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上幾多事，閑來無與言（一）

近些日子里，靈玉也跟從姜珞在熒惑峰中修行。

關于《混元先天一氣》的修行，也請教過上陽真人，都得到解答，這樣靈玉也可以安心修行了。

據他所言，這部法門傳承極為遙遠，應該是上古時期，先天靈種還遍跡天下時，那些先天靈種所修行的法門。其品階放在當時只能算是中規中矩，但確實是如今能夠修行的法門中最為合適的了。

而那些登頂天道上位的生靈所修行的法門，固然強悍，但與彼時的神道法則關系莫大，放在如今，早已沒有立足之地。而這部法門，親和自然地母，回歸先天祖竅，可以說是萬古如一的通行之路。

而關于其修行的門路，上陽真人說道，其程序與道門中虛空陰陽丹法更為相似，或許有同出一脈的可能。

而道門中虛空丹法，與其他丹法不同之處在于，其他丹法所行陰陽，或是身內本體陰陽，即清凈丹法；或是身外彼家陰陽，如龍虎丹法，與雙修法門如出一轍。而虛空丹法所納陰陽則取自虛空之中，乃是直取天地元氣的法脈。

虛空丹法，以符箓派的雷法和劍仙派的法脈最負盛名，如雷法“靜為金丹，動為霹靂”，劍修“神劍非鐵，化氣于身”的外放之術，都是虛空丹法的顯現。

當然，就如今的道門，關于修行的丹法，各派系其實并不多大區別，各種丹法，門內弟子都有所修行。若要說例外，只有丹道北宗，單不修行雙修法門。而各個宗派，大都會修行虛空丹法，以作外用。

當然修行虛空丹法，對境界有所限制，必須踏入先天境界才能修行，而其他法脈則有筑基法門，凡人便可修習。

熒惑峰的弟子，大都以本體陰陽的丹法筑基，當然也有不少是修行雙修的法脈。而姜珞與風陽所修行的是本體陰陽的丹法，齊歆自然也是如此。

這幾日里，靈玉與姜珞、風陽、齊歆同在熒惑峰的宮觀中，伴著晨鐘暮鼓修行，早晚功課，隨眾弟子上殿誦讀經韻寶誥。除了自己修行外，則是修煉《神頂大法》，以助姜珞破除桎梏。

在靈玉的幫助下，姜珞的身體日漸恢復，每次修行修行完，都能感受到體內的氣脈玄關更加堅韌，不到十日的功夫，就已修繕了大半，已經可以著手破境了。

十日功成，姜珞從屋中走出，只覺得神清氣爽，雄姿英發，困擾了他數年的先天枷鎖，就這般解開，令他長舒一口氣。

姜珞徑直往神火宮去面見師尊，請求傳授丹法，以破入先天。

只是一路上，姜珞遇到不少同門師弟師妹，雖都行禮問好，但他們看向自己的目光，卻似乎有一股怪異之處，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經過到太素殿時，又遇到一位師弟，那位小師弟亦是神色詭異，姜珞逮著他，問起此事。

那小師弟卻左顧右看，猶豫不決，只說無事無事。

姜珞再三追問，那小師弟見他那不肯罷休的模樣，只得全盤托出，說道：

“姜師兄，此事我只是聽聞，但不知真假，我若是說錯了，你莫要打我。”

這小師弟說得唯唯諾諾，生怕惹惱了這位師兄，姜珞不禁啞然，回道：

“我姜珞乃正人君子，又怎會遷怒于你？你快說與我聽便是。”

姜珞催促之下，小師弟才將此事道出：

“姜師兄，你十日前不是帶了一個長相清秀的少年兒來山上嗎？”

姜珞點頭示意，其中所言，應該便是靈玉，便回道：

“你說的是靈玉吧，姓蘇。”

“正是！”小師弟拍手叫道。

姜珞詫異，與靈玉又有什么關系，繼續問他，那小師弟答道：

“近日來宮觀中有個傳聞，說是師兄你與那個少年兒同居一屋，修習雙修法門......”

姜珞恍然，沒想到竟是此事，這小師弟說得倒也沒有差錯，但看他們的古怪神色，他自然知曉這個流言被扭曲到了什么地步。

即使是在道門清凈之地，這種風流韻事依然有其滋生的土壤，流言在一個接一個人之間流傳，不被歪曲是不可能的。

姜珞有些頭疼，已經能想得到自己與靈玉在那些師弟師妹中的形象如何了，又看向那名師弟，說道：

“好吧，此事我已知曉，但絕非流言所傳的那樣，你們莫要有所誤解，污人清白。”

這師弟點頭應道，得以脫身離去。

姜珞又向上走去，心想，這種事情，恐怕無法說清楚。況且，流言在弟子間私下流傳，他也不好站出來明說，恐怕只能放任其事，等時間來抹平了。

姜珞心道，靈玉啊靈玉，是我對不住你呀！

不多時，姜珞來到神火宮內殿，面見上陽真人。

在其指點下，姜珞很快通曉筑基之后煉精化氣的法門，是日回去，憑借其在筑基境界內積攢了數年的底子，破境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齊歆在這段日子里，也踏入先天境界，待到三壇大戒后，便可得升人仙之等，便算是真正踏入仙家了。

靈玉這些時日助姜珞修行，自己也沒落下，白日里換上貫日，練習基礎劍法，入夜后便出屋外，在山頭里隨緣找地，修行心法，亦是扎實穩步。

早壇功課后，姜珞，靈玉，齊歆，風陽四人結伴而出，不過這些時日里，心思敏捷的靈玉亦是察覺到他人時不時投來的異樣目光，便問起眾人，說道：

“我怎么感覺，總是有人看向我們，你們可知曉是發生了何事？”

風陽依舊被那個從廣寒天的姑娘纏著，顧不上這些流言蜚語，而齊歆專心修行，自然也無暇打探這些消息，兩人紛紛搖頭。

唯有姜珞苦笑搖頭，他便將那日問著那小師弟的話說與他們聽，又道：

“額......你們應該也可以想象，其他人是怎么浮想聯翩的。”

說罷，又對靈玉道以歉意，畢竟此事原出于己身，若不是要助他修行，恐怕也不會有這般流言傳出。

眾人聽后，都是無言，風陽與齊歆亦是不曾想到竟是如此，兩人紛紛為姜珞與靈玉可憐。

靈玉聽后，瞪大了眼，呆若木雞，他先前不正是為此擔憂得心神恍惚嗎？本以為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竟然以這種面目再現眼前。

此刻，靈玉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