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討喜的陸暮
- 醉里挑燈拭劍
- 抱一劍而長終
- 3297字
- 2020-11-01 09:49:11
馬車“吱呀吱呀”的前進著,隨著逐漸深入密林,從一開始的沉寂,各個馬車里的談話聲也逐漸變大。
有些馬車中也傳出來不少笑聲。
也有意氣風發的吟詩的,站在馬車車頭,一個三十幾的漢子,胡須也長起來了。
聲音中的得意,頗有幾分“一日看盡長安花”的感覺。
而在另一旁的劉家馬車內,劉世風則是掩飾不住的嘲笑意味。
“外面吟詩那人,陸公子可知道?”
“哦?我近來都呆在客棧里,不怎么聽說外面的事。”陸暮也不由得有些好奇。
也是,正常人誰會大晚上的在這種環境下吟詩。
“那是關山縣此次縣試的案首。”
“名叫高年,名字倒是貼切,此時雖已是案首,但已有三十六了。”
“據說此人無甚大才,十年前第一次參加縣試便倒在了第二場。”
“緊接著連考幾年,總算到了第四場,但卻不知從哪個地方聽來了驚蟄詩會的存在。”
“自此再也不愿參考,奮力攻讀五年,只求一朝案首。”
“然后再在驚蟄詩會上拿出自己雕琢幾年的詩句,想一舉奪魁,得到看重。”
陸暮頗有些驚訝,但最后還是說到:“這只能說此人雖無天賦,也有些投機之嫌,但難能可貴在意志堅定,也值得我輩學習。”
劉世風冷笑道:“這家伙可算不上有多堅定,在家明著是讀書,暗地里沒少去青樓。”
“而且但凡有什么神童出現參試,他都完全避開,只有今年關山縣縣里沒什么動靜,他才敢一搏。”
劉世風的眼神此刻便有幾分當初第一次見到陸暮時的樣子。
高高在上。
而且完全沒有多加收斂。
一副不屑多提的樣子接著說到:“再說了,驚蟄詩會每年的主旨都不一樣,他精心雕琢的等于狗屁!”
“更何況,詩會要選的是天賦出眾的年輕學子,比如陸公子你,他年齡一大把還想翻身?”
“簡直做夢!!”
陸暮本來有些沉默,但也不愿掃了友人的幸。
也只能陪著劉世風笑起來了,怎么看都有幾分牽強。
帶著幾分真心回了一句:“若真是這樣,此人確實有些可憐。”
劉世風不在意的擺擺手,“可憐什么?這世間自古以來,便是有能力者上,沒能力者下。”
“自己沒那個本事,就不要做一些不切實際的夢。”
“就像這看似盛世的……”得,又斷了。
陸暮也不再開口,也不想同他多爭辯這些。
馬車依然在不急不緩的前進著。
月明星稀,密林已經近在咫尺,所有的馬車一輛接著一輛,逐漸駛入那條小道。
周圍馬車的高談闊論聲越發變大。
終于,陸暮清楚的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
車夫也在外面恭聲叫到:“兩位公子,驚蟄湖到了。”
陸暮和劉世風一同下了車,兩人站在一起。
一個月白色長衫,明明正是夜晚,涼爽至極,缺手持一把折扇,慢慢揮動,配上不俗的面容,還算有些可以的家境,端的是瀟灑飄逸。
一個穿著普通青色儒衣,說不上多好看,只是有一股子平靜的書卷氣,放在當下讀書人到處都是的環境中一點也不顯眼。
幾乎是立刻的,周圍的不少世家公子上前向劉世風打招呼。
畢竟,他的兄長據說在學宮內混的相當不錯,前途無量。
他自己呢,這次縣試也是第二名,早有才名在外。
好像是沾他的光,連一旁普普通通的陸暮都有不少人上前打招呼。
那天有過一面之緣的安承宣,這小子倒是一臉漠然,不過看到陸暮時也還是點頭示意。
參加詩會的就沒幾個是沒背景的。
周圍人的信息不說了若指掌,認出臉來對上名還是輕而易舉。
哪像陸暮這家伙,兩眼一抹黑,就連請帖都是人家一路都找到客棧才遞出去的。
要不是劉世風,他壓根就不知道幽州城里還有這么個詩會。
眾人閑談間,都紛紛走到岸邊,似是在等待什么。
陸暮倒不清楚,不過有樣學樣,走到岸邊,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入眼的驚蟄湖,不同于白天的水天一線,波光粼粼,此刻暮色深重。
原本應該漆黑幽深的湖面,不知何時,飄蕩著燭光點點的木制蓮花,陸暮這不懂行的人都覺得做工精細,放眼望去,一片光海。
而在光海正中央,一艘頗大的花舟正在緩緩靠近岸邊,船頭站著一個穿著青色深衣的女子,遠遠的看不清樣貌。
但陸暮很明顯感覺到了周圍好些學子的眼神都仿佛在發熱。
包括那個原本他還有些可憐的高年。
明明早已成家,哪怕是第一次見到,而且連樣貌都沒看清,同樣目光灼灼,而且不加掩飾。
陸暮頗為不適應現在的人群氣氛,但他還是忍住了,靜等在其中。
然后,在船上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兩個身影也不斷的在交談著。
“槐叔,你說那個陸暮陸公子他就要到了嗎?”
那個被稱作“槐叔”的漢子笑道:“是呢,二小姐不要心急,老爺和大小姐已經安排了你和陸公子的單獨見面了。”
少女嬌憨的臉上泛起幾絲紅暈,蔥白的手指不斷的絞著衣角,看上去頗為糾結。
但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槐叔,那個…陸公子…他人怎么樣?”
那漢子也憨厚笑著說:“放心吧,二小姐,陸公子我見過,人相當不錯的,老爺都說好呢。”
“要是沒什么意外的話,以后可就不叫陸公子,要叫姑爺了。”
少女張亦往臉上雙霞更添幾分。
“他…生的好看嗎?”
這個問題一出口,那漢子臉上就變了,有幾分掙扎猶豫和…不忍心。
因為,那位太守張非白,正黑著張臉站在自家寶貝女兒的身后。
幾乎沒有來得及提醒,張非白的怒斥就像雷鳴一般響起在耳旁,“亦往,挑夫婿不是看臉的,是要看才學人品的!!”
少女臉上的紅暈早早褪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慌張。
然后唯唯諾諾的應和,同時,心里面開始埋怨起那個還沒見過的“陸公子”了。
陸暮呆在人群里,可不知道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了一個少女的被教育。
此時,花船已經越來越近了,人群中哪怕都是些自詡“逢大事必有靜氣”的讀書人們都有些躁動。
終于,船一靠岸,讀書人們接連上船。
聚在甲板。
一個女子站在船頭,青色深衣,頭發稍束,面容秀美,神態冷清。
完全不為有些赤裸無禮的目光所動。
待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這才慢慢的開口。
“此次驚蟄詩會,如往常一樣,請各位舉人先定主題,場中各位可在湖上隨意活動,一個時辰過后,再會于此地,公賞佳作。”
“特別是八位縣試案首,若有佳作冠壓全場奪魁,定會留下碑文流傳后世。”
大家又不是什么蠢人,留下碑文什么的不過是場面話罷了。
看重和前途才是真正珍貴的東西。
……………
在驚蟄詩會舉辦的正是時候,幽州城里的有些地方同樣熱鬧非凡。
在幽州城里,要問男人們最喜歡的一個地方,大多會分成兩種答案。
一個是永興賭坊。
一個自然是那名聲在外的“不眠樓”。
在整個關內道十六州都極有勢力。
但就在六天前,這不眠樓里來了一個麻煩的客人。
讓主管的老鴇很煩。
對方中年模樣,這倒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男人嘛,成家之后也有不少來偷葷的。
但是,對方卻很明顯不是一般的中年男人,生的風流瀟灑,頗招姑娘們喜歡。
但他很奇怪,包下了好幾個貌美身段也好的姑娘。
就是不碰人。
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沒那本事來找樂子的也不是沒見過。
可他壞就壞在把姑娘們的魂兒都勾走了,尤其是那幾個身子還清白的清倌人們,天天想著要贖身。
甚至于幾個年齡不小的老姑娘都有些春心萌動的沖動。
這如何使得?
主管幽州城里不眠樓的那老鴇,都有些急了。
不過唯一的好處就是,那家伙沒什么想要幫姑娘們贖身的想法,而且也快沒錢了。
老鴇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晚,他就用完了錢,無論如何,哪怕不賺他的,也得把這家伙弄走。
如此想著,自己的面前走過來一個少年人。
看樣子,還沒及冠。
是個雛。
而且家境也不太好。
這么多年看人所練就的火眼金睛瞬間就讓她得出了這個結論。
但他很有底氣,為什么?
算了,關我什么事?我只負責賺錢就是了。
當即笑臉相迎。
原本自天色暗了下來之后,陳河洛就十分興奮。
幾乎是懷著迫不及待的心情踏入了這以前他根本想都不敢想的地方。
身邊跟著個仆人,那就是他底氣的來源。
正東瞅西瞧那些衣著暴露的女子,就看見一個老鴇迎面上來了。
滿面笑容,像秋天里一種開的花,但具體是什么花記不得了。
“這位公子,第一次來?”
陳河洛下意識點了點頭。
那老鴇笑意更甚,這種愣頭青可是極好拿捏的,“那我跟您推薦幾個清倌人吧?她們樂器各有所長呢。”
“這…”陳河洛有些猶豫,自己哪見過這場面,更何況,清倌人他也聽說了,是那種賣藝不賣身的女子,還得靠其他的東西。
對了,劉世風不是說過有個花魁嗎?
陳河洛眼神一亮。
“你們這兒不是有花魁嗎?”
“帶我上去看看。”
陳河洛從沒感覺到這種頤指氣使的美妙。
那老鴇也有些懵,但還是瞬間反應過來了,有些想笑。
這愣頭青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花魁,真以為就憑這自己的模樣,能成功?
按住自己的想法,笑容依舊,帶著陳河洛就要上樓。
但在樓梯的轉角處,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這場面。
他正在被人推搡著往樓下趕。
“這是…林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