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合八年 春 滄州
- 謂大同天下安
- 愛吃火鍋鍋
- 3001字
- 2020-11-01 16:09:38
“春風襲人,又是一年。”李牧九望著院子里剛抽出新芽的柳樹感慨道。
“今日早朝,孟國公提議將失蹤多年回來的冽王子封為郡王,賞云溪六郡,陛下卻直接將他封為永壽親王,賞六郡,長居宮里,可真是有趣。”薛玉說道。
“一看他跟孟國公走的那么近,就知道,他啊,定是跟旬令唐一伙的,可是陛下怎么就對他如此縱容。”薛玉氣憤的說道。
李牧九為他倒上一杯煮好的茶水,說道:“他是陛下的親弟弟,做兄長的怎么可能不疼愛自己的弟弟。”
“那也不能叫親情蒙蔽了眼睛,這個冽王子才回宮多長時間,就已經傳出來帝后為了他,當眾爭執了不下數次,當今皇后乃一代賢后,就連她都如此,陛下怎可繼續這樣寵溺下去,長此以往,我怕,這世道又要不安分了。”薛玉說罷,一口飲了熱茶,燙的直叫,樣子十分滑稽,逗得李牧九在一旁忍不住大笑。
“這茶也太熱了,燙死我了。”薛玉委屈的說道。
“你啊,心太急了,倒是吹一吹呀。”李牧九說道。
“心急?怎能不急,奸佞之臣,狼狽為奸,他們在一天,百姓就要受一天的苦,如何不心急!”薛玉激動地說道。
“就算急有什么用,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時候,咱們能做的只有等待時機。”李牧九脫口說道,說完這句話,李牧九也震驚了一下,從前那個意氣用事的自己,竟然現在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已經過去了一年,異哥兒的仇還沒有報,自己就算已經混跡在官場,奈何孟國公勢力實屬龐大,在朝中關系錯綜復雜,自己委在他的手下,還要做著違心的事情來引起孟國公的重視,只有幫他做事,做的妥當,才能更有機會收集到他的罪證,這種日子,李牧九也在無數個日日夜夜問,什么時候才能撥開云霧見青天,他怕這一做就沒有了期限,報仇之路遙遙無期,還要終日盯著孟國公那副惡心人的嘴臉,真想做一個神仙,有預知的能力,可以知道結局,只要結局是好的,這段過程他便多辛苦都不怕了,李牧九的思緒飛遠,逐漸發呆,手中的茶端在手里也沒有喝下。
薛玉輕喚了他一聲:“李兄!”
這時李牧九才回過神來,看著手里的茶杯,忽道一句:“日復一日……”
“唉,李兄咱們難得一聚,還是閑聊些別的,省的生氣。”薛玉說道。
“對了,記得年前的滄州來靈安城上訴的夫婦倆可有消息?我記得此事是蕭大人辦理的,只是后來不知道進展的如何了。”李牧九說道。
薛玉又嘆了一口氣,說道:“說起這個,又是滿肚子的怒火,那滄州州司郭表儀整個一個土皇帝,在當地只手遮天,犯事的跟他還沾親帶故,他后有旬令唐那個老賊做靠山,自然是平安無事,只可憐蕭兄,連皮毛都沒查到,還被迫無奈娶了郭表儀的那個名聲不好的女兒為妾室,叫人來氣。”
“不過,這之后,說來奇怪的很,再沒有聽說這對夫婦的消息,他們的事情,實在我聞感憐,據說,那年幼的孩子,死狀凄慘,滿身的鮮血啊,施暴者簡直毫無人性!”薛玉說到這個怒火中燒,又繼續說:“此等人為害他人,就不應該存活于世,如若有十殿閻羅,那應該就讓他早些下地獄,竟然還讓他存有靠山,得以庇護,被害之人痛不欲生,他怎可逍遙快活,定要將他打入地獄,什么刀山火海,剝皮抽筋的刑罰,都要受一遍,才足以聊慰傷者之心。”說罷,難過的搖搖頭,與李牧九說道:“只可惜啊,只可惜,這世上,無人真的見過修羅地獄,惡人便毫無畏懼之心,才會肆無忌憚的犯下諸多惡行。”
李牧九靜靜地聽著薛玉義憤填膺的陳詞,心中感慨萬千:“如真的有地獄,真的有輪回,希望異哥兒還有一眾的被害之人,都可以在下一世,托生于吉祥人家,平安度過一生。”
“多行不義必自斃,薛兄且看就是了。”李牧九說道。
薛玉忽然垂下頭,說道:“這便是我擔心大興的地方。”
聞此言,李牧九微微一怔,才反應過來,阿圖死后,文大興補了靈安城司的肥缺,明里暗里也開始做起了跟阿圖從前一樣的腌灒勾當,大的可以說草菅人命,小的可以說是貪贓枉法,更是與一些世家大族的紈绔子弟來往頻繁,如今的名聲也落得與昨日的阿圖幾乎無兩了。
二人正說著,李府的下人來報,說:“蕭夫人來了。”
李牧九道了聲:“知道了。”便叫仆人下去了。
“看來,蕭夫人與你家夫人還是十分親近的。”薛玉說道。
“女人之間閑談,左不過談一些胭脂女紅罷了。”李牧九說道。
這邊聞氏進了李府,見到了臥在床上休息的穗玉,笑呵呵的迎了上去,說道:“妹妹好福氣啊。”
穗玉自打有了身孕,身子就沉乏的很,見到聞氏進來了,整個人也都還暈乎乎的,只是覺得,她說話的聲音異常的洪亮,仿佛要穿透她的耳朵。
聞氏按下要起身的穗玉,坐到她的床邊,溫柔的說道:“我聽說你近來都是乏困在床,定是每日都很無聊,我帶了點前幾日幾位夫人一起做的荷包,給你看看,都是送給你的,你快瞧瞧。”
穗玉接過那幾枚漂亮的荷包,一摸,這荷包里頭好像有些東西,她將荷包打開,發下里面裝了不少的小孩戴的小金桌子,金豆子還有金鎖,穗玉驚喜又驚訝的說道:“怎么?”
聞氏笑笑,說道:“侯爵府公爵府的幾位娘子都惦記著你,只因為你身子不爽,所以將這點心意藏于荷包之內,只叫了我一個人前來,這些東西都是舊的東西,你莫要嫌棄,知道你初次有孕,百般的不適,我們將自己孩子幼時戴的一些東西相贈予你,來安你的胎。”
聞說此言,穗玉十分感動,激動地拉起聞氏的手,泣道:“多謝姐姐,多謝幾位娘子,我如今不方便出門,待我孩兒平安出生之后,我定要好生相謝。”
“穗玉妹妹無須客氣,只管養好身體,他日誕下麟兒,有的是時候咱們姐妹重聚。”聞氏說道。
兩人聊了一會,見穗玉毫無精神,聞氏便起身準備回去了,穿過庭院的時候,見到李牧九與薛玉,李牧九禮道:“蕭夫人。”
聞氏走到他們二人面前,舉止端莊的招呼道:“李大人安好,薛大人安好。”
“不知今日蕭兄是否在府,正是得空,想過府找蕭兄一敘。”李牧九說道。
“夫君正在家中。”聞氏說道。
于是三人一起回了蕭府,聞氏將他們二人引到書房門口,輕叩門扉,喚道:“夫君,李牧九與薛玉二位大人來了。”
蕭子柱從屋里將門打開,看到他們兩個,說道:“正想找人飲酒,快來。”
李牧九跟薛玉一臉懵的被蕭子柱拽進了屋里,隨后,蕭子柱朝著聞氏說道:“叫廚房備一些酒菜送來。”二人進屋,只見滿屋子的字畫書本,丟于地上,蕭子柱披著氅衣,手不停的揉搓著額頭,說道:“滄州一案的那對夫婦已經死了。”
“什么!”薛玉不敢置信的呼道。
蕭子柱垂頭喪氣的往椅子上一癱坐,說道:“我還是去晚了,到了的時候,只見到尸首了,就連之前的訟狀也沒有了。”
“怎么會這樣,他們是怎么死的!”薛玉急道。
“在城郊的一處破草房里,被活活燒死的,一切都成了灰燼。”蕭子柱無奈的說道。
“郭表儀!一定是郭表儀!”蕭子柱突然憤怒的大喊:“除了他這么想叫那對夫婦消失,就沒有別人了!”
李牧九思忖半刻后,說道:“蕭兄,這件事情還有待查明,但是我覺得,郭表儀還不至于想要處死那對夫婦,此案件只是涉及到他包庇親屬,并不會牽扯到滄州賬目的事情,他又何須做的決絕。”
這話一出,李牧九險些被蕭子柱跟薛玉混合雙打,蕭子柱睜大了眼睛跟薛玉一人扯著李牧九的胳膊,薛玉怒道:“那郭表儀是個什么腌臜人,什么做不出來?這件事表面上只是他護佑親屬,判錯了案子,可是只要牽制出一頭,就會將后面的一連串都拉出來,他怎能不慌?”
“滄州一案,不論如何,我都要徹查到底,我就不信,我動不了郭表儀。”蕭子柱說道。
李牧九被這兩個人的架勢嚇了一跳,也在他預料之中,話是故意說的,目的就是激怒他們二人,蕭子柱跟薛玉的脾氣秉性最為相像,但是只有一點,薛玉做事,講究有理有據,太過正直,而蕭子柱卻不是,他若動了真格,想要辦一個人,定是會不擇手段,不會給對方留下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