去
- 一丈青游
- 2493字
- 2020-11-16 09:48:00
“金醫生,你給我開的是什么藥?”朱猷檢面無生機,死氣沉沉地說。
金正意緩緩拿過膠囊,眼如朽木,卻仍是盡力大大睜著,“不好意思,差點拿錯了。”他把膠囊放進包裝盒里,重往藥倉走去,朱猷檢默默跟在后面,只聽金正意嘀咕道:“上次,我怎么沒有拿錯,我是殺人犯,醫生原是治病救人的,沒想到卻是劊子手。”說完,將手里的藥盒放在藥架上,重新在另一層拿了一盒心神安寧的藥,取了一粒給朱猷檢,自己也拿了一粒。朱猷檢雖沒有痛失孩子,但看著女生們下身血淋淋的,近來心神不寧,他的猜測越來越快要說服他自己了。朱猷檢隨手接過,也拿過藥盒,一片白色上只簡單記了一串編號代碼,往里看了看,“藥品說明書呢?”朱猷檢看著金正意不在意,換口道:“你要不要也吃一粒?瞧你,也是心神不寧的。”
“你也吃過幾粒,有效嗎?我做的惡事,吃什么藥都忘不了。近來在學習室、實驗室,看著那幾個女生,我都不知該怎么面對她們,還有你們。”他指的也包含男生們。
朱猷檢不知怎么安慰,只得道:“也許往后就好了吧。”他不像從前,一個人老愛呆在禁閉室。自從禁閉室被腥臭味污染,以及女生們墮胎后,他不想再進去。
金正意不在乎不見了的藥品說明書,往回走,“真想逃離這個地方,或睡下,永不醒來,就什么都不記得了。”
他的話,觸動了朱猷檢,讓他有暫時性的精神,默認道:“我也想逃離這里,像李微黛那樣。”
“當燃料耗盡,當饑餓難忍時,她會回來嗎,圣母大人會原諒她嗎,如果圣母大人原諒了她,那我豈不是要給她打針,豈不是又成了劊子手?”金正意心如玻璃瓶,里面的水被玻璃棒碰著瓶壁不斷攪動,發出心碎般“叮叮”聲,害怕瓶忽地崩碎。
“以她的烈性、自尊,是不會回來了。圣母大人還有什么沒給我們說呢,那里怎么會有個房間,怎么會有小飛船?”
原來上次李微黛在情急之中,進入小房間,看見里面有小飛船,她亂按著戒律尺,小飛船的門打開了,坐了上去,顯示屏都是容易操作的,也不難,她啟動飛船,不知又按了戒律尺哪里,前方打開了一道通向外面的門,好在她已進入飛船,不受Die侵襲。斯莉媧等打開門進來時,小飛船剛飛出外面。在那一瞬間,李微黛笑了,也同樣在那一瞬間,學生們感受到了Die的危害,但也有一瞬內心是為她鼓勵喝彩的。斯莉媧立即關上了門。
“不知道。圣母大人的決絕讓人害怕,可除了她,誰還能不受Die的侵襲進入里面,去關上門。那種感覺,有如完整的皮囊里,有無數的螞蟻正侵蝕著,而你卻不能動彈。”金正意服下藥粒,忘不了些許Die對他的侵襲。
“難道真的是她對我們的考驗。”朱猷檢也跟著服下藥粒。
“你別亂猜了。所以我們想出去,能去哪里。過了這些天,燃料早已耗盡,而飛船卻沒有回來。包恪武的失望,比我們的都大。還是聽圣母大人的話,好好學習吧。”金正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說出這樣話,興許這樣,以圣母大人的話為借口,是個安慰。他看著未轉念想的朱猷檢,“外面黑黑的,一個人,不孤單、不害怕?李微黛,她也太可憐了。”
“這不是亂猜,圣母大人不怕Die,就是最好的證明,她一定是在考驗我們。”朱猷檢肯定道。
“是,如果真是,那就更該聽圣母大人的話了。”金正意的話倒把朱猷檢卡死了。其實朱猷檢也不知道,如果他的猜測是真的,他能做些什么,只得說道,“考驗我們,這次又殺掉孩子,太決絕了。”
金正意黯然,只得起身,朱猷檢會意,一起出了藥倉,往休息室走去。“明天,找找藥品說明書,我也要仔細研究這些編號代碼了。”
翌日,朱猷檢仍是避開了人群,來到蒼鷹下靜靜站著,無心學習。他遠看植物區,有幾個人影在那里。他想邁步去哪里,卻突然看到康祿遙與胡麗溋從身后的臺階走上來,心想:“上次墮胎,圣母大人雖沒說不準性愛,可胡麗溋是掉過孩子的呀,真快!”再看了植物區那邊的人影,更是覺著眼前的這倆人把禁閉室的腥臭味傳給了他。他想立即奪步而去,康祿遙卻叫住了他:“朱猷檢,鬼鬼祟祟地在這里干嗎,難道也想進去?那不早說,現在里面空了,快叫上馬蔚明,一起進去。”康祿遙說完,看著胡麗溋,把腥臭的舌頭卷進胡麗溋腥臭的嘴里。
朱猷檢壓抑住怒氣,道:“那邊植物區有幾個人影,我過去看看。”
胡麗溋示意康祿遙停下,“她們也太傻了,徒傷悲,以后就不能再生了嗎?況且,圣母大人說我們現在,生下來的不健康,允許我們晚點再生,生出更健康、更聰明的,這不更好?還有,若是真生下來,哭哭啼啼,影響學習,煩死了。”
朱猷檢看著她的笑,帶著無知無情,又帶著諂媚,多說無益。只聽到:“你小子小心點,不要哪天犯在我手里。”康祿遙晃了晃手中的戒律尺。朱猷檢低下頭,看著他們走遠后,才往植物區走去。
紅、白、黃、粉康乃馨,格外地引人注目,在灰暗下,恣意綻放。那禮蹲在地下,湊近注視一朵彎曲的,雖是黑色的,卻格外的紅,一旁的趙存芷同樣蹲著,守在一旁,把那禮的手握在手心里。在另一側,杜鵑、周綠筠站著。她們都靜靜的,長久不動。而身后不遠處,卻是各自的男伴,也都靜靜的,看著她們,包恪武也在其中。
朱猷檢加入了進去,也只是靜靜地站著。在休息時間,這里比以往總是多那么幾個熟悉的面孔。
良久,幾個女生慢慢走出,男生們仍往后跟著,不發一語。
朱猷檢悄悄拉了拉趙存芷,“生活委員,她們最近好多了吧?”
“都在心里哭呢,討厭的包恪紫與胡麗溋,當沒發生什么似的,也不安慰。”趙存芷罵道。
“我瞧,最傷心的還是包恪武,那禮等還能看到康乃馨,看到李絢等,而包恪武,雖在自個艙室放著李微黛的床單,留個念想,但李微黛終究是不見了。現在看到的康乃馨與他無關。”朱猷檢不知怎么,說起了傷心事,只得打斷,看著康乃馨。
“連我都可憐他,誰能想到從前的紀律委員,會落到這般地步。剛剛我遠遠看到一對從你旁邊經過,是不是康祿遙與胡麗溋?”趙存芷說完,看著沉默的朱猷檢,已得到答案,“還是一起長大的,沒有一點同情心,怎么我們長大了,倒各自不同了?”
“我也不知道,興許我們本就是不同的,只是以前未意識到。”
“也許是吧,只期望他們能早點走出悲痛,好趕上學習。現在,我倒還真期望他們能像胡麗溋那樣,全不在乎。”趙存芷嘆氣道,說完便離去。
朱猷檢看著前面的背影,以及趙存芷,他忽然覺得還是一個人。
下節,實驗課,有人打翻了玻璃瓶,有人拿錯了試劑,有人稱重了,近期,總是不斷的小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