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廢棄的礦坑，像這樣的礦坑在內爾達斯州有很多很多，多到數不清。

內爾達斯州青山政府管轄下的一個州，這里沒有青山沒有綠水，野沒有草原，這里只有石頭。

石頭都是礦石，但王卡所處的這個地方很窮，因為這里的人幾乎都是一些礦上的工人，每天拿著老板開的一點工錢過日子。

王卡慢悠悠地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一言不發。

不是他不想問，而是他的腦海里慢慢的開始涌進了一些東西，很多事情逐漸明了了起來，比如這里是哪里，比如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是干什么的。

一切的一切有了答案。

中年男人突然放慢了腳步，扭頭問道：“怎么？今天沒有問題了？”

王卡摸了摸眼鏡，他還是不習慣戴這個東西，他以前不能體會近視眼究竟是什么樣的感覺，今天卻忽然有些明了了，但他還是倔強地拿掉了眼鏡，仿佛這樣才能讓他說話更有底氣一些：“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到底在哪里？”

中年男人停了一下，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笑著說道：“怎么？開始思考哲學問題了？這我可回答不了你。不過，我知道我們現在到達目的地了。”

他指著山腳下那一大片被鐵柵欄圍起來的巨大草地。

王卡知道，被圍在草地里的是被特別保護的動物，野牛。

市面上可沒有這種野牛肉賣，就連一般的牛肉其實也并不多賣。

這位中年大叔和這具身體的原有者很喜歡來這里，當然不是來閑逛的，而是來狩獵的，因為他們很喜歡吃這里的牛的肉，只有這里的牛肉才是最好吃的最下酒的。

對于連雞鴨魚都沒殺過的高中生王卡來說，腦海里那一幕幕的殺牛場景就像是一場血腥的電影，無比的令他感到震撼和害怕。

中年大叔輕輕一登護欄邊上的石柱，然后整個人便像飛起來一般又輕輕落在了圍欄那邊的草地上。

王卡不敢這樣嘗試，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行，重點是著鐵柵欄是通電的，要想越過著兩米多高的鐵柵欄其實并不容易。

中年大叔沒有等自己，而是自己走到了一處石頭上坐了下來，就像回到家一樣愜意，然后拿出香煙點燃，靜靜地看著不遠處那頭壯碩的黑毛公牛。

就像是在交流。

王卡附著的這具身體其實很強壯，雖說平時是一個學生，但從不缺乏鍛煉，他有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八塊腹肌，但無論王卡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做到如同腦海里那個王卡那樣瀟灑，上一個鐵柵欄那樣的隨意一躍。

甚至，他還不如那個中年男人。

他費了很大的勁才找到一個相對合適的位置然后迅速翻過去，直到落地的那一瞬間，他才滿心的后悔，后悔自己翻越了鐵柵欄，然后來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更何況現在這件事情比偷雞摸狗要刺激得太多了。

中年男人看了王卡一眼，說道：“怎么還退步了呢？”王卡知道他其實是想說這種事情已經做了這么多次，怎么還衣服業務不熟練的感覺呢。

王卡沒回答，只是從腰間笨拙地抽出一把鋒利的匕首，這是這個也同樣叫王卡的人在生前自己制造出來的東西，很漂亮。

中年男人笑著搖了搖頭，然后仰頭繼續喝酒，他已經得到了最直接的回答。

其實他想多了，他以為王卡抽出匕首之后的下一個動作必然就是上去和野牛搏殺，然而實際上王卡完完全全就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

畢竟他看得到那頭野牛的體格以及那雙充滿戰斗欲望的眼睛。

在這頭野牛的不遠處還有一頭母牛躺著看著這邊。

這意味著什么，王卡很清楚，這頭兇神惡煞的野牛也很清楚。

野牛并不害怕圍墻那邊的人類，它們在散步的時候時常能看見這些被關在墻里的可憐雙足動物，只是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發生過親密接觸了。

這頭野牛是這一整個野牛群的首領，它今天明顯的感覺到了對面那兩個人類身上發出的敵意，也清晰地感受到了不遠處那頭母牛投來的目光，所以它警惕而囂張地抬起了巨大的牛首，眼睛里的暴躁意味越來越濃郁。

看著這頭野牛的挑釁，王卡原本生出的些許心虛在這時候越來越淡，他忍不住生出氣來，心想那個趴在窗上看著自己微笑的家伙也用這樣的眼神看過自己，于是心里慢慢生出了怒意。

我只不過是想吃吃你的肉，你用得著這么看我？

中年大叔咽下一口酒，吐出一口煙，這才開始翻弄衣服口袋里的東西，并沒有拿出什么奇怪的牛逼的武器，只見一丁點淡淡的綠光在衣服下亮起，隨后他哞哞幾聲，他學著野牛的叫聲吼了幾聲，那野牛首領頓時被激怒，向著兩人便沖了過來。

王卡他們所處的位置其實很偏遠，幾乎是不存在監控的死角，但即便是有監控探頭能照到這片區域，王卡也不擔心，因為這位中年大叔其實有著一種非常不一般的能力，他能讓這些電子眼全部變成瞎子。

看著越來越近的野牛，王卡做出了逃跑姿勢，他可不想真的和這頭野牛發生正面的碰撞，想來也沒有人愿意這樣做。

就在這種關鍵時刻，那位中年男人站了起來，“老規矩，你殺牛，我望風。”他吩咐得很理所當然。

“……”王卡愣了一下，忽然想到原本那個叫王卡的人似乎也從為反駁過中年男人的話，好像每次都會默默地拿起匕首，然后嘆氣一聲將牛殺死解剖。

但王卡并不是那個王卡，他看著憤怒沖來的野牛，幾乎是本能地，他比中年男人更快地翻越了鐵柵欄，等人站在柵欄之外的地方，看到了一臉驚愕的中年男人，心中才響起了臥槽兩個大字，當然不是驚訝于自己竟然把中年男人丟在后面這種事情，而是驚訝于自己剛剛竟然輕輕松松便來到了圍墻之外的事情。

中年男人也跳了出來，站在王卡身邊，看著那頭正在無能刨土的野牛，無聲地笑了起來，眼角斜斜地瞥了一眼王卡，喘了一口氣粗氣說道：“不要怕，這些牛被關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就學精了，根本不敢來撞這圍墻。”

中年男人伸手扶住鐵柵欄，看著野牛表演。

王卡被他伸手扶著鋼材制成的鐵柵欄的動作震驚了，但嗓子眼里終究還是沒有冒出來任何一個字來。

“這是電子圍墻，用特殊異種鋼材做成的，內部配置著芯片管理系統，一旦受力過重就會自動彈出電流，所以野牛不敢撞，而我們這樣的人，就算整個人站上去，也可能不會觸及到那個點。”似乎知道王卡腦中所想，他開口解釋說，“我以為以你的專業水平，你早就知道了呢。”

“算了，今晚然你嘗嘗我的手藝。”說完，他便又跳了進去。

野牛首領沒有想到這個兩只腳的動物會突然回來，于是又奮力沖了過來。

只見中年男人不退不避，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輕輕側身，匕首瞬間沒入了野牛的脖子，手上用力一扭，身子跟隨著野牛向前沖方向飄了去，手上輕輕按下比首尾部的按鈕，茲地一聲，藍色的電弧閃動了一下，公牛身子突然一僵，隨后轟地一聲，公牛倒在了地上，由于慣性的原因，身體化了好幾米遠才停下來。

中年男人拍了拍手，走到野旁蹲下，伸手拔出匕首，然后沖著野牛的脖子上又刺了一刀，然后拔出，端詳了一下匕首，扭頭看著王卡說道：“挺不錯，可別被軍方發現才好。”

說完這話，他開始一塊一塊地分解牛肉。

王卡默默地看著中年男人，看著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睜著大眼的野牛，他想到了自己此時的境況，他也好像這頭被關在圍墻里的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