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玉望了身后的寧洛一眼：“可是想問我為何忽然到這里來？”

寧洛點了點頭，她平常不會問他任何問題，但這個話如果祈玉問起來的話，她自然不會避諱：“大人若想查案下去等他們的消息豈不是更快一些？”

祈玉默不作響轉過身去看著面前的大街背對著寧洛：“如果你是殺人的人，眼見著要將這個人五馬分尸，馬匹在京城之中可是價比千金，而且他選擇的地方又是鬧市，他的本意可能是想讓其他人都看著，那他自己也一定會看著他死，雖然不知道他跟這個死者有什么樣的恩怨，不過眼見著這一切，只怕是很深的恩怨。”

寧洛似乎明白了他們大人的意思，祈玉的意思是說，兇手花了這么大的力氣，又是買來五匹馬匹，又是在鬧市之中縱馬行兇，不會不親眼看著。

對于這樣的人來說，這個案件本身并不只是一個普通的案件，他要親眼看著這個死者死，心里面才能痛快，想必已經恨到了想要到事實中所有人都看著他死，把這件事情鬧大的地步。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恩怨，才希望對方被五馬分尸體，死相痛苦且尸骨無存。

不過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祈玉在兇案現場頻頻皺眉，以前不管再難的案子，他們大人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樣子，可是今天這樁案子似乎有一點反常。

祈玉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這個地方除了他們以外沒有別人，祈玉他的話自然是對著寧洛說的：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兇手的身份和這個死者的身份，但他能用五匹馬，便已經知道他身價不菲，如此有錢有權，為什么偏偏要在這個地方殺人？他去買一些殺手或暗自處理的這個人，想必也能神不知鬼不覺，如此以來既能報仇也不會引火燒身。”

“而且你們大人我擔心的遠不止這個，這表面上看是一樁恩怨，但他選擇這個地方犯案，分明是在挑釁我大理寺，又或者挑釁的是在我之上更加位高權重的人。”

在他之上更加位高權重的人，指的自然就是現在攝政的六皇子。

寧洛自然也知道，像這種案子在京城發生的話，哪怕是金吾衛已經有意幫他們封鎖消息，現在恐怕已經傳的是盡人皆知。

如此以來影響惡劣，將來萬一更有心的人，會將這個案子引到朝堂，如果查不出來真兇的話，小則是他們大理寺辦案不利，大則會牽連六皇子，畢竟如今是他涉政。

祈玉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案子是在今天發生的，必須盡快查出來，而且我大理寺一定得盡快，要是演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發生的命案都查不出來，實在難以安京城百姓的民心。”

絕對不能讓它影響到六皇子在京城之中的名聲。

祈玉又看了一眼下面的街市，他眼前看到的景象，想必就是幾個時辰之前兇手看到的景象，如果真是在挑釁他大理寺的話，祈玉會向他證明他這次可是挑釁錯了人。

“大人。”

大理寺的侍衛余安到了茶館二樓來找祈玉：

“大人，戶部尚書求見。”

這戶部尚書怎么自己過來了？他們金吾衛的人不是派人去找的戶部尚書嗎？怎么這大年夜的，本應該。是一年之中戶部最忙的時候，難得他還有時間親自過來一趟。

祈玉又皺起眉頭說道：“找他過來吧。”

“見過大理寺卿大人。”

祈玉自然也要與他客氣一番：“見過戶部尚書大人，大人平常這個時候不是最忙的時候嗎？怎么會有時間親子過來？”

戶部尚書似乎表情有一些痛苦：“不瞞大人，死者的身份我對過了，正是犬子。”

祈玉一怔，片刻之后才反應過來：“尚書大人節哀。”

戶部尚書眼下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且他又只有這一個兒子，但是節哀這句話根本安慰不到他，事已至此，他的兒子死狀這么慘，自然是希望真兇能夠繩之以法。

戶部尚書看著面前的大理寺卿說道：“我的兒子死的慘，我來這一趟是希望大人能夠盡快讓我兒子入葬，盡快找到此案的真兇。”

祈玉一揖道：“大人放心，我大理寺上下必定竭盡全力，盡快找到真兇。”

戶部尚書點了點頭：“不知道現在可有我能做的事情，大人可有想問我的話？只要是對抓住真兇有用的，我必定對大人知無不言。”

只要是能夠幫助盡快找到真兇的，他都愿意去做。

祈玉看著他道：“敢問尚書大人，令郎平時可能與誰結仇？”

非有這么大的仇，不會讓他死的這么慘。

戶部尚書道：“犬子平常雖然不大聽話，但他的那些朋友倒都是真心待他，平日里我雖然慣著他，但他也不至于跟誰結這么大仇，他那馬場平時開的很大，所有的時間幾乎都耗費在那馬場之上，沒有什么時間去見其他人出去去其他什么地方，所以我不知道他們和誰結這么大的仇。”

祈玉跟著便問向面前的人：“大人可是說，令郎生前開過馬場？”

戶部尚書點了點頭：“說起來這京城附近最大的私人馬場正是犬子所開。”

祈玉立刻便道：“那便得辛苦大人一趟，讓那馬場里面平常熟悉馬場的主要負責那里的人過來，我有話要問他。”

戶部尚書道：“好，我這便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大理寺的人幫他在閣樓上找了一個喝茶的地方休息，從前人到中年的戶部尚書還是那般神采奕奕，如今不過幾個時辰，得知了自己唯一的兒子慘死的消息，人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很多歲。

祈玉對著窗前的街道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這個死的人，居然還是戶部尚書的兒子，從前我跟他也是見過幾面，一起在京城的茶樓里喝過幾次茶的，他平日里雖然有一些囂張跋扈，但罪不至死，沒想到世事無常。”

他不過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