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卡快速爬了上去，蹲在小女孩身前，伸手放到了他的鼻子前探她的鼻息。

她還活著。

王卡吸了一口氣，然后準備將她抱起。

“你在干什么？”衛微走到他的身旁疑惑問道。

嗯？王卡有些奇怪這個家伙問問題的重點，如果非要提問，不應該是問這個小姑娘是誰嗎？

比如一般會問：她是誰？

一股不自在的感覺從王卡心里升起，他側了側身，確保對方能夠直接看到小姑娘，淡淡說道：“你看不見嗎？”

衛微走得更近了一些，然后說道：“什么？難道說我除了能看到做出這個奇怪姿勢的你外還應該看到一些什么嗎？”

王卡有些生氣了，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死的是這個小姑娘的媽媽，她現在已經昏倒在這了，你說你應該看到什么？難道你看不到嗎？”

他原本想說的是，你瞎嗎？

但他沒這么說。

他抱起小姑娘，一路小跑回了保安亭，把小姑娘放在沙發上，他在想要不要打個急救電話。

大金毛跳上了沙發，溫柔地舔舐小姑娘的臉，王卡拿起了桌子上的座機電話，準備撥打急救電話，就在這時，高飛易走了進來，手里拿著兩根冰棍，順手丟了一個給王卡，然后好像什么也沒看見一般準備坐上沙發。

王卡連忙伸出手去，嘴里哎地喊了一大聲，冰棍落在了地上發出啪嗒一聲輕響。

屁股已經落在了沙發上的高飛易聽見他這一聲高喊，頓時以為沙發上有什么東西，被嚇得立刻驚坐了起來，他拍了拍屁股，看了看沙發，褲子上什么都沒沾，沙發上也什么都沒有，這才扭頭看向王卡，惡狠狠道：“干什么玩意，嚇我一跳，操。”

說完他又坐了下去，愜意地吃著冰棍。

王卡驚呆了，抬起的手忘記了放下，那只大金毛嘶吼著，長而潔白的牙齒咬向高飛易的身體各處，他的牙齒從高飛易的身體一穿而過，沒有帶下一片血肉，也沒有撤下一絲衣袖。

小姑娘的身體靜靜躺在那里，沒有一絲被擠壓的現象，她就像空氣一般穿過高飛易的身體，仿佛不是實質性的存在，但王卡看得清清楚楚。

她和自己說過話，他抱著她找到了已死去的媽媽，他的懷里似乎還留有她的余溫。

“喂……”高飛易拍了一巴掌他舉著的手，王卡身體突然一抖，雙眼無神地看著高飛易，顯得有些不明所以。

高飛易覺得他的眼神有些空洞，心里升起了一股驚悚感，后半段的話說的有些結巴起來：“你……沒……沒事吧。”

王卡一愣，看向沙發上還在吼叫的大金毛和那個熟睡的小姑娘，呢喃道：“沒事。”

他的情緒逐漸歸于平靜，“嗯，我沒事。”

警察來的很快，但只是問了王卡幾句話，王卡倒也沒說是一個小姑娘帶他找到了尸體的，他只是說自己在校園里轉，然后發現合理有一袋垃圾，所以下去看了一下。

他知道如果調查下來的話只會給他判定為神經病。

警察們倒也沒有多問，只是記錄了一下便放他離開了。

夜色逐漸逼近，王卡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在他的后面大概十米的距離，不知何時換了一身洛麗塔裙子的小姑娘和大金毛跟著他，已經走過了三條街，他不停，它們也不停，他不走，它們也不走，不遠不近，就在那里跟著。

王卡在一棵樹下坐下，看著不遠處站著的小姑娘和大金毛，看著小姑娘似乎無處安放的小手和那雙炯炯大眼，他無奈地自嘲一笑。

過了一會，他朝著小姑娘招了招手，小姑娘起初并不敢動，直到王卡再次笑著招手，她才拉著大金毛走了過去。

“你叫什么名字？”王卡本準備伸出的手微微一頓，然后又伸了回來。

小姑娘回答：“我叫羅佳敏。”

“你……你讀書了嗎？”王卡頓了頓，他其實想問，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死了，但他沒問出來，即便可能這個小姑娘不懂，但還是沒這么問。

“嗯。”小姑娘回答：“我讀二年級了。”

“那你知道你家住在哪里嗎？知道爸爸的名字和電話嗎？”王卡繼續問。

“我家住在那邊。”他指著市中心那個方向，“但我好像迷路了，怎么走都走不回去，阿葵也找不到家。”她指著大金毛，眼淚一下就流出來了。

是的，大金毛看上去很疲憊，病懨懨的。

她擦去眼淚，哽咽說：“爸爸叫羅成浩，電話號碼我不記得了。”

王卡內心微微顫抖，嘆了口氣，然后伸手將小姑娘抱進懷里，又伸手摸了摸大金毛的腦袋。

他輕聲安慰：“好了，別哭了，哥哥答應你，會帶你找到爸爸媽媽的。不哭了啊，不哭了。”

他的腦海里完全沒有關于羅成浩的一點信息，表明了原來的王卡也不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不過此刻，他更關心的是，為什么自己可以看到已經死去的連尸體都已經腐爛的小姑娘，是的，如果小姑娘說的沒錯，那個河邊麻袋里的女人就是她的媽媽，那么另外一個應該就是這個叫羅佳敏的小姑娘了。

他見過鬼，而且見過鬼差，去過陰間，他不怕她。

他怕的是心中那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能見到鬼的未知恐懼。

理工大學地里位置很偏，但他們現在所在的這條這條名為唐王街的街道其實更偏一些，但不遠處有一個路口可以通到另一條比較熱鬧的街道，那是一條理工大學有名的酒吧街。

路口處也有一家酒吧，但似乎生意并不好。因為二樓又很多張桌子，但一個人都沒有。

王卡以往并不會來這種地方，但入鄉隨俗，何況他不置入了鄉，所以來的次數也就多了起來，但他依舊不喜歡酒吧的氛圍。

這家酒吧的規模很大，裝修也很好，一樓很熱鬧，唱歌跳舞的成群結隊，其實這里不應該叫酒吧，應該叫夜店，但無所謂怎么個叫法，總之這里就是身體和精神放松的地方。

王卡直接上了二樓，他不知道為什么沒能上去二樓，但既然沒人攔他，他也沒必要糾結。

小女孩坐在對面，顯得很拘謹，大概以前也沒來過這種地方。這時候有個短發女服務員小跑了過來，對著王卡稍微彎了彎腰，微笑著說道：“對不起先生，這里已經被包場了，麻煩您移步一樓，給您帶來不便還請見諒。”

她做了一個請的動作，王卡不想多事，但還是問道：“我吃點東西就走。”

服務員有些詫異，但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把這份詫異隱藏的極好，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時間，然后微笑問道：“先生您要點什么呢？”

王卡也微感詫異，沒想到這么好說話，重點是這里除了喝酒意外真的可以吃東西，他說道：“三份炒飯。”

服務員又看了看時間，再次微笑道：“對不起先生，三碗炒飯的時間可能會有點長，還是麻煩您移步一樓就餐可以嗎？”

王卡點了點頭，起身走下樓去，服務員服務得很周到，直接帶他們到了一個空著的吧臺，然后微笑說了一聲稍等。

三分炒飯上的很快，但三分大份的炒飯放在吧臺上，還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王卡沒有在意，而是把兩雙筷子分別插在兩份炒飯上，一份推到了小姑娘面前，一份放到了大金毛面前。

邊上那桌的幾個年輕男女挪了挪屁股，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王卡沒有在意，只是微笑著對著小姑娘說：“吃吧。”然后他開始安靜地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