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慟來到了一座大山腳下。

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知道自己終究又回到了這里，他想起了王卡，王卡第一次進入墻里的時候來的就是這里，就在那個時候，他聽見了王卡的喊聲，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終于從這個地方走了出去。

沒想到自己現在 又回到了這里，莫慟一陣苦笑。

他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看了看手，無奈搖頭。

“真他媽的無聊。”

他緩緩轉身走進山霧里，身影消失不見，霧的最前方也是一座山崖，山崖上有很多山洞，他曾經在這里的某個山洞里帶過許多年。

他的身體輕飄飄的向上飄起，最終停在了山崖中間的一個洞口前，他落在洞口，看著那道用幾根黑色粗大的精鐵打造的大門，看著大門上雕刻著的紋路，眼神變得異常認真，他緩緩走了過去，在那幾根精鐵柱子面前停了下來，他嘆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柱子，卻是什么也沒有摸到。

手掌穿過了鐵柱，這座大門再也不能讓他碰觸，也再也關不住他了，但他也看不見那摸不著的大門，也不知道大門究竟在何處，也許自己再也出不去了，他這樣想著，然后走了進去。

洞里很黑，但對于他來說并不是任何障礙。

“你回來了！”有道聲音突然響起，聽著有些虛弱，有些縹緲，不知道是從哪里發出來的。

莫慟沒有停下腳步，他淡淡回應道：“是的，我回來了。”

那道聲音沒有再響起。莫慟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他終于看到了一點亮光他才停下腳步，就在他停下來的瞬間，周圍一切都變得明亮了起來，原本黑暗的洞穴變得明亮無比，那些石頭巖壁就像寶貴的夜明珠被切開成磚一樣鋪滿了整座洞穴，亮的有些晃眼。

莫慟瞇著眼睛，等逐漸適應了這種亮光，他才朝著正前方看去。

那里坐著一個人，黑色的衣服像是剛從垃圾堆里撿出來的一樣，破破爛爛，綢帶像是被抓扯撕開過一般，絲絲縷縷，那人頭發干枯，但依然還是被他用一截布料扎緊，胡子不是很多，梳理的很好，不是很邋遢，臉也不臟，身上也沒有太大的異味。

莫慟看著他背上的粗大鏈條，看著鏈條上微微發光的符文，一言不發。

那人咧嘴笑了笑，說道：“坐吧，這地方除了虱子有點多，其他的倒沒什么。”

莫慟看著干凈的地面，說道：“現在這個狀態，它們碰不到我，我也碰不到它們，而且并不覺得累。”

那人無聲笑笑。

“為什么又要回來呢？”

莫慟坐了下來，說道：“那個人在那邊，所以我回來了。”

那人眼放精光，說道：“他在那邊？”

莫慟點了點頭。

“難怪。”那人沉吟片刻，說道：“那還能出去嗎？”

“不知道。”莫慟回答道。

那人沉默了。

許久之后，莫慟說道：“我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你。”

那人看著他淡淡說道：“堂堂天玄真人要向一個階下囚請教問題？說出去怕是會笑掉人的大牙。”

莫慟歪著頭，手杵在膝蓋上，眼神很認真，也很淡定，并不著急，也不催促。

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呆的久了難免會無聊，他以前也經歷過這種感覺，開始的時候覺得自己可以用修煉來打發時間，而且覺得自己夠強大以后便能再走出去。

有人告訴過他們進來這里的辦法，也告訴過他們在這里能夠得到怎樣的提升。

墻壁上那些亮著的石塊就是源源不斷的元氣，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比這里更加濃郁的元氣，也再也沒有如此好的修煉地方了。

很多人跳了進來，然后再也沒出去過。

那種絕望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他們甚至像瘋了一樣，希望自己能夠出去，即便那會變成普通人，我真的很想要再看看這個并不美麗的世界。

然而誰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除了眼前的莫慟，也就是所謂的天玄真人。

那人眼神變得極為認真而且嚴肅，他不知道莫慟要問什么，但至少應該不簡單，或者很重要。

自己的腦子里有什么很重要的東西是他想要知道的呢？

那人這么想著。

“真人想要問什么？”那人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

莫慟平靜問道：“你知道怎么奪舍嗎？”

那人一怔，咽了咽唾沫說道：“聽說過。”

“放心，我對你沒興趣。”莫慟說道。

誰也不想死，即使是被困在這山洞里數百人的人。

活得越長越怕死，這是這個哲學話題。

在這個世界上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的東西，那幾乎是不存在的。

除非那東西已經超越死亡所帶來的恐懼和一切正常人的感覺。

生物的本能是趨利避害。這一點早已被證明了無數次。

無論莫慟對他感不感興趣，但這個話題必然令他恐懼。

“你想不想出去？”莫慟又問。

那人愣住，隨后無聲而笑，說道：“我承認我的境界沒你深，但比你要高一點點，但實在不多。你出去了，然后現在又回來了，有何意義？”

“再度經歷絕望的感覺嗎？”

莫慟不在意他說什么，自顧自說道：“我那死鬼師父出去了，在外面養了些人，實力不算強，但人很多。”

“我出去他就知道了，所以被打回來了。”

“我找了他很多年，直到我再次回到這里，才發現原來他一直在那里，在那里等我，然后徹底擊垮我。”

他看著那人說道：“知道我從這里出去后去了哪里嗎？我去找了神樹，你猜我看到了誰？”

“是的，沒錯，我看到了白小玉，那個在星盛大陸上名聲大噪的書生。”

“一個喜歡用劍殺人的書生。他還活著，而且就在神樹腳下活著。”

他的目光變得陰冷了起來。

洞里的溫度降了幾分，不知多少個百年，這里不曾降過或者升過溫度了，那人有些不適應的抖了抖，說道：“你想奪舍白小玉的身體？”

莫慟嘲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在外面的時候人們通常稱呼你為雙刀柳或者柳天帝，柳儈的大名也曾冠絕星盛，可是，你依然被困在這里，那么請問，我怎么打得過一個能把你困住的家伙？”

“奪他的舍？天就那么高，你還想飛那么高，哪里那么容易的。”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柳儈問道。

莫慟蹙著眉頭，微微嚴肅道：“第一，用你的噬魂大法把我吸進你的身體，第二，用你們的圣法引渡光輝重修我的靈魂，第三，我會讓你跟我一樣，從此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