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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天合六年 冬 夜宴

  • 謂大同天下安
  • 愛吃火鍋鍋
  • 4217字
  • 2020-10-31 23:59:55

轉眼已是除夕,李自道能來,是在李牧九意料之外的,然而,除夕之夜他要隨左無咎入宮伴圣,卻不能與父親在一起過年了。

父子二人面對面而坐,相顧無言。

直到夜色瀕近,左無咎的馬車到了府外,下人來通傳,李牧九回了聲好,便起身準備離開,走到門口,忽聽道父親說:“我替墨夫子多謝你了。”

李牧九的喉嚨突然發緊,眼中難受,似有沙粒在嗓子眼與眼眸中游走,哽咽著無話可說,深呼了一口氣,便走了。

他此前對父親是有恨的,離開的異哥還有一個身份,是他恩師墨夫子的養子,恩師當年在都城受盡了冤枉苦楚,最后歸鄉,卻也死在了人言可畏里,一口怨氣尚未洗刷,他怎可讓異哥也含冤而死去。在來到都城經歷了這么多后,現在對父親的錯怪與恨早已沒有了,父親也沒做錯什么,他沒有能力抗衡強權,人的本能只有自保。

左無咎已經在車里等他了,李牧九上了馬車,與左無咎行了簡禮,文大興也在車上,跟李牧九拜了年,問他:“父親可來了,還在生你離家出走的氣嗎?”

李牧九笑道:“早不生了,是我多慮了。”

左無咎笑道:“父子哪有隔夜仇,我聽大興說你的事了,年輕人,有魄力,日后,你跟大興都是會賽過老夫的!”

李牧九忙說:“不敢不敢。”

而文大興倒是滿懷自信的說:“那是自然要超過師傅的!哈哈哈哈。”

左無咎瞥了文大興一眼,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文大興的頭上,說道:“你可收收你的性子,如此高調,如今在阿圖那個奸人手下,要小心才是。”

李牧九默默的觀察著左無咎跟文大興言談舉止上,心中覺得,他和文大興的關系非比表面的師生關系,要遠比師生關系近的多。

馬車行駛到宣德門口,眾人都要下了馬車步行前往章劾殿,宣德門口好生熱鬧,李牧九與文大興扶著左無咎下了馬車,見到很多負責引路的小內官們在王公大臣車馬前掌著燈,等候前行。

“無咎!”右丞相易善補叫道。

左無咎便上前與易善補拜年互相道了除夕安好。

屏南王樓霽色攜同王妃暮云嵐才下了馬車,王妃懷有身孕,樓霽色格外小心的攙扶走著。

左無咎帶著李牧九、文大興,薛玉與易善補還有他的幾位學生站在一起,看到了緩緩走來的屏南王樓霽色,二人滿面笑容的上前行禮:“屏南王安好,王妃安好。”

“左丞安好,易丞安好。”樓霽色與暮云嵐客氣說道。

李牧九跟在左無咎身后,這是李牧九第一次與屏南王樓霽色接觸,此人才十七歲,一襲玄色錦緞繡金絲鶴紋華服,頭戴翠色玉冠,生的白白凈凈,明眸皓齒,劍眉星目,煞是好看,就是眉宇間有些秀氣,像個女孩兒。而他身邊的王妃顯然是要比他年歲大的多的,這就是傳聞中上一任屏南王樓霽月的王妃。

“霽色老弟——”

贛南王樂帷幄看到樓霽色叫了一聲,他們三藩都是不喜歡跟朝堂這些人打交道的,所以趕過去,借故拉走了樓氏夫婦。

“還好樂大哥你叫走了我們,那些朝臣的臉連笑都讓我不舒服。”樓霽色討厭的說道。

“他們不過是看你新王繼位,想聯絡下關系罷了,你不喜歡,以后不要來往就好了,面上還是要過的去,如今的他們倒是跟陛下連在一條心上。”暮云嵐提點樓霽色說道。

樓霽色明白的點點頭。

左無咎帶著李牧九跟文大興也往皇宮走去。

文大興小聲問李牧九知不知曉屏南王的事。

李牧九搖搖頭。

“我跟你說啊,原來的屏南王是他哥哥樓霽月,他那時候在昆虛山上學武,不過,樓霽月身子弱,患有心疾,終沒挺過——”

“三年孝期還沒過,剛回來承襲爵位的樓霽色就要了嫂子,你看,孩子都有了。”

左無咎提醒他:“閑來勿談人非,小心哪天就被割了舌頭。”

文大興立馬收了聲,吐了吐舌頭。

夜色籠罩著整座皇城,萬盞燭火照亮皇城的每一寸角落,章劾殿外是盧忠義的狗頭軍在守衛,借著夜色莊重而森嚴,皇城大門外是駐京大統領麗翊道在看守,這一夜既是天下百姓闔家團圓,也是牛鬼蛇神齊聚廟堂的一夜。

章劾殿內正是歌舞升平之際,上有九五之尊高座,下有文武要臣旁坐,難得的是三部藩王齊聚一堂,更有四大家族,盛家、伯家、吳家、沈家的主家前來赴宴,滿堂上下坐的皆是與國運息息相關之人。

肅繡侯南慕容合與坐在身旁的屏南王樓霽色側耳道:“鋒芒畢露啊。”

樓霽色下意識的握緊王妃暮云嵐的手,有些用力,暮灼華感到吃痛,微微皺眉,提醒道:“夫君。”

樓霽色這才回過神來,他與其他藩王不一樣,他兄長剛死,在內他要安撫樓家軍,在外要震懾屏南邊境趁機作亂的蒙查哈,他還要在兄長的孝期內娶了自己的嫂嫂,這一次來,他的心事全放在求帝王賜婚上,關于樂帷幄他們關心的三公之死,天子的皇權集中的野心之言,他尚未去想。

贛南王樂帷幄知曉他的心事,見他神情凝重,拉過他:“無事,有什么事你這兩位哥哥替你擔著,一會兒你只管提就好。”

樓霽色看看樂帷幄感激的點點頭。

一支舞畢,御膳開始分派年菜。

宗寒嶺說道:“今日在座的不是朕的肱骨大臣,就是至親好友,所以,今夜只管飲酒作樂,閑敘家常,不談國事。”

眾臣子附和。

宗寒嶺話鋒一轉,落在樓霽色身上,早在進都城前,樓霽色曾親筆書信一封,講明他與嫂嫂已有夫妻之實,嫂嫂已有樓氏血脈,希望可以盡快給予嫂嫂名分。

這事不難辦,只要天子說一句話,天下人也只是在背后嚼嚼舌根,可是他不準備這么簡單的就允諾,宗寒嶺想要三藩交一半的兵權給朝廷,在這之前,三部藩王中因為屏南王樓霽色、贛南王樂帷幄、肅繡侯慕容合是駐守國疆的藩王,并且有完全的兵權,非常之時可無王令調遣周邊軍隊,雖然皇室一直用公主或皇室宗族的女子聯姻以防他們生有二心,但是,兵權不在皇家,終是叫宗寒嶺放不下心的。

如今正好孟國公之前生了想在三藩安插自己學生的心,惹怒了三藩,而大家都知曉,他這個傀儡天子走一步都要看孟國公的臉色,所以他要借著這個機會,打著孟國公不準的旗號,逼得三藩跟自己一條心,并且趁機收上兵權。

“暮姐姐安好,聽說你已經懷有身孕,這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宗寒嶺平和的說道,語氣親切。

“托陛下的福,這一路還好。”暮灼華低著頭輕聲回道。

“夫人有了身孕,加上路上顛簸,到了都城都難受了好幾日。”樓霽色說話時,并沒有看向宗寒嶺,說的話也是極沒有腦子的意氣話,宗寒嶺知道他是在氣自己為何還不提賜婚的事,畢竟從小一起讀過書,所以樓霽色的脾氣他還是知道,但是這脾氣太容易被利用了。

“哎呦,皇上偏心,我這個親姐姐也還是第一天才見到皇弟那。”說話的是贛南王妃宗垣伊,是皇上的姐姐,為人大氣,不拘小節,先皇死后,是她站在宗寒嶺身后,支持他走到現在,睿智而美麗。

“姐姐吃什么飛醋,今夜咱們姐弟倆就徹夜閑談。”

“我可不,皇上是后宮的,我是我夫君的,我要陪著我夫君~”說著宗垣伊伏在樂帷幄的臂膀里,好衣服恩愛模樣。

“樂將軍與姐姐感情真是好。”

李牧九跟文大興坐的太靠后,既然說不上話,就先吃,皇宮里的菜做的別致漂亮。

文大興卻吃的皺眉頭,李牧九對吃的沒那么多說道和講究,上什么就吃什么,吃飽肚子才是關鍵。

“我說啊,皇上天天就吃這些,白給我做我都不做。”文大興同李牧九小聲嘀咕著。

一旁的薛玉嗔他休要胡言,文大興噘嘴道:“炙烤羊肉都冷掉了,而且太瘦,這羊肉啊非得肥瘦相間,才吃著香那,糯團也不甜甜的,還有那個……哎,不好吃,都沒有靈安城小販做的臭豆腐香!”

李牧九見他這幅模樣竟有些可愛,點點他的頭,臉上盡是寵溺的笑容,說道:“你這樣貪嘴,真是個有福氣的人。”

“來年的國泰民安就要倚靠在座的各位才俊共同努力了,來……”宗寒嶺舉起酒杯邀群臣一飲而下,待眾人酒高之際,三公在一眾臣子的阿諛奉承里也醉的伶仃的時候,宗寒嶺借故換身衣服,去了后殿,讓催白避開眼線,悄悄叫三藩來后殿見他。

“怎么?生兄長的氣?”宗寒嶺笑著拉過樓霽色的手。

三部藩王錯開時間的來到后殿,見到背對著他們等候的宗寒嶺,走上前跪拜在地,恭敬的說道:“微臣給陛下請安!”

宗寒嶺聽到聲音,激動地轉過身,趕緊上前扶起三人,眼眶中含著淚水,幾人的手拉在一起,樂帷幄老淚縱橫的扶著宗寒嶺的發鬢,看著眼前小子的稚氣未脫的笑臉,心疼的說道:“陛下受苦了。”

“咱們見上一面不容易,快別說苦啊什么的,好好聊聊天。”宗寒嶺熱絡的說道。

幾人圍坐在一起,樓霽色說他:“陛下可收到我的書信了嗎?”

“收到了,我也正想與你說,不怕你笑話,你回來承繼爵位應該也有所耳聞,我并無實權,此事還需孟國公點頭。”宗寒嶺為難的說道。

慕容合皺著眉頭,怒道:“陛下這江山真是準備拱手讓人了!”

樂帷幄緩和著氣氛,說道:“誒!這天下有咱們在就不能易主。”

“我無能,都城的兵權政權皆握在孟國公手里,我實在沒有辦法,叫兄弟們失望了。”說著委屈的欲要哭泣。

慕容合從懷里掏出半枚虎符,扔到宗寒嶺手中,說道:“這是我肅繡的虎符,我拿了一半交給陛下,以后我肅繡便有一半兵權在你手中,若有政變,你大可拿出虎符召喚我慕容家十萬大軍。”

樓霽色與樂帷幄相視一笑,也雙雙呈上虎符,說道:“你我自小兄弟,感情深厚,怎么會見你自己獨自在都城受辱,不論何時,我等三藩都是陛下 的靠山。”

宗寒嶺本來就是想要三藩的兵權的,三公要除,三藩留著遲早也是禍害,如今三藩自己直接奉上他自然沒有不收之理。

樓霽色不忘他與暮云嵐的事,說道:“還請兄長一定要為我與云嵐賜婚!保全樓氏血脈!”

宗寒嶺忙從座位上起身,親自扶起樓霽色,嗔怪道:“弟弟這是做什么,兄長一定會為你賜婚,有你們如此支持我,這回我一定要硬起身子,為你們賜婚,其實我早就命人擬好了賜婚的旨意。”一個眼色叫催白從桌上拿來一卷圣旨,說道:“你與暮姐姐是奉天子的旨意成婚,任誰都不能說三道四。”

樓霽色拿過詔書,心滿意足的揣進懷里,這下,回到屏南就能名正言順的奉天子旨意結婚了,可以堵住那幫老賊的嘴了。他要保全兄長樓霽月的遺腹子,保住樓氏這一點點的血脈。

子時將至,崔白過來提醒宗寒嶺,要準備燃放煙花爆竹了,百姓們都在等著與天子同慶。

宗寒嶺換了身衣服,隨崔白現行離開了后殿,而后三藩也分開回到了大殿,一眾大臣見到天子來了,目光齊聚在宗寒嶺的身上,天子在前,身后是萬千儀仗,接著跟著才是重臣,然而三公何其位高,與天子同行在前,都乘坐在轎攆里。

孟國公拉著宗寒嶺的手說:“陛下的手大了,是成人咯。”

宗寒嶺回道:“兒子都二十七歲了,自然不是小孩子了。”

“呵呵,又是一年,陛下大了,臣就老了。”

“爹爹容光煥發,那里有老去的樣子。”

旬令唐看著宗寒嶺,突然說道:“這天下從沒有改過姓,異過主,到什么時候都是陛下的。”

旬令唐突然這么說,叫宗寒嶺很是吃驚,不明白他這么說究竟是何用意,但還是姿態低微的說道:“全都仰仗爹爹。”

眾人來到城門之上,正好子時已到,絢麗煙花炸于黑色夜空,瞬間猶如白晝,都城的百姓與天子權貴一起望著盛開的煙花,而只有這個時候萬民才是真正的與天子同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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