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收伏妖(三)
- 神道獨仙
- 夜踏霜白
- 2673字
- 2020-11-01 06:25:52
那妖用盡氣力,故伎重施,只道反敗為勝,結(jié)果出乎意外,正如青天霹靂,不期火上加油,烈焰焚焚如故,蒸騰出百里迷霧,云煙驟起,狂風(fēng)大作,火借風(fēng)勢,風(fēng)助火威。
非但未能滅火,還遮住視線,來不及躲閃,被火舌一舔,燒得頭焦額爛,現(xiàn)了原形,哀叫凄切,摧心剖肝,所幸神火未追,水力尚在,咬牙忍痛跳出去,把滿身威風(fēng)錦繡的虎紋,燒得一絲不掛,精光赤體,氣得七竅冒火、五臟生煙。
一籌莫展之際,妖怪已顧此失彼,勉強抵御,再出岔子。華鐘離穩(wěn)操勝券,從容念動真言,探手把牛黃一抓,妖寶無主,一縷游光,蕩蕩悠悠,被他收入袖中。
嚇得妖怪三魂出竅、七魄悠悠,不防華鐘離收回鐵如意,往背后著實打去,妖怪慘叫一聲,身不由己,墜下云頭,負(fù)傷遁去。
夏清照守株待兔,埋伏半山,倒持寶劍,咽津納氣。正調(diào)息時,忽看得天上熾火熊熊、狂風(fēng)滾滾,即挺身縱起云霧,臨下察看,原來是妖怪吃痛不過,敗下陣來。心道:“攻其不備,正是時也!”飛起一劍,居高砍來。
妖怪抱頭鼠竄,不知有敵,左肩上中了一招,哀嚎連連。不得已,兇性大發(fā),硬著頭皮,頂角來觸,與夏清照絞殺在一起。斗了片刻,那妖無心戀戰(zhàn),像個斷線鷂子,飆風(fēng)似的倒退而走。
也該它禍不單行,正撞上趕來相助的解寶,便將手上樸刀迎風(fēng)一斬,一道寒光,朝牛頭襲去,你看他要建奇功。
那妖怪一則與眾敵死戰(zhàn)多時,后繼乏力;二來華鐘離道行高深,以至它心慌意亂;三是丟了千年異寶,被嚇破膽;四因解寶趁虛而入,它破綻百出,遮架不住,正中額頂,皮綻骨裂,頭破血流,淹溺雙眼,駕云不住,蹄在上、背在下,跌了一個倒栽蔥,狠狠摔在地上,砸了個大坑。
可憐妖怪一身傷,昏昏沉沉。先前出師不利,連戰(zhàn)皆敗,顏面掃地。弄得它抱恨難禁,激忿填膺,只會頭痛醫(yī)頭腳痛醫(yī)腳。怎知當(dāng)面一刀,氣急攻心,沖開七竅,一口淤血噴出,大叫一聲,“兀的痛殺我也!”若有所悟,三災(zāi)八難,恐怕在劫難逃。
不甘坐以待斃,它把兩只前腿半屈,往下一俯,欲借遁光匿跡,不知華鐘離預(yù)將伏兵布置,只見那老山神,左右鬼判,百多個迎面擋住,妖怪急切入不得土,哪里可逃。
山神道:“你這怪,好不知機,狗急跳墻,雄豪所恥。事已至此,何不束手就擒,聽候發(fā)落。快面縛銜璧,身做身當(dāng),教你痛快;不然,數(shù)罪并罰,定遭誅也!”
妖怪罵道:“老狗才,大言不慚!我有何罪,不過仗著靠山,便來相欺。大王我生來性烈,怎肯屈膝下界之人,引頸受戮。傾盡南江水,難消心頭恨……”
說不了,夏清照與解寶雙雙趕到,妖怪氣急敗壞,怒吼道:“我早把你大卸八塊,誤我去路,貽害無窮?!?
那妖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無奈掉頭,獸身傷重郎亢,只得轉(zhuǎn)回人樣,再使百寶囊中長槍,重戰(zhàn)二將,它也學(xué)乖,只守不攻,尋隙待變,在包圍之中,一場好殺,饒是夏解多勇,土地善戰(zhàn),取勝不在一時半晌,這邊叫欺人忒煞,那方喊取爾狗命。
夏清照與解寶使盡渾身解數(shù),再接再厲,與那妖纏斗,戰(zhàn)平了五十回合,只剩撒手锏未用,怎奈妖怪防備甚嚴(yán),一招一式水潑不進(jìn),因此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場仗比前幾番耗時更長,從巳正打到未初,雙方都舍死忘生,也全精疲力盡。
夏清照打了個唿哨,解寶會意,招呼聲,罷兵休戰(zhàn)。那妖看見敵人暫退,以為有機可乘,不顧自家苦處,正待向前撲去。當(dāng)空一聲呵叱,原來華鐘離早就在天上觀戰(zhàn),嚴(yán)陣以待,只等妖怪露出空子。
好妖怪,莽撞漢,真不畏,發(fā)起呆性,氣喘吁吁,眼紅滴血,瘋魔一般,也不搭話,舉槍當(dāng)胸便刺。華鐘離持鐵如意迎著,也不硬拼,步步為營,巧為周旋。
那妖怪乃知是最后機會,氣往上一提,即舞桿如輪似旋風(fēng),寒光六出賽梨花,一條槍使得像活龍,死中求生,在陌桑山頭與眾相持,一槍快似一槍,一步緊上一步,華鐘離明白要論真功夫,不是對手,閃轉(zhuǎn)騰挪,卻也應(yīng)付裕如,十幾回下來,那妖可就坐臘了。
顧慮著身單力薄,敵眾我寡,時間一長,妖怪心里慢慢頂不住了,膽怯之情一生,血氣之勇立退,滿身冷汗,遍體滲血,只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
華鐘離見狀,計上心頭,假裝遞招,又收了回去,那妖怪不察,用力過猛往前一個箭步,槍尖一錯,距華鐘離就不到三尺,華鐘離起手如意打掉長槍,復(fù)加一記,正重重敲在腰眼。
那妖措手不及,叫聲“不好!”已是遲了,痛徹骨髓,再也攏不起云,活氣一散,跌下地來,連遁術(shù)亦無法施展,失機之將,步行奔命。
早有老山神阻住道:“妖怪,還往哪里走!今番插翅難飛!”它看都不看,聞聲而返,才跑四五丈,又被夏清照堵住,笑道:“豕竄狼逋,有何面目見江東父老,還不歸降!”
妖怪照樣不應(yīng),羞慚抽身而退,急不擇途,單撞上解寶一口樸刀,被削去半只犄角,抵住道:“老牛老牛,頭斷了還能再長否!”
妖怪毛骨悚然,只恨下界原非久居之地,不合淹留寄他鄉(xiāng),今日四面楚歌,好似那天羅地網(wǎng),東門黃犬之嘆,悔之晚矣。
華鐘離深知此妖乃是桀驁不馴的性子,甚為頑劣,非用大法力,難以降服。只見它賊心不死,一雙眸子滴溜亂轉(zhuǎn),乃說道:“還想作怪,豈容你遂心!”就從袖口飛出一張符篆,云底雷紋,曲畫勾聯(lián)。
原來他早先遲到一步,就是臨時起意,符上非但有他一滴指尖精血,還嵌了指蓋大小的龍鱗。這符篆才一出手,便化作一條小蛟,只尺余長。那妖看小蛟飛來,雖不太明了,也不敢怠慢,拼卻精氣,一口心頭火噴出,與那小蛟混在一起。
僵持片時,那妖元氣大傷,七竅流血,節(jié)節(jié)敗退,小蛟活靈活現(xiàn),尤為矯捷,只一躥,就鉆入鼻孔。那妖頭痛欲裂,呼天搶地,腦袋撞在山巖上,火星四起,碎石飛濺。
好容易挨過,卻又身不由己,四肢僵硬如石,猶被鐵箍,半步莫動。妖怪正失魂落魄,華鐘離用手把它一指,一口呼吸難順,妖怪瞪大眼,張大嘴,轉(zhuǎn)瞬之間,趴在地上,現(xiàn)了原形。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它萬念俱灰,但覺開口能言,煮爛的鴨子嘴硬,喊道:“不服,死都不服,殺我,殺我吧!”
這時夏清照他們已走在一處。老山神報仇心切,決不待時,拔刀意欲就砍,好叫妖怪做個無頭鬼,華鐘離急止住道:“且慢,先記下這顆牛頭,等事后再行措置?!?
老山神不敢違逆,不甘心,問:“上仙,妖怪作惡多端,為何留命,所謂除惡務(wù)盡,若不納諫,必有余殃?!比A鐘離道:“便是它復(fù)原,也無妨,逃不出我五指山?!?
一眾駕云升到空中,華鐘離便欲制伏妖怪,其他人作壁上觀。他環(huán)顧四周,信手拈來,施展移山倒海的本領(lǐng),抖擻陸地神仙的氣概。日月關(guān)山四百州,絲綸漫把一竿收。白云綠水不閑住,好向人間馴惡牛。
他即默誦真言,撮起一座山頭,掂量一下,劈頭來壓妖怪。那妖安之若素,雖壓得骨軟筋酥,反嘲道:“小道士,不夠勁,雞毛蒜皮的小手段,還拿來獻(xiàn)丑,好不羞!除非把泰山真形挑來,我還怕你三分?!?
夏清照和解寶看了,不禁佩服道:“硬漢子,它倒會擔(dān)山。”老山神則怕華鐘離被激怒,當(dāng)真去移泰山,一個勁兒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