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闊和司徒富貴都笑了。

郭鳳來也笑了，接著又道：“她年輕時候在江湖上亂點鴛鴦譜惹下的錯誤，她自己都數不清。如今很快就要做奶奶了，在小輩面前還是不思悔改。”

郭小天也吃吃地笑了。瞬間神態憨然，嘴角有一絲狡黠。之前的端莊富貴之氣瞬間換做了惡作劇的小女子氣質。

北闊看了郭小天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難道江湖上盛傳的女俠郭小天竟是個孩子氣的惡作劇的女子？

江湖的故事永遠都是那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有不同的說法。事實上事情的原貌到底如何也許又是另一個樣子吧。

當年江湖上的那段往事，在金不變和郭小天年少時的那段往事真的是如江湖傳言的那樣，是金不變看上了他現在的夫人沈阿良，辜負了郭小天嗎？可是今天郭府的老爺郭鳳來的話和郭小天的話，似乎是說，郭小天和金不變有一段兄妹情意，談論起來似乎也是輕松愉快，哪里想江湖傳言的那樣惱羞和諱莫如深？

從郭小天那率性憨態可掬的樣子，北闊實在看不出他們夫婦二人有什么背離實情說辭和神態。

郭鳳來看到北闊和司徒富貴忍俊不住，又道：“你們的姑姑年輕的時候親自將自己許配給了不下十個人。”說完哈哈大笑。

北闊忍不住想爆笑，他忍住了，看到郭小天那份狡黠的笑臉，他感覺郭鳳來完全沒有說謊。

郭小天笑制止道：“老爺，你打住啊，不要在小輩面前編排我。”

北闊真想問問他們，到底為什么偌大的江城，丐幫竟然從來不涉足江城半步，難道真的是因為江湖傳言，丐幫的兄弟總是將郭小天看成是金不變的夫人，郭小天忍無可忍的一怒之詞嗎？

以眼前郭小天的招笑的做派，怎么都不像是江湖傳言的那樣。

北闊和司徒富貴坐了一會就告辭出了郭府。郭小天可能是累了，并沒有留他們吃午飯。

北闊和司徒富貴從郭府出來，整個人輕松了不少。司徒富貴抱著郭鳳來贈送的小盒子，盒子里是城北鐵匠鋪子的地契和房契。

北闊道：“城北的郭家鐵匠鋪子，你去過沒有？”

司徒富貴道：“去過呀，就叫郭家鐵匠鋪，挺大的一處鋪子，剛好在進城的必經之路上，生意很好。我還去哪里給你的馬換過蹄鐵呢。”

北闊道：“郭府給了我們很大的禮啊。”

司徒富貴道：“郭府富庶，你都看到了。郭夫人是和金幫主有一段兄妹情分，幫助丐幫也應該是情理之中吧？”

北闊道：“也許是吧。”

司徒富貴一副愁思的樣子道：“你說著兄妹情分不是長久的嗎？怎么會是有一段，沒一段的呢？”

北闊也沉思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半晌，道：“回去問歐陽長老怎么樣？”

司徒富貴道：“對對對，回去問問他，歐陽長老據說年輕時候就跟著金幫主，什么都知道。”

北闊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道：“那就回去問問歐陽長老。不知道郭夫人能不能打聽到金幫主的消息了。”

回到丐幫，北闊去了歐陽長風的房間。歐陽長風正在擦拭自己的長劍。北闊在門口看了看，擠擠蹭蹭地就進來了。進來了就撐著腿坐下，在歐陽長風的面前坐下看著他擦拭自己的劍。

歐陽長風也不看他，只是淡淡道：“有事啊？”

北闊舒了口氣道：“我今天去了江城郭府家里一趟。”

歐陽長風道：“哪個郭府？江城可是有幾家郭府的。”

北闊道：“郭小天家的郭府。”

歐陽長風“哦”了一聲沒說話。

北闊等了半天也不見歐陽長風說話，只好道：“你怎么不問問我什么情況？”

歐陽長風道：“可有收獲？”

北闊道：“沒有金幫主的消息。”

歐陽長風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北闊道：“郭府送我們一家鐵匠鋪子。”

歐陽長風又淡淡地“哦”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北闊知道他話少，沒想到他今天話少成這樣了，忍不住道：“鐵匠鋪子的事情怎么辦？”

歐陽長風道：“你是江城分舵的舵主，你看著辦就好。入在丐幫賬上。”

北闊道：“你對鐵匠鋪子一點興趣也沒有？”

歐陽長風道：“我只擅長做弓，也不鑄劍，更不會換馬蹄鐵，我對鐵匠鋪子有什么興趣？”

北闊自己都啞然失笑了，他記成歐陽長風擅長鑄劍了。他道：“那箭頭不是鐵鑄的嗎？”

歐陽長風回臉看他一眼，道：“我擅長制弓，不是做箭和箭羽。”

北闊顯得無話找話道：“不都是一樣嗎？”他實在是想和歐陽長風聊聊，可是歐陽長風看起來一點都不想聊，完全不達他的話茬。半晌北闊只好又道：“郭夫人說托人去風云嶺打聽一下，有消息會來告訴我們。她說那邊是云麾將軍姜四海的屯兵處和練兵場，江湖人很難打聽到消息。”

歐陽長風道：“郭夫人有個侄子在姜四海的軍中任職，打聽起來沒有問題。”

北闊站起來驚道：“你咋什么都知道？你可知道郭夫人和金幫主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歐陽長風盯著北闊看了一下，冷冷道：“他們能發生什么事情，他們的往事和現在的事情毫無關系。”

北闊笑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歐陽長風轉過臉去不理他。北闊繞過去道：“是不是郭夫人當年看上了金幫主，結果被夫人截胡了？”

歐陽長風明顯露出了鄙夷，道：“胡說八道，一派胡言。”

北闊又笑著看著歐陽長風，道：“你果然啥都知道。”

歐陽長風認真想了想道：“他們以前的事情確實與現在的事情沒有關系。”

北闊不依不饒道：“萬一有關系呢？現在你看，我是江城分舵的舵主，知道真相比什么都重要是不是？還請長老將事情的原樣和我說清楚，我也好妥善處理我幫分舵和郭府的關系，你看，今天郭府就送了鐵匠鋪子給丐幫。我這心里惴惴不安的，是不是丐幫對不起郭家？還是郭家曾經對不起丐幫？”

歐陽長風吹了吹他的劍，只是凝神看著自己的劍，不搭話。

北闊又坐下道：“我聽到的往事是這樣的，當年金幫主在郭小天郭夫人的幫助下開始了自己的江湖生涯，是郭小天前輩成就了金幫主。本來是郭小天前輩應該和金幫主是一對賢伉儷，結果金幫主喜歡上了現在的夫人沈阿良……”

歐陽長風打斷北闊道：“別胡說。誰和你說的？是金夫人？”

北闊想了想道：“差不多是這樣的。”

歐陽長風道：“她還真能編派。”

北闊道：“不是真的嗎？江湖似乎也是這樣傳言的。”

歐陽長風道：“江湖傳言，黑的都能說成是白的，這個需要我告訴你嗎？”

北闊道：“那到底是怎樣的？”

歐陽長風又吹了吹自己的劍，擦了擦，道：“金幫主和郭府的老爺郭鳳來是好朋友。”

北闊吃一大驚，站起來道：“竟有這事？”

歐陽長風瞥了他一眼道：“當年的郭府二少爺是何等的英俊瀟灑，而且還武功蓋世，與金不變不分上下。他們曾經并轡走江湖，在整個江城人人都知道江湖兩位英俊少俠，郭鳳來和金不變，一度享有盛名。”

北闊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原來郭鳳來是個武功不弱的人，但是似乎江湖上早已經沒有他的傳聞。北闊只是拿眼睛看著歐陽長風，等著歐陽長風說下去。可是歐陽長風似乎根本不打算說了。

北闊等了半天看沒有下文，急道：“怎么不說了？”

歐陽長風道：“還有什么好說的？”

北闊一時語塞，想了想道：“郭府老爺說郭夫人和金幫主還是有一段兄妹情分。”

歐陽長風道：“他們是結拜的異姓兄妹，自然是有兄妹情分。”

北闊又吃了一驚，道：“那，那個，丐幫為啥不在江城這么重要的地方設置自己的分舵，為什么在江城甚至是一點實力都沒有？”

歐陽長風白了北闊一眼道：“這有什么奇怪的？”

北闊道：“這個的確很奇怪啊，江城這么重要。”

歐陽長風道：“再怎么重要，丐幫就是沒有任何實力在這里，你覺得丐幫會不了解江城嗎？”

北闊道：“啥？啥意思？”

歐陽長風道：“你今日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嗎？不是有了丐幫的鋪子了？你以為丐幫分舵在江城短短半年就能建立起這樣的規模？”

北闊一時間語塞，原來是這樣的，原來半年在江城扶持那么大的丐幫分舵的，不僅僅是他和丐幫的功勞，一定是郭府的幕后扶持。

北闊想起來郭鳳來氣定神閑的樣子，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來了，郭鳳來贈送給丐幫的鐵匠鋪子的主事是丐幫分舵的人。北闊又想起來郭小天那憨吃吃的笑，對丐幫一點都沒有芥蒂的神情，北闊一時間覺得江湖的那些傳言真的不靠譜。幫主夫人的話似乎也不靠譜，難道是夫人不知道內情嗎？完全不知道金不變和郭鳳來是要好的朋友嗎？

那么后來到底是什么樣的？到底為什么郭鳳來在江湖上再也沒有消息，只有夫人郭小天和金不變的傳言？北闊看了看歐陽長風，但是歐陽長風明顯再也不想和北闊多說一句話。

北闊只好默默地離開了歐陽長風的房間。司徒富貴遠遠地迎了過來，北闊攤了攤手，搖了搖頭。