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廟會話西街
- 風月人間
- 言隨意
- 3124字
- 2020-11-01 09:24:52
梁城城西。
廟會,一個神奇的地方。不論何地,只要有廟會,老百姓們總會從四面八方紛紛涌來,把大街堵得水泄不通。
城西街邊早早地擺滿了一個個攤位,畢竟這次的廟會可是梁城內一年一度的盛事。
在這些小販眼里,這哪是人群,分明是一把一把白花花的銀票啊。凡是吃這口商貿飯的,無不是雞鳴即起,只為能在這廟會上,能有個一“席”之地。
宋長安,李白鹿,蘇雨若三人走在街上,天剛蒙蒙亮,趕廟會的人也還沒來多少。
長安本想回村再叫上白芷,卻被李白鹿止住了。
“剛出門就回家,太不像話。”
雖然這很不像是李白鹿說的話,但長安還是接受了他的建議。
他是知道白鹿的兩年之約的,自然明白白鹿心底淡淡的憂慮。
長安斜眼偷撇了眼身旁的蘇雨若,悄悄縮了縮脖子。
大小姐仍是一身紅,微風挽著裙角輕輕打著轉。
直到雨若瞪了宋長安一眼,那微風才把裙角放下,還細心地把褶子給撫平了。
李白鹿:……
長安走著,步子卻越邁越小,悄悄落在了后面,這般看著眼前的紅衣,心里稍安。
他這么一退,蘇雨若可不愿意了,柳眉一挑,又退一步到了長安身后。
兩個人就這么鬧著,不說話,走了半天的路不進反退。
終于還是宋長安沒辦法,嘴角一扯,先停了下來,頭也不回將手探到了身后。
雨若一愣,而后嘴角淺笑,也伸手去接。
就這般牽在了一起。
李白鹿早已悄然離去……
再看他處。
太陽一步一步向上爬,街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還不到巳時,廟會的紅火就已超出了長安的想象。
買東西的、賣東西的、雜耍的、唱戲的,還有什么也不干出門看熱鬧的……總之,街上的吆喝聲能從街頭一路不停響到街尾。響得那大人小孩都咧開了嘴,響得那遠處的老城墻都一震三打顫。
城西的街跟城南、城北和城東的街都不太一樣。城西街邊的樓也是木質,但多是本地不生的紅木,整條街都有種肉眼可見的貴氣。
要只是這般,倒也說不上什么特別,畢竟貴氣的街天底下也有不少。這梁城西街最大的特點,還要說一說街上反常的溫度。
西街很冷,梁城人都清楚。虧得現在是春天,這要是冬天晚上來這街上走一遭,甭管你身子有多硬朗,保你滿腳起凍瘡。再回家拿溫水一泡。哈,那個癢,可真是直鉆心窩窩哩!
聽說當年城里人們還請了道家的練氣士來看過,說是這梁城之前被屠過城,尸體就埋在這條街下,怨魂不散,陰氣匯聚,才有了這寒冰路。
別說凡人肉體,就連那些正經道門的道士也不敢說光腳走一趟。
人們一聽,乖乖,死過人!
那可不得了了,在城西的不在城西的老百姓,都準備收拾東西跑路了。
那練氣士見那情形,又急忙把人給拉回來。
口中還念叨著,這西街不能沒人住啊,這么多年能不出事,全靠地上的人氣鎮壓下面的陰氣,要是人都跑了,這厲鬼們在地下怕是也待不下去了。
那怎么辦?人們面面相覷,卻也沒人發問。
就這般過了許久,那練氣士才緩緩開口,其實要安穩厲鬼也不難,辦場廟會也就行了。
這話一出,又引得眾人一陣沉默。
本來街下面又是尸體又是鬼魂就已經很膈應人了,大家都恨不得有多遠跑多遠,現在又讓人們在這條街上辦廟會……
真就墳頭蹦迪?
這時那練氣士笑著開口。
厲鬼為陰,生者為陽,陰陽相均是為和。這街怨魂由來已久卻始終不曾傷人,便是說明街下鬼魂不以生人而是以逸散的陽氣為食。
鬼借陽氣而茍活……額,茍死。那如果有足夠的陽氣能暫且穩住那些厲鬼,貧道自然有辦法引渡怨靈歸去,屆時只需打開西門即可。
人們還是拿不定主意,頭碰頭竊竊私語。
突然一個少年跳了出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且看這少年!
劍眉星目,儀表堂堂,一身青衫顯了十三四分意氣風發,手里倒提一把普通鐵劍,劍身無鋒,腰間無鞘。
少年挑了挑眉,語氣略有輕浮。
“不就是個廟會嗎,有什么好糾結的?干就是干,不干就是不干。再說了,我們既然選擇信這位道長,那為何不能聽他一回呢?說不定地下的怨魂里,還有在場各位的先祖呢,不論是出于孝道還是本身的善意,都不能讓他們在下面受苦啊!”
“道長又不會害咱們,是吧道長?”
少年瞇眼看著那道士。
已是小長生之境的練氣士在這眼神之下,冷汗直流。
周遭村民不曉其中二三事,只道這少年一表人才,說得又有道理,便有人開始招呼人手準備廟會用具。
剩余不愿湊這熱鬧的百姓也都回家閉門不出。
于是,一場規模盛大的廟會很快被“趕制”了出來。
但是。
廟會上,一點氣氛也沒有。
四周靜靜地,像是在等著鬼魂自己爬出來離開梁城似的。
道士眉頭緊皺,在不遠處看著此景,悠悠嘆了口氣。
于寂靜之中,不知何人吆喝了一聲“冰糖葫蘆~”
像是水滴進了油鍋一般,聲音在人群之中瘋狂傳開,不出三息,街上便炸了鍋。嘲雜的聲浪席卷著整條街道,叫賣聲此起彼伏,死氣沉沉的廟會一下“活”了過來。
道士看著青衫少年,目露詫異。而少年只是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那聲老道熟練的冰糖葫蘆自然出自少年之口。
不論過程如何,廟會總算是漸漸有了起色。
越來越多的人走上街道,就連那些回家的人們也按捺不住內心的蠢蠢欲動又走出了房門。
少年看著那道士抬手從袖中甩出一道符,那符晃了晃后懸在了半空。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那道符在空中擺了擺紙角,又飛回了道士手中。
而道士手握桃木劍,向前一挑將那又被拋出的紙符扎在劍尖之上,口中念念有詞。
只聽一聲“敕”!廟會之上的聲響慢慢降了下來,人們看著道士手中桃木劍微微發亮,柔和的光照在了地面的石板上。
不遠處,城西那平日里人車過往之門,此刻已經被鬼魂擠滿,隱約能看清地面上還不斷有鬼魂冒出,虛幻的靈體在桃木劍的白光照耀下得以不懼烈日。
百鬼日行!
此時已有人跪在地上,將這道士尊為天人,就連一直沒個正形的青衫少年,也免不了對他高看了兩眼。
西門道內,鬼魂之中,一老者緩緩走出,對著道士深深作了一揖,身后鬼潮亦是齊齊效仿。
一時間,陽間陰世兩方人,皆心懷感激。
道士卻沒看這些,只是收回桃木劍,從衣襟里掏了個錦袋出來。
小小錦袋只是袋口一張,竟將那數百怨魂盡皆收了進去!
少年見狀,不由得將這道士和他見過的其他練氣士相比較。
最后得出的結論是:
只此一手,便已強過天下半數道門中人。
道士收起錦袋,緩步走到少年面前,做了個道揖。
少年也抱拳躬身回了一禮。
“隨貧道去喝一杯,少俠意下如何?”
少年點頭,“請。”
隨后兩人一同走向街邊的小酒館。
自此,西街再無鬼魂,只留下滿街清涼的石板,和人們口口相傳的故事……
而這廟會的傳統,也自那時起傳了下來。
一傳就是五十多年。
宋長安想起那天宋清搭著他的肩膀,罵那道士無趣。
“還以為請我喝酒,誰知道他進酒館喝茶!”
“好不容易勸了一杯酒,丫的一杯就倒了,無趣,當真無趣!”
“最后竟然還是我結的賬,要不是他后來給了幅悟道圖,絕不饒他。”
您老人家真是記仇啊……
想起宋清那天的笑,長安心頭又是一揪。
也不知先生現在是如何情況。
……
說過了西街,咱還得再回來看宋長安。
只見長安拉著雨若的手穿梭再人群之中。
看著街邊繁華的景象和手中的溫度,少年心頭滿足。
突然身側傳來一陣喧鬧聲,原來是一村民與商販因價格起了爭執。
正當長安打算過去勸解的時候,雨若拉著他的手向后扯了扯,示意他別過去。
一翩翩公子從街的另一頭走來,折扇一抖便開,花鳥魚蟲描于扇上,又添了幾分風度。
這公子走到爭執的二人之間,也不看那二人,單手一揮,便是兩張銀票亮了出來,淺笑道:
“二位可否賣我個面子,今日本公子心情不錯,莫要傷了和氣。”
長安這才明白了,兩人這是為騙這公子的錢而故意演的一出戲,虧是沒上前阻攔,不然幫不上不說,惹得一身騷可就不好了。
側目一看,雨若仍是面色不善,長安心里猛地一沉。
果然,那公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喲,這不是蘇家的大~小姐嗎?今日可有空去我府上坐坐?”
長安下意識摸向腰間,又驚覺長刀已不在身側,微微搖了搖頭。
雨若在身后把這一幕記了下來。
——我是嚴肅的分界線——
準備正式走入第一卷的世界了嗎?
廣袤的江湖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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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很認真地去寫這本書的。
講好好故事,好好講故事。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