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寧進了門，將離邀著莫十三剛好轉角上了二樓。中間一道環形的樓梯，分作兩邊，莫十三和將離他們兩個上左邊。

寧寧走上去，左側是一間間的雅閣，右側是一個百十來方的大堂，靠近醉月軒牌坊的位置。四面一米高的雕花扶欄，其上卷卷幽簾。大堂里面則是一面面的屏風，外面是一排排的雅座。裝飾華麗雍和，布局清雅脫俗。

莫十三被將離拖著進了一間房間，寧寧后腳跟了進去。

兩人已然圍坐在一張桌子前，幾碟小菜，兩壺好酒。兩個濃妝淡抹、花枝招展的秀氣的年輕女子一左一右的侍奉著。將離是怡然自得，和她們逗著趣兒，莫十三則是扭扭捏捏的，十分的不自在。

“十三，和我走。”

寧寧鐵青著臉，走過去一把拉著莫十三就要離開，將離飲盡一杯酒，拉住莫十三另一只手，將他按在椅子上。

“這里好吃好喝，更有美人作陪，寧寧姑娘有何不滿意。雖然吧，珠兒和玲兒比不上寧寧姑娘幾分靈秀。”

寧寧輕哼一聲，道：“你比我清楚這是什么地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十三人老實，你帶他來這種地方鬼混，對他有什么好處。”

將離端起一杯酒在寧寧面前晃了晃，笑道：“方才不是與你說了嗎？有吃有喝，有美人作陪。”

寧寧不理會他，對莫十三道：“走了十三，這是青樓，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莫十三啊一聲，雖然也是大概猜出了幾分，但是寧寧這一說出來，還是讓他有些一下接受不來。雖然他大小生活在山里，可也從書里對于這種地方有一些了解的。

啪！

徒然，將離將手中酒杯用力地往桌子上一放，酒水四溢。兩個姑娘頓時華容失色，神色慌張，跌倒坐在地上。將離把她們扶起來，冷冷的聲音自他口中傳出。

“寧寧姑娘對青樓二字莫不是有什誤解?醉月軒是風月之地不錯，然而其中都是些潔身自好的青伶。人有三六九等，寧寧姑娘出身高貴，一生無憂，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的。世道艱難，討個生活而已，寧寧姑娘又何必將這些好姑娘想的如此不堪。”

兩個姑娘相視一眼，看著將離的眼眸微微紅潤。她們這種不管因何緣故進了風塵地的女子，雖是說得好聽，青伶，可終究是傍了一個妓字。茫茫一生，若是幸得官人恩寵尚好，許是重其才氣，許是重其容貌，重金相酬下，或能謀一生安虞。若是不然，便是終老囚牢，年老色衰之時，無人問津，其間艱苦，又有幾人知曉。

寧寧看看兩個姑娘，又看看將離，臉色漲的緋紅，不知如何回答。

這醉月軒其實在許多大城池里都是有的，其后似乎有什么勢力支持著。她平素里雖然少有出游，可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聽聞，一貫印象對于這種地方不是很好。將離的一番言語雖然十分冷冽，可也卻是說得在理，讓她不知如何自處，愣愣地呆在那里。

這時莫十三站出來，將寧寧拉到椅子上，小心翼翼道：“寧寧，我覺得，將離的話不錯，就是你想多了罷了。”

“你也數落我！”

寧寧馬上扭頭盯著莫十三，心中有些委屈，抿著一張小嘴，眼眶微微濕紅。

莫十三頓時手足無措起來，道：“沒有，沒有。我哪里數落你，我就是，就是心直口快，有什么說什么。我要是惹你不高興了，這樣，你打我好了，我絕不還手。”

寧寧毫不客氣道：“你還手還不是打不贏我。”

莫十三大窘，道：“那怎么辦？”

寧寧哼聲道：“你就是個呆子。她們兩個歸我，其他的是你們的。”

“哎，那可不行。”將離出聲制止，惹得寧寧怒目相視，急忙又道：“珠兒和玲兒可沒空陪你。”

兩個姑娘對著將離嫣然笑著，右邊的喚作珠兒的姑娘道：“公子今日想聽什么曲兒，我和玲兒這便為公子和你的朋友獻上？”

將離笑道：“我就是個俗人，可不是你們的弦里知己。不過昨日珠兒和玲兒奏的那一曲我倒是極為喜歡。叫什么？春江什么……”

珠兒掩嘴輕笑，道：“是春江花月夜。”

將離拍手道：“對，就是春江花月夜。煩珠兒和玲兒今日就再奏上一曲吧。”

珠兒和玲兒微微垂首，道：“公子稍等，我們準備片刻。”

“去吧去吧。”

將離斟了一小杯美酒遞給珠兒和玲兒，兩人緩緩飲盡后才徐徐退去。

寧寧道：“你這樣子，身上可不想有幾個錢，怎么在這里常住久居？”

將離把玩著手里的酒杯， 淡然道：“你這就以面看人了。雖然你說的不錯，我身上確實是沒有幾個小錢。也虧得那日被我教訓的小混混，從他身上搜到了不少的好東西，才有這幾日的滋潤日子啊。”

寧寧輕哼了一聲，道：“意思就是搶了人家唄。”

莫十三倒是覺得將離做的沒有什么問題，問道：“那你這幾日花了多少錢？”

將離又飲了一杯酒，豎起一根手指。

莫十三道：“一兩銀子？”

“銀子？”將離嗤笑一聲，“一兩銀子你只怕是在這醉月軒里買不了半盞茶。是一塊中品元石。”

“一塊中品元石？！”莫十三吃了一驚，一塊中品元石對于現在的他來說，可是不少了，畢竟現在他和寧寧兩人，身上總共也就一塊中品元石的數目了。

將離點了點頭。寧寧皺了皺眉，沒有在說什么。雖然覺得用一塊中品元石來喝花酒覺得有些可惜，不過反正不是她的，也就無所謂了。

這時珠兒和玲兒又回來了，一人懷抱著一張花梨木的五弦琵琶。向著將離他們頷首示意后，兩人坐在莫十三他他們面前的鶴唳云端的屏風前。

珠兒和玲兒端坐好后，相視一眼，玉手一同撥弦，清婉之音流出。 似乎一卷山水花卷，春天靜謐的夜晚，一輪圓月緩緩升起，一葉扁舟在水面上蕩漾，團團花影在兩岸的月色下搖曳著，一幕幕展現在幾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